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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四个月了，小茹很担心圣女的身子。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恨天狱里视察呢，结果自己失了魂。
这些日子，圣女一直魂不守舍地看着窗户，都不梳妆，这要是让他人瞧见了，多没个圣女的样子啊。
叹口气，小茹轻扣了扣门：“圣女姐姐，我可以进来吗？”“嗯，进吧。”小茹推门而入，小茹一抬眼，正看见苏清儿望着窗户，苏清儿那空洞的眼睛刺痛了她的心。
苏清儿呆呆地望着窗户，无神的眼睛没有焦点。要不是小茹一直在帮圣女梳妆打扮，现在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苏清儿身上沉寂的气息，让小茹一至以为这只是一个人偶，但不是。突然小茹的脑海里蹦出两个字，把她吓了一跳，赶忙收回思绪，可那两个字却挥之不去：等、死。
“小茹，怎么了？”这句话把小茹惊醒，她连忙低头回应道：“回圣女，长老们请您，移步断罪阁。”
“哦？”苏清儿眼中多了些不明的神采，像是……十分兴奋似的，“有哪几位长老请我？”“几乎所有，除了三长老。”
“好，小茹，帮我梳妆。我们一刻钟后便动身。还有，不要叫我圣女，叫我姐姐。”
“是，圣…姐姐。”小茹不明白，断罪阁啊，为什么会在那里，难道是让圣女去感化罪人？可那不应该是去狱中吗。而且，圣女似乎还十分高兴的样子……不明白。
“小茹想什么呢。”
“啊，我正想，姐姐的头发还是那么顺滑，那种姐姐特有的香气，我都羡慕死了。”
“小鬼，姐姐想要一个不容易散开的发型，可以吗。”
“自然。”
苏清儿看着面前的银镜，那里面的美人看起来有点憔悴，不过还好。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揉了揉，看起来自然多了。描眉，拭目，点上一点胭脂。这个妆是“他”最喜欢的，足够了。
“小茹，你看见我的……算了。”
……
断罪阁，一位看上去不过40岁，面色红润，神态安详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他是应天。
应天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更像是一种职位，应天便是应天宗的宗主，不出意外，苏清儿便是下一任应天。每任宗主都会冠以应天的名字，而自己原本的名字便舍去。应天开口：“清儿，你来了。”
苏清儿行礼，扫了一眼四周。果然，除了当年被魔轰得半死的三长老，其他所有长老都在。
长老们神色不尽相同，二长老眼中带着讥讽，脸上一片平静，大长老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其他几位有的无奈，有的凝重同为女子的六长老似是有不舍。但所有人都沉默着，一时间死气沉沉，压抑极了。
应天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要找来你么？”
苏清儿低头：“回应天，弟子不知。”
二长老双目一瞪，低声喝到：“哼，你还知道你是应天宗的弟子！”“好了，老二，干什么？宗主还没有说话，你着什么急。”一旁的大长老皱了皱眉，不就是……而已吗？
应天本人并不在意，他祥和地看着苏清儿，目光甚至说是有些宠溺，只是这目光让苏清儿很不舒服。
应天说：“清儿，这应天宗里我最看重的便是你，我也一直相信，不论是修为，还是心境格局，你将来一定能超过我。这应天的名号，我也早已准备要传递给你，应天宗，在你手中一定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他顿了一下，像是整理思绪：“不过是人就会犯错误，无论是平民，还是王、公，乃至你我。不是吗？”
苏清儿面色不变：“是，应天。”
“毕竟我们只是人不是神，所以，你定会为自己的过失做出补偿的，对不对？”
这白痴一样的问题。苏清儿道：“应天，弟子不太明白，是弟子做错了什么吗？最近弟子一直在居所内修炼，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应天轻叹一声，声音中多了一些惋惜：“清儿，你当真不知吗？那只魔，逃走了，时间是在一个月之前。而四个月前，你曾去过一次恨天狱，之后便开始闭关，对吗。”像是在询问，但语气没有丝毫的疑问。
“你，在监视我吗？”
“不，只是你的仰慕者太多，太忠诚。”
轻吐出一口气，苏清儿回答：“是，但我并未做出任何有损于应天宗的事。闭关，不过是因为心境震动而已。”
“清儿，你当真不知？或者说，你对魔没有什么想说的，或者，对韩末？”应天的声音，一低再低，到最后，已经压抑到几乎无声。
韩末！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名字？明明除了她自己应该没人知道才对，不，有一人……
像是要验证苏清儿所想，在殿的阴暗处，有一个身影，那人径直走到二长老的身后，露出真容来：小茹。
为什么是他？苏清儿表面无喜无悲，但，心中波涛汹涌，银牙险些被咬碎，是了，也只有小茹会知道这个名字，知道这个自己有时在梦中都会轻声呢喃的名字。
可这是为什么？明明两人亲如姐妹，明明一起度过了十七年光阴，明明……
小茹像是听到了苏清儿的心声，她抬头看向苏清儿：“圣女姐姐，是我。”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小茹背叛她。原来遭受背叛是如此痛苦的事情，小茹尚且不算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而自己对于韩末的分量可不是小茹对于自己所能比的。
那时韩末的心该多痛，他是不是恨死自己了，我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明明是在断罪殿中，苏清儿的思绪却已不知飘向何方。
此时，殿中只有小茹那梦语般的呢喃：“姐姐，小茹与你做了十七年姐妹，十七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七年，小茹修为不高，寿元一共也没有多少，可你不一样啊。你看，小茹都开始老了，而姐姐还是那副少女的样子。我知道，小茹走了，还会有下一个小茹，这对你而言是无所谓。可我只有这么一条命。”
仍是沉默，而小茹的声音开始变得寒冷：“姐姐，每次小茹与你一同出行，人们都在看你，歌颂你。你知道吗？小茹有一个青梅竹马，小茹好喜欢他，可他在梦中念的，是你的名字。”
“姐姐，二长老答应我了，只要此事功成，我就能进入内院……二长老还答应会亲自传授我修炼的功法……甚至以后……圣女也不是不可能……对……不是不可能，哼，哈哈。”
小茹已经癫狂了，应天面无表情，几位长老，神色各异，只听应天轻描淡写的一句：“二长老，有劳你了。”
嘭！苏清儿双目瞬间瞪圆，死死地盯着眼前，她的身上，脸上沾上了鲜血，一滴一滴滑下去。这自然不是她的，这是那个前一顺间还在笑的，小茹的血。
苏清儿毕竟是圣女，即便是死，或许也该有一场仪式，当然，可能还要有一些诅咒……也好，就这样吧，至少有人自由了。
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