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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远古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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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罗无上天,妙有玄真境。
  渺渺紫金阙,太微玉清宫。
  九重天,弥罗宫,皇极凌霄殿。
  远观弥罗宫,金灿灿,明煌煌,云霞万道,奇华异彩。近入凌霄殿,威震震,齐崭崭,雄高百丈,气象巍峨。
  昊天上帝便是在此,统御万界众神。其上掌三十六天,下统七十二地,是为天道的化身。
  凌霄殿内,众仙济济一堂。昊天上帝居于高座,宝相威严,周身缭绕有瑞华万千,正襟危坐,俯视着殿内众仙,气氛肃穆而庄严。
  昊天猛然直视殿外,众仙见状也都循着昊天上帝的目光向外望去。
  只见有两人并排,从殿外远处急匆匆跑入殿内,正是千里眼与顺风耳。
  两人跑入殿内,自然而然跪于堂下,作揖而拜,立于殿内两侧的众仙悄声议论纷纷,言说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千里眼,顺风耳,如此匆忙入殿,可是有什么要事禀报?”太白金星立于殿左侧首位,不待昊天出言,便急忙询问。
  千里眼顺风耳二人,在满堂众仙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微微抬头上望,见居于高座的昊天上帝点头示意后,方才开口说到:“不知何故,下界突兀十日齐出,涸江河而荒人业,民不聊生。”
  “我二人见此异状,不敢怠慢,慌忙来报。”
  殿内众仙闻言皆面面相觑,一脸匪夷所思之状。
  “此事众卿家怎么看?”昊天点了点头,挥手让千里眼顺风耳二人退出了凌霄殿,而后看着满堂众仙,开口问到。
  众仙皆无言,太白金星亦站于一旁做思索状,没有第一时间吭声。
  “这,金乌一族是想翻天了?”忽有一人轻声细语。
  众仙耳力都不错,闻言皆直愣愣看向出声之人,目光变换不定。
  站于殿内右侧末尾处的发声之人,见众仙目光皆聚拢自身,连忙低下头去,毕竟自己刚升仙位,而且入殿未久,不敢再过多言语。
  但他不清楚,他的言语却引起了整殿人的集体沉思,包括高座之上的昊天上帝也不自觉的摸了一把胡须,回忆起了往昔的些许。
  ………………
  金乌一族,作为天地之间极其强横的先天神灵,桀骜不驯,野心勃勃。原与众多妖族来往密切,有妖灵之称,后因妖族名声不好,另寻它处开辟一界,自成一族,自封“圣灵”。
  数万年前,三界之中曾因争夺三界共主之位爆发过一场神战,人鬼神妖魔诸族几乎是各自为战,所以混乱无比,惨烈异常,那一战直打的是“天往东南倾,地向黄泉沉,血气透地府,尸骨接苍穹”。
  大战旷日持久,而后以昊天为首的诸仙一方惨胜而告终。昊天一方得占九重天之位,自号天庭。其余各族残余则听从天庭调度,分守一方,其中便有金乌一族。
  而当时与金乌一族的协约便是,金乌族可依旧居于扶桑,但需以十二时辰为准,每日由东至西游走人间界一趟,为人世照明。
  妖族居于三界各处的偏僻地区,魔族则只能生活于地下。
  此后万载光阴悠悠而过,各族修养生息,互不侵害,繁衍至此。
  昊天收起思绪,看着满殿的众仙,轻咳了一声。
  众仙闻声皆收回目光,但一石激起千层浪,先前之言一出,殿内便立马有人顺杆接上。
  “金乌一族一向野心勃勃,此次公然违反盟约,依我想来,不会只是混乱下界如此简单。”
  “老金乌活了如此久,肯定不会是脑子活秀逗了,我想这是在向我天庭挑衅。”
  “金乌十子,个个天纵之资,说是金乌族未来的顶梁柱也不为过。老金乌敢如此把它们全放到我天庭下界逞凶,真不怕我等灭了他们?”
  “此言差矣,自神战以后已然过了数万年,想来老金乌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估摸着是想再掀起一场风暴,代我天庭,一统三界。”
  “会不会是那十子在外边喝酒喝醉了,找不着回家的路,走岔走到人间界了?”
  殿内乱哄哄一片,各有所言。
  昊天看了片刻,各仙言谈尽收眼耳,他再次轻咳一声,抬手微微下压,一股磅礴的威压瞬时出现,挟天地之力笼罩殿内,却偏偏如清风拂面,转眼消散。
  众仙瞬间停下议论,殿内寂静一片,目光齐齐望向殿上宝座。
  “太白金星,你来说一下你感觉此事该当何处?”昊天发问。
  太白金星忙侧身出列,揖而答到:“臣以为此事应先已下界安危为重,且先护人间万民周全,再来商讨此事是阴谋论,霸道论,还是醉酒论。”
  昊天微微点头,开口言到:“此次下界之劫,朕先前已有所感,所以并不如何意外。”
  “太白金星,我先前交代你的事情可曾办妥?”
