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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访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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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汉失踪后,年轻人立马找到了尧,并悉数告知。
  尧在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允诺马上差人着手调查,好言劝回了年轻人,让他回家等待消息。
  年轻人走后,尧认真思索了一番,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刚好发生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所以他决定要亲自走一趟。
  刘老汉的家在村里略微靠后,离尧所居木屋不是很远,因此尧带着几个扈从赶到并未花多少时间。
  刘老汉家大门紧闭,有二位扈从上前,在尧挥手示意下,两人同时踹出一脚,随着“咚”的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两人大步走入,院内空无一物,并无甚奇怪之处。尧紧随其后走进院落,后方几人鱼贯而入,而后分散而来,在院落中细细搜寻。
  尧率先走进屋子,屋内整体略显昏暗,只有木桌周围光亮,阳光透过窗缝洒射进来,光影斑驳。
  众人查视一番均报告未有发现,尧不禁眉头紧皱,走出了屋子。
  略微遮眼,仰望天空,六日悬挂,不经意间,又多出了一日,不禁忧叹,何时才是结束啊?
  尧抽调身后几人,令其兵分三路往沿途各个部落传递此消息,以部落联盟边缘为起始,到部落中心,也是是此时他所在的这个小部落为终点,铺开搜寻网,查找刘老汉的下落。
  部落联盟由多个部落组成,联盟首领即为尧。尧当初在统筹规划之后,在部落中心这边的一个小村庄中居住下来。一旦有所要事,各小部落负责人均来此会晤,不会出现某一方部落因距离太远赶不及的情况。
  在几人临行之前,尧私下给了其中一人一个小物件儿,言说请其带往陶唐氏部落自己家中,并对其言曰而今天下大难当前,无法抽身回家,望其理解。
  尧在部落口目送几人离去,带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扈从,回到了小木屋。几名扈从站在木屋门外,尧则走进屋子,从屋后方墙壁处,取出先前曾炙烤至焦黑却裂纹不显的龟甲。又刻以卜辞“劫至此止”后,放于火上灼烤,“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期间他数次望向天空,太阳的数量由六变七,由七至八,不过短短片刻已经又多出了三轮太阳。
  火中的龟甲焦黑一片,龟甲中心开始有裂纹显现,纵横两道向四周蔓延。
  天空突然光芒大盛,又一轮大日蓦然升起,至此已十日齐出,火中的龟甲于十日齐现的一瞬间,以“十”字形砰然裂开,碎为四块。
  空气中气温急剧升高,纵然尧先前以仙家之物“清凉珠”,隔出了方圆数百里的清凉地界,结界隔绝了大半的温度。可面对此时十日齐耀,依然是杯水车薪。
  部落内的人在感觉到气温再次异常后,不禁有些恐慌。有些人想起了首领先前的决策,选择闭门不出,静待首领安排;但有甚者,开始怨天尤人,言说种种愤懑;更有甚者,言说末日来临,必死无疑;一时人心惶惶。许多人径直来往小木屋处,大声质问尧该当何处。
  尧定睛看着火中的龟甲,片刻后拿火棍将龟甲轻轻拨出火堆,而后熄了火,轻叹一声,走出了小木屋。
  屋外一群人吵吵嚷嚷,在扈从的拦阻下,始终与尧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尧清楚的知道,民众如此也不全是无的放矢。以当下来看,农作已然荒废,余粮无多且是坐吃山空之势,有出无进。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便会有骚乱发生。自己手中的仙家器物亦不知其能撑到何时,目前结界已经有衰弱之势,想来钵内之水亦并非无穷无尽。
  弹尽粮绝之日,便是部族灭亡之时。除非……彻底解决掉问题的根源。一念至此,尧抬头望了眼天空的十日,而后低下头正视眼前的民众,挥手示意众人且安静下来。
