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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明末乱世人 / 第一章 饥饿让人变成野兽

第一章 饥饿让人变成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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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七年,渭北久旱不雨,粮食大幅减产,一时间匪盗四起,流民遍地,连日里的干旱使早早种下去的庄稼都发不出芽来,这大灾年景里官府不但不减免租税,放粮拯民生死,反而不断加派赋役,一亩地竟然又加派了9厘钱的剿响,百姓不堪重负,纷纷卖妻鬻子,而更多选择逃荒求存。
  “柱子哥,你家那么多地,咋也出来逃荒了”
  “俺大舅家的媳妇的哥哥在县衙帮闲,回来给俺们说官府又要加税了,这大灾年的,地里刨出来的自己吃都不够,俺那几个娃子都卖给了财主,都没凑不够今年的加派,不出来逃难没有活路了”
  ...
  张宏远听着四周各种抱怨的话,还闻到一阵阵辣眼睛的酸臭味,呼呼直往鼻子里钻,渐渐的恢复了意识,这酸臭味让张宏远有种要发疯的感觉,定了定心神,费力的双手撑起身,打量着周身环境,就见着此时身上穿着一身散发着酸汗味,勉强还能蔽体的破烂衣服,远处道路两旁三三两两的坐卧着同是破衣烂衫的人群,人们穿戴虽然破旧,但还是长长的头发,依稀可见不是现代人的着装打扮,
  张宏远26岁,本是个现代普通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每个月还了房贷家里的日常开销虽然有些紧张,有他老婆的不离不弃,家庭也还算幸福,可就不知为何,从昨晚睡后到现在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他心里很是不安。
  “太好了,大哥,你醒了,你晕过去后可把俺吓坏了,可恨咱的粮食都给那伙歹人抢走了”
  张宏远抬头望过去,就见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干瘦少年,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张宏远旁敲侧击了半天,才弄明白,不知什么原因意识附身到这个身体,来到天启七年,兴许是因为长年劳作,张宏远这具身体皮肤略显的有些黑,但是使他看上去特别精神健硕,干瘦少年叫二狗子,家里面遭了瘟疫,只有他自己活着跑了出来,就在几天前,数天水米未进的二狗子在道旁饿晕,恍恍惚惚的差点被饥民当做米肉,分而食之,还是这个身体的张宏远见他可怜撵走了饥民,分了他半个杂粮饼子,活了一条命,两人便搭了伙一起逃难,好在路上有个照应,半路上有伙饥民见着张宏远两人手里有吃食,直接把张宏远敲晕,夺走了身上仅剩的一点口粮,机缘巧合这才让张宏远悄然的占了这具身体,也幸好是二狗子一直守在身边大半日,才没被饿红眼的饥民抬走。
  张宏远仅仅靠从网络小说上得来的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也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乱世,文字所记载的东西远远没有自己切身经历过刻骨铭心,就在这熟悉环境的大半天里,张宏远就见着有人抬走路上刚咽气的尸体后,不一会就传来肉香的味道,光想想都让人胃里一阵阵的翻涌,旁边的二狗子却很不自觉的狠吸了几口空气里肉的香味...
  两个人跟着逃荒队伍一路前进,沿途饥民,有挖草根的,有摘树叶的,还有剥树皮的,反正只要能吃的沿途饥民就如蝗虫过境一般,迅速被采摘一空,也不知道谁,在逃难队伍里传着这样一条信息,只要到了县城就有粮,不管这个信息是真还是假,让逃荒的饥民再次有了方向,直奔县城。张宏远刚来初到此地,心里没底,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跟着逃难的队伍,一路往县城走去
  走了约莫着十几里的路,终于看到一座县城,城门楼牌匾上写着澄城,不过城门却紧闭,城墙上歪歪斜斜的站着一排手拿刀枪的兵卒,紧挨着城门楼不远处就是一片窝棚,窝棚里黑压压的人头窜动显得特别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到处都是粪便,臭水,垃圾。墙上根上歪歪垮垮的斜靠着各种头上插着草标满脸麻木的饥民,在这里一个蒸馍就能换一个大活人,各种人牙子里婆子,妓馆里的鸨母对着头上有草标的人指指点点,就像是挑选牲口一样,一会让他们张嘴看看牙口,一会摸摸肌肉...
  张宏远走在前面,二狗子在后,生在太平盛世的张宏远对于饥荒的印象也就是,前世家里老人在家多预备几瓮粮食而已,刚走进窝棚,就见一对中年夫妻,男人身高约在一米七,佝偻着背,须发略略有些发白,头顶戴一顶破毡帽,身上破旧粗布衣服,裤子已经烂得不成样子,膝盖大半都露了出来,
  女人头上插着草标,泪眼婆娑的对丈夫絮絮叨叨道:“把俺卖了换两个蒸馍,照顾好俺们娃子别让别人偷走吃了,带他去南边逃荒吧,娃子他爹,你裤子太破了,俺裤子比你的好一些,咱俩脱下换一换...”
  男人一听此言,更是抱头抽噎,嘴里喃喃道:“咱不卖了,俺们死也死在一起啊!”
  ...
  最终女人还是被一群带着刀枪护卫护着的管家模样的人带走了,只留下丈夫瞪着哭红着双眼,左手拿着一个蒸馍拼命的往嘴里塞,右手怀抱着一个小男孩,原本身上那个露膝盖的裤子已经不再露膝盖,就见他啃了几口蒸馍后,佝着身子钻进远处一个窝棚里。
  麻木的饥民仿佛对这种事早已经习以为常,对这对夫妻的遭遇并没露出多少的同情,反而对他手里的蒸馍有很大的兴趣,好些人都吞咽着口水,就连张宏远的肚子都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直叫,心里念念一直道:“原来蒸馍可以这样香...”
  明末小冰河时期,天气冷的格外的早,三伏天都让人有了丝丝凉意,几天过去了,澄城县城外饥民越聚越多,秩序让人们从野兽变成人,饥饿又让人变成野兽,窝棚区里,每天都会失踪几个小孩和饿晕的人,逃荒的所有人都清楚失踪的人都去了哪里,张宏远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挨饿会让人如此煎熬,本来是有些小农意识的他,最大的理想也就是买几套房子收房租而已,或者租两套房子做个二房东,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几天的认知,已经让他彻底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啃了两天的树皮,肚子有些发涨的厉害,即使张宏远现在脑袋里有现代带来的知识,但是在这个饭都吃不饱的环境里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二狗子耷拉着脑袋,闻着远处漂来的肉香有气无力的道:“宏远哥,我好饿...”
  就在一墙之隔的县城县衙后院,县令张斗耀正襟危坐,下手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揪着八字胡开口道:“大人,这几日城外灾民越聚越多,恐生祸端呐,应尽快上报朝廷,召集乡勇青壮,尽早驱赶城外流民才是上策啊”
  张县令摇晃着脑袋:“修平,此言我知之甚深,城内粮食一日三涨,城内百姓已是渐生怨言,老夫为官一任,为我皇教化一方,实在愧对天子对下官的信任,明日老夫宴请乡绅,商议救民水火...”县令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外头有人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并大声喊道:“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祸事来了”一个小斯急冲冲跑了进来,
  本来县令还想端起架子训斥小斯几句成何体统之类的,可是听清楚小斯后面的话后额头上鳄鱼开始冒起虚汗,呆立当场,小斯急冲冲道:“老爷,外头的泥腿子涌进城了,抢了咱们家的粮铺,现在流民有几个带头的冲着县衙过来了,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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