  太白金星眉头微皱,方才继续说到:“臣前些日子便与水德星君借得万河盂,截半条天河之水入钵,下界赠予是时万民领袖——陶唐氏放勋,并将风伯雨师之清凉珠一并赠予。那位人间天子,远非常人,定晓此间之意,想来下界万民可以暂时无忧——但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太白金星言此而尽,似是不知再如何说,便揖手而退,入左首站定,眉头紧蹙,好似在思索如何才能解决此事。
  昊天见状亦微微颔首,思索了一小会儿,而后面向殿内众仙,声如洪钟,传遍殿堂。
  “即日起,命天兵天将于天河之外练兵,万事做好准备。若是意外,便当作我天庭千年一次的演武提前几日。但若是金乌一族有所图谋,此举便也能有备而无患。”
  众仙骇然,有惊有惧,有愁有忧,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立于殿侧笑意晏晏。
  ——————————
  尧和四岳躲藏于岩石后,探头张望,当看到那位年轻仙人成功击杀凶兽之后,两人揪到嗓子眼的心顿时一落,放下心来。
  两人正要走出岩石,忽又见那年轻仙人半身浴血,转头冲他们灿烂一笑,尧和四岳两人面面相觑,内心琢磨着莫不是被打傻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笑的出来?
  不待多想,两人还未有所行动,那年轻的仙人便转身大步朝向他二人而来,三步并两步,一步数丈余,转眼之间,翩然而至,丝毫没有受伤的样子。
  “我叫羿,你们呢?”年轻的仙人背靠岩石坐了下来,笑问二人。
  “禀羿仙人,我名放勋,姓伊祁,陶唐氏部落人。他叫四岳,算是我手下吧。”尧答道。
  “伊祁…放勋…嗯?…你莫不是那个什么什么…部落联盟的首领?我听过,挺出名的。”羿曾听猴爷爷讲起过山下部落之事,而且在其居于山下的几年间,也曾偶尔听山下的爷爷说起过,只是记得不是那么真切了。
  “哪里哪里,人间小事而已,比不得羿仙人风流写意。”
  “羿仙人?我可不是什么仙人,而且这名听起来咋这么别扭呢?风流写意?听起来还凑合。你要是觉得我厉害,不如叫我大羿好了,大,听着就霸道。”羿不自觉摸了摸嘴角,笑眯眯的。
  尧和四岳同时嘴角一抽抽,不禁腹诽,没感觉哪儿霸道啊?
  羿所着衣衫已经破烂不堪,难以蔽体,但令尧和四岳两人感到惊异的是,羿身上原本深可及骨的外伤——胸口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在方才交谈期间,已然痊愈大半。
  两人不禁同叹曰:“仙人果然是比人强太多了。”
  “大羿先生,我两人最初的目的是登此山访仙,希冀着能够见到山上的仙人,并祈求其能够助人间消除灾祸。不曾想未曾登山便为大羿先生所救,先生既愿意现身救我二人,想来定是心地良善之仙。放勋斗胆请求先生,看在人间这万事万物的薄面之上,略出神力,破此十日之劫,还人间一个正常世道,一个能正常生活的世道。”尧正儿八经的说着说着,忽然间就跪了下来,面朝向羿,又似乎是冲着这片天地,慨而发声。
  羿挠了挠头,一时间有点蒙,片刻过后才回过神来,敢情这是把自己当成真神仙了。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中悬挂的十日,思忖着自己怕是没那能耐把太阳射下来。
  羿起身将尧搀起,无奈笑道:“我真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神仙,非我不愿,实我不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尧闻听此言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知晓自己此举的确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先前大羿先生刚救下了他们两人,这对他二人来说,便已是滔天的恩情了。而他两人无以为报不说,转眼便向恩人提要求,一念至此,他不禁又有些愧疚。
  “不过我可以带你们上山,猴爷爷知晓许多事情,或许能告诉你们去哪里才能找到神仙。”羿转念便想到了猴爷爷,毕竟自己这一身神力,也是猴爷爷教出来的。
  难不成猴爷爷便是神仙?羿突然想到,之前他一直都没细细思虑过此事。
  尧和四岳对望一眼,深深的点头。四岳也正要再跪下拜上一拜以致谢,羿一手拦下了他,并搀扶起了跪在地上许久的尧,言说等到了山上见过猴爷爷,待问询过后,若是此事有了转机,再谢不迟。
  而后羿再次冲着他俩灿烂一笑,往山上走去,尧和四岳紧跟在羿身后,缓缓挪步。
  眼前的仙人,头顶的太阳,身后的部落,虽然似乎有了一丝丝的希望,但两人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两人看着在前方悠悠走着的仙人背影,心道若是仙人都如此,那么再大的劫难应当也能迎刃而解吧?