  待嘈杂之声渐稀之时,尧才开口说道:“诸位乡亲父老,且安心听我言之。此次灾劫,因何而生,至何而止,不得而知。我与诸位一样,亦是劫中之人。我甚至会想,是否是因我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上天才以此劫难降世,惩罚于我。”
  “但我相信诸位以及这片天地之间的万千生灵是无辜的,罚亦有道,罪不至此。所以我打算入山而访仙,请教破劫之法。”
  “烦请诸位安心待之,我尧以人皇之名,向此片天地诺之,定解此劫。”尧向着部落众人郑重说道。
  “万一你跑了呢?我们怎么办?”有人喊到。
  尧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压下心内郁气,耐心解释道:“我能往何处躲?往何处跑?天地如此,任何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尧不觉间眼眶有些湿润,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了。不知此时,他的两个女儿是否也是这般惊慌失措,无地自处。
  而后在尧耐心的宽慰之下,民众各回其家,安心待之。其实是,他们除了出声抱怨几句,便再难有作为了,尧自认也是如此。
  人力终究有穷尽,尧虽不妄自尊大,却也不妄自菲薄,他坚信定有自己可做之事。
  “首领,您所言之‘访仙’,可是已经知道仙人的居处了?”扈从中有人发问。这些扈从们因为与尧相处时日已久,所以对尧的脾性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只做实事,不讲定话。
  所以对于尧先前所允诺民众一事,有所不解,这才发问。
  “我知道个屁。”尧在民众都散去后,似是轻松了一点儿。
  “噗嗤”有人不禁笑出了声,但尧似乎并不在意。
  “但我只能如此,以安民心。”尧说道。“你们几个人,稍后外出一趟,负责将这番话传遍部落,以安大局。”
  “那‘访仙’一事,首领如何打算?”各扈从先是点头领命,后言而询之。
  “南方有山,千仞有余,树木参天,青山蔽之;巅有仙人,云海隐之。今无后路,我往寻之。”尧一句一顿的说道。
  “啥意思嘞?”显然扈从们都听得不太懂。
  尧无奈的挠了挠头,开口说道:“就是说南边有座山,几千丈高,常年有云海缭绕。传说在山顶有仙人居住,我去寻访一番,看能否遇见,以便请教破劫之法。”
  不约而同的,一声长长的“哦”响起。
  “首领就是有学问,跟我们这些糙汉子不同。”其中一名看着很年轻的扈从说道。
  又是一声长长的“嘘”声响起。
  “小伙子,看不出来啊,这么年轻,马屁拍的不错嘛!”扈从中开始有人调侃。
  “首领何时出发?我们愿随首领前往。”
  尧站在那,笑而不语,听见有人询问,便答到:“这么快就忘了我刚吩咐的事儿了?”
  “部落联盟是一个大整体,稍有异常便会产生隔阂,若我等只拘泥于此地安宁,其余部落则不闻不问,那就相当于默认了联盟的无为和不公正。况且此时,没有何处算得上安宁。所以我们才更不能自乱阵脚,务必团结一心,静待转机。”
  听闻此言,扈从们面面相觑,呆立片刻后齐齐拱手作别,南出部落口,往各方部落奔去。
  尧回到木屋内,换上了一身灰色衣衫,而后步行来到了距部落口不远的一户人家门口,来回踱步几次,不曾走进屋子,似是在犹豫什么。
  就在尧在大门口来回走动时,有一年轻人走了出来,正是先前报告刘老汉失踪那位年轻人。
  “哟,这是要外出远游啊?能见你出趟远门可真不容易。”年轻人调侃道。
  “正是。”尧语气稍显恭敬。
  “四岳先生,您对各洲山川地势,河流走向,多有堪舆。对上古先贤历史亦多有研究。此次访仙,还望先生与共。”尧微微揖手以敬之。
  尧最初对四岳并不是很欣赏,因其赴任之时年龄尚小。不过说到根上这并不算什么理由,因为他自己即帝位之时,也才方年九岁。
  但四岳不久后便离了部落,开始行走各方,风餐露宿,多年以往,直到几年前才辗转回到部落,返回之时,已然是两颊斑白,双眼浑浊不堪,几乎是个将死之人,后得医救之,而后便一直留在部落,住在此地。
  而且正是依据他所行之地的堪舆勘察,才在前一段时间正确推算勘测出历法,分四时,定辰分。尧对此赞叹不已,内心对这位年轻人更是百般看重。
  先前宫殿坐落成时,尧曾请四岳往而居之,不出所料被拒绝了,尧也不再强求。
  年轻人并未立即答复,而是抬起右手开始抠鼻孔,先前民众责问一事,他早已知晓。
  被称为“四岳”的年轻人问道:“刘老