第七章 十死无生

　　堪称恐怖的杀机消散之后，水十七才发现自己贴身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湿透。十年以来头一次，水十七对自身修为实力产生了渴望。
　　“至少如果有下一次，我不要在死亡面前这般无力。”
　　就在水十七默默的下定决心的时候，慢慢冷静下来的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让她细思极恐的问题：
　　“那股庞大的杀气是从河对岸传来的，直直地锁定在我的身上。而河对岸，一共只有天公天尊和韩师这两位几乎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们中为何有人要杀我？”
　　想到这一层后，水十七只觉得手足冰凉，一种仿佛被最亲近的亲人背叛抛弃的感觉像是一层阴云笼罩在了年仅十五岁的水十七的心上。她不愿接受这个猜测，但又忍不住往下去想，而越想就越明白这恐怕就是事实。
　　“那股杀气仅仅持续了一息时间便消散了，应该是两人中的另一人将杀气的释放者劝阻了。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两人中会有人想要杀我？又为什么被劝阻了？另一人劝阻他的原因又是什么？他会不会在以后另一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再次想要杀我？”
　　一个个残忍的问题不断冲击着水十七尚不成熟的心灵，她不知道该怎么解答这些让自己浑身颤栗的问题，但她想明白了一个问题——不管是张角还是韩暹谁想要杀他，以他们两人在黄巾道场中的实力和地位，黄巾道场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的“家”，再也没有丝毫空间可以给她那种她曾经拥有过的属于家的安全感。
　　一丝名为怀疑的裂缝被恐惧撕开，水十七不敢去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她已经无法完全信任那两位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便只能任由这丝裂缝埋藏在自己心底，永远无法抹去。
　　直到多年后，在一次比这次危险百倍的局面里，水十七才知道了今日这场误会的真相，可是童年失去的安全感却又如何能够弥补？
　　“但好在，我还有九哥哥。”这么想着，水十七的再度抬头望向桥上那道在桥上凭借毅力，一次次突破自身极限的坚定身影。
　　十五岁少年身影在九丈的桥面上显得甚至有些单薄，但少年在逆境中坚定前行的形象在少女心中却愈加高大。
　　也许是因为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对于九哥哥这种仿佛天生的对自身修为实力的执着，本就非常敬佩的水十七又更加了一份认同。
　　“师兄师姐们常说，修士的成长总要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而韩师今天也刚刚说过这个话，说的时候还发出杀气来吓唬我们。话说韩师当时的杀气远没有这次来的恐怖，那么这次的杀气不是韩师释放的吗？还是说因为他当时只是吓唬而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水十七苦恼的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问题了，默默的告诉自己。
　　“不管如何，既然修士一途会有这么多的危险，那么我也要向九哥哥学习，好好提升自己实力了。也许以后，若是九哥哥遇到了危险，我还可以保护他。”
　　而正在桥上一步步坚定前行的金九，现在的情况却并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说是已经遇到了危险。
　　虽然伴随着一次次在忍耐到极限时的突破，金九的修为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提高到了八阶修士，九丈的桥面距离也快走到了尽头。但相比与修为提升的惊人速度，在金九走过桥面距离的一半后，天地灵气斥力的提升更仿佛是指数级的。
　　到了最后的这一丈，金九只感觉铺天盖地的天地灵气斥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竟仿佛是要将他的身体压扁揉碎一般。
　　“虽然我的修为每每在绝境中突破取得了快速提升，但我的身体却无法这么快的脱胎换骨。天地灵气的斥力到了这一步，即使我自身灵气运转可以勉强抵抗压力支撑我前行，但我的身体却快要被这对冲之力撕破了。”
　　金九看着自己手臂上已经爆出的如蛛网交错的一条条血丝，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果在往前走，可能真的会因身体破碎而死。