  羿走的极慢,照顾着身后两人的脚力,因此待三人走到山下之时,已然过了许久。但因为十日齐出,世间永昼的缘故,谁也不知此时该是什么时辰。
  只是尧和四岳皆气喘吁吁,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几乎快要瘫倒在地上。也难怪,两人于大日下跋山涉水如此之远,不待休息便遇凶兽,只能提心吊胆的亡命逃跑。而后虽蒙仙人及时相救,诛杀了凶兽,但又因访仙之事过于重大,两人便不敢休息,一路跟随仙人至此,不愿喊一声累。
  羿看在眼里,但山外大日当空,燥热异常,他也不好说停下,只好默默赶路,还好到了山脚下。羿让两人在树下暂且乘凉,自己则去往附近林中,只一会儿的功夫便折返,原来是摘了些野果,让两人充饥。毕竟前几年因为输了“猴王争霸赛”的缘故,自己帮‘猴儿’摘了整整一年的野果。所以对此事是轻车熟路,手到拈来。
  尧和四岳两人丝毫不客气,接过野果大口大口的就啃了起来,确实是饿坏了,就像啃馒头一样,狼吞虎咽。
  羿在一旁慢悠悠的吃着野果,看着两人的吃相,不禁笑了起来。
  突然,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他让两人就在这山脚树下稍事休息片刻,言说自己要去某个地方一趟,很快回来。
  两人跟磕头虫一样连连点头,只是嘴上没停,吭哧吭哧的吃着。
  羿大步跑了出去,片刻之后,来到了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蓦然有些感慨。
  小木屋依然在那里,木质泛黄,周围的栅栏早已倒下,焦黑不堪。走进院落,周围的菜地也早已干燥荒废,他微微动容。
  他轻轻一推,室门向内应声而倒,重重一摔,碎成数块,屋内东西一如既往摆放,干净整洁,只是看起来却那么清脆易碎,他叹了口气。
  他走出屋子,看了眼天空高挂的大日,又低下头环视了一圈周围。
  明明是无比熟悉的故居,此刻他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蓦然感觉有些太热了,抬手擦了下汗,而后目光上扬,盯着十轮大日出神。
  片刻过后他又来到一处,在两棵先前曾青葱浓郁,茂密成荫,此时却枯黄衰败,片叶不挂的树下,两座小土堆比邻而居。
  泥土干燥无比,土堆滑落大半,他蹲下身,用手聚拢那些早已燥裂的泥块,往上填堆。
  填土完毕后,羿面对两座小土堆坐了下来,就那么看着,静然无言。
  约莫半刻光阴,他站起身,回望山上方向,目光幽远。他先前不是没想过把坟迁往山上,让爷爷奶奶与青山绿水为伴,也不至于如此曝晒于光天化日之下。
  但二老在时都曾言,生此,死此,葬此,任山河变换,尸骨不移。
  要不要把木屋修缮的更好一些呢?这样若是二老魂魄因思念此方,回来之时,看到家依旧如初,是不是会更开心一些呢?
  若是世道能变得更好,那么如爷爷奶奶一般的好人是否就能活的更久一点儿,更幸福一点儿呢?
  羿抬头上望,目力所及之处,天空中十个光团大放光明,他并未觉得如何刺眼。
  但他想,还是有些刺眼了。
  他悄悄抹了两滴眼泪,回首跪下,朝着两座小土堆拜了三拜。
  我很好,勿念。
  他展颜一笑,起身站定,凝视片刻,而后转身缓缓远去。
  只是此时大日下的背影,着实显得孤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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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界,除去陆地之外,便是大海。
  大地极东之处便是大海,丰袤无垠,蔚蓝一片,广阔而接天际。
  而在这片大海极东之处,泛蓝的海水之中,有一棵树巍然矗立,下可通九幽,上可入天穹,是为扶桑神树。
  数万年以来,任凭海陆几番变迁,神树从未偏移半毫。而且每天卯时左右,总会有一团亮光自神树顶端附近向下坠落,而后缓慢升起,离开神树远去人间,游遍人间一趟,于戌时左右回返,消逝于神树之上。
  这便是当年“神战”之后,金乌一族与天庭的协约,而且履约之人皆为金乌大帝的嫡亲十子,万年以来,循环往复,几成定律。
  金乌大帝作为当年神战时金乌族的领袖,在神战结束后便一直闭关不出,族内事务全权交由族长打理,自己则一心养伤,以及破道。
  扶桑神树上层,老金乌当年坐而成帝之处,亦是此时老金乌闭关之处,修建有一座宫殿,金光璀璨,器宇轩昂。
  殿外有九十级阶梯,位于下方的八十八级白玉台阶,每一级台阶上皆刻画有图纹。或鬼怪,或妖魔,或龙或凤,或人或仙,昭示着将各族踩于脚下之意。
  图纹分红黄两色,代表金乌中的“金”,与赤炎中的“赤”,但在最上方的两级台阶,材质却只是普通的石阶,阶上也并没有图纹镂画,只篆刻有两字,一“天”,一“地”,昭彰出金乌一族的心气与野心之大。
  而此殿名为“金华殿”,是在老金乌闭关之后,族内众人所命之名。。
  只因在老金乌闭关之前,曾有一言留下。
  “九十阶梯通金华,八十又八俯首趴,三界六道我为主,天地尽臣我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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