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过去

　　嘭，门被关上，最后一抹明亮从韩末身上一丝丝地抽离。他默不做声的坐在那里，心里像有一根弦，绷断了，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空洞的黑色眼眸中倒影着自己一幕幕的过去：
　　千年前，魔诞生在自然中。他与人类外貌几乎别无二致，不过没有父母，自然、天地就是他的父母。之后便是他800余年的童年，虽然身体不断长大，但心智不怎么提升，他仍是个孩子。
　　不过还好，人类发现了他并得知他的身份，那可是记载中的魔啊！人们“亲切”地教给了他欺骗、伤害、奸诈。人类给他上了一堂堂以伤痕和鲜血为学费的课。
　　魔逃课了，不然谁知哪一次的学费便是他的命。这可是魔啊，是记载中的魔啊，肆意、放纵、为所欲为、喜怒无常，更重要的，是魔的力量，那无止境的力量。虽不知为何，这魔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但他一定还有着什么秘密。
　　魔躲起来了，那些课程真是让他“受益无穷”。但善良的人呢，不忍就此中断传授。便在全大路上寻找他的身影。魔被逼到了角落，终于，他融会贯通，他终于学会了那些课程，他开始反过来给那些人那上课。他教给人类魔的残忍与冷酷。
　　哦，天呐！邪恶的魔！人们还没杀他，他居然先向人类动刀了，太邪恶了，太放纵了，这种存在必须制裁。
　　原来，邪恶的定义是如此吗。
　　魔开始在全大陆“巡回演讲”，只不过这个学费，要贵一点。刚开始是一个村，后来是一个镇。等知识再丰富一点，经验再多一点，学费便成了一座城。反正他只有一个人，不，一个魔，想在哪儿上课就去哪。
　　有时候，不小心碰上了那些大老师，就交点儿学费。
　　那一次。他教的学费有些多，差点把自己也交代在那里。匆忙逃出后，他用尽了力气，在飞过一片山林时，摔了下来。
　　他太虚弱了，差点摔死，还好，是昏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已是深夜，身旁有一处篝火，火光映在一旁女孩身上。
　　本来对他而言，所有的人类都是可恶的都该杀。即便现在自己浑身无力，他也准备自爆。可莫名地，或许是因为身上已经包扎过的伤口，他愣住了。
　　他记得，记得火焰在女孩眼中的影子跳动着，他记得自己胸膛中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
　　女孩发现她醒了，女孩儿说：“你怎么了，被坏人追杀吗？之前给你擦汗的时候，你一直在乱动，都吓到我了，QAQ。”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哈？别不信我呀，我很厉害的，只不过……不过是不敢伤人罢了，人家的医术很棒的。”
　　“对了，你好几天不吃东西了，一定饿了……哼～哼～我的手艺不错吧？”
　　“因为……我看你不像坏人，你身上有和山水一样的自然的气息，我也不知道，就是这种感觉。”
　　“我叫苏清儿，苏铁的苏，清净的清。哦，翰墨？是才华的翰墨吗？穷途末路的末？为什么这么说？如果说是……芥末的末，是不是听起来好一点？”
　　“韩哥哥，你会弹琴吗？清儿喜欢七弦琴。”
　　“我喜欢雪，可这里雪太少了。听说北方有无尽的冰原，一直在下雪……好想看看呐。”
　　“这都一个月了，韩哥哥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该回我的宗门去了。我吗？应天宗！唉，韩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韩哥哥要来吗？不要吗，嗯，那好吧。”
　　苏清儿离开了，韩末坐在岸边发呆，一秒，想她，两秒，想她……想她想她想她。
　　不行，管他什么应天天应的，我要去找她。
　　韩末在应天宗山脚下的一个城镇的街角与苏清儿“偶遇”，苏清儿很高兴，没想到韩末会来这里，并与她相遇。
　　苏清儿的惊喜，也让韩末很开心。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直到，五十年。韩末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他以一个普通修炼者的身份和苏清儿站在一起。
　　韩末一笔一笔的教她刻下阵法，苏清儿在家中独自刻了一遍又一遍。韩末偷偷的去学琴，学会了新琴曲，便弹给她听。
　　在暗中帮着苏清儿一步步向上攀登，正式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直至圣女。他许诺等她成为圣女，两人就一起去北方，去登最高的冰山看最美的雪景，然后……他被自己亲手交给苏清儿的阵法困住，然后便是与这十八根柱子相依为命了十七年。
　　“呵，哈哈。”请是对自己的嘲讽韩末垂着头一动不动。脑海中像是有莫名的声音：“韩末，韩末，别勉强撑着了，放手吧，放手啊，只要离开就不会再痛苦了。离这里远一点，躲到角落里，离这天地里远一点，躲到阴曹地府里！别再被这些鬼东西伤害了！韩末，韩末，放弃吧，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再撑下去，也只有痛苦只有悲伤。不如就此放弃吧，让自己形神俱灭，化成飞灰，再让那自由的风去吹吹，不留下一点对那些无耻的杂碎有用的东西。人？哈，人！让自己这个魔去死消失呀，韩末，你笑什么，你又哭什么，不，够了，够了。做个了断啊。”
　　一缕缕黑丝状的气在他身上隐隐现现，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狂躁，双目中缠绕上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连那十八种异宝都像在发出哀鸣。
　　貔貅角的纹路忽明忽暗，像是在恐惧。
　　“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就是要去死，我也要给这狗地方，留个疤。”
　　他忽地看向左边头顶上方，在那根柱子上，有一株通体冰蓝的仙草。每片叶的每根叶脉里，都流动着葵水精华。明明是草，就像是有水凝成冰：葵水天罗。不知道若自己吃了这东西，会不会死呢？
　　韩末挣扎着站起，双手被锁链扯在身后，还差一点。他用力一挣，咯，双臂发出几声闷响。他已经生生地将关节全都拉开！疼，很疼，不过没关系了，现在正好能够够得到。
　　带着一丝疯狂的笑容，韩末张开嘴，狠狠咬下。咔，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