　　虽然金九相信天公天尊不会害自己，但生死一事，却绝不是能凭借对别人的信任而变得豁达的。更何况，虽然从小就对天公天尊很是尊崇，但跟两人的直接接触机会又并不多，万一是天公天尊并不清楚自己的实力和身体强度呢？毕竟按道理来说，如果不是每次都在绝境中突破，以自己的修为实力，根本不可能走到河对岸去。
　　就在金九在桥上因为怀疑自己，进而怀疑张角是否像之前对水十七的情况出乎意料一样，对自己的情况也没搞清楚的时候，张角和韩暹还在讨论神族血脉的事情。
　　“神族血脉真正引起我注意，让我在之前好好调查过的特异之处是，神族血脉的显化者，可以随着修为的成长，自然而然的掌握其血脉神明所司职之力。”
　　“血脉神明所司职之力？”
　　“打个比方，水十七随着修为的增长，就会自然而然的逐渐领悟御水之力，在她成就了天尊的那一刻彻底领悟，而那时掌握完整御水之力的她，甚至单独面对天神都有一战之力。”
　　“嘶……”
　　韩暹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不是天境界，但是也清楚这种刚跨入一个阶段就能有和下个阶段的强者一战之力意味着什么，这是只有那种不世出的顶级功法或一些走到极致的能力才能达到的效果。
　　而且，想当年温侯达到天神的时候，这世上哪有哪个天尊敢单独面对他？
　　“你倒不用拿温侯天神的实力来做对比。温侯天神虽然没有神族血脉，但作为曾经以纯粹的人类血脉走到世界巅峰的最强者，温侯一向也是具有越级挑战的实力的。当然由于传说中的天帝已经有上万年没有出现过了，也很难断定温侯天神是否有和天帝一战的实力。”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温侯天神？”韩暹感到有些奇怪。
　　“近几百年只有温侯一人成就了天神，提到天神你除了他还能想到谁？”张角似乎有些鄙视地瞥了一眼韩暹。
　　“嘿！我就不能想到……想到……”韩暹张口想说几个曾在历史传说中出现的天神，但平时相当于体育老师的他对历史传说并不是很了解，猛的一下居然一个名字都想不起来。
　　张角眼里的鄙视神色更浓了，仿佛在说我黄巾道场有这么无知的人简直是我的耻辱。
　　这下韩暹自取其辱后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但是一生气头顶的两个现在已经有将近三寸长的大包又发出了一阵阵痛，如一瓢冷水浇灭了韩暹又要作死的心。冷静下来后，韩暹决定还是用自己惯用的转移注意力大法来缓解这种尴尬。
　　“你刚刚说近几百年只有温侯一人成就天神？你不是说神族血脉随随便便二十来岁就能达到术境界巅峰吗？这等逆天的天赋难道也突破不了天神？”
　　转移注意力大法再次奏效。很明显张角虽然还想鄙视一下韩暹，但他今天确实对神族血脉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既然韩暹又问到了，他便也想讲一讲：
　　“传说中，上古年间的神族，虽然一出生就是天神境界，但终其一生也基本只能止步于此，无法突破到天帝境界。所以，神族血脉应该还有一个副作用，就是在天境界突破会变得异常艰难。”
　　“那这么说的话，神族血脉其实对于你们这种天境界强者来说也未必是件好事吧？毕竟就算有和下一阶段一战的实力，肯定还是能直接就突破到下一阶段更好啊。”
　　“呵呵，你倒是不算太笨。”张角笑道，脸上表情与其说是有些欣慰，不如说就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激将法……激将法……千万冷静……”韩暹在心里疯狂地安抚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忍住想直接跳起来动手的冲动。“这老头今天就是想揍我呢，我不能上这个当又给他机会。”
　　张角看韩暹居然没有跳起来作死，心里感到有些意外，以及一丝淡淡的……失望。是的，张角今天因为想要验证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无聊时候搞出来的一个小秘法，就是想要揍韩暹
　　但是韩暹不给个借口就直接揍他的话，张角也觉得不太好。
　　这时，刚好是金九走到八丈处，在巨大压力下身体爆出细小血丝，进而怀疑自身和张角的时刻。
　　虽然一直在和韩暹闲聊，但张角还是一直密切关注着金九在桥上的状态的，看到这一幕后，张角是真的有些欣慰地说道：
　　“看来你平时对他们的身体强化做的还不错嘛，金九居然几乎是一口气走了八丈远才出现这个问题。”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教他们那群小娃仔锻炼身体那还不是绰绰有余。”说到了自己这些年的“专业领域”，韩暹明显有些得意，但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了，急切地问道：
　　“金九遇到什么问题了？我看他不是一步步走的挺好的吗？修为实力都接连突破到了八阶修士了，怎么还会有问题？”
　　“他的身体支撑不住了。若是再不管不顾的继续往前走，只需半丈就身体就会彻底破碎。而以修士修为的实力，身体一旦破碎便只有……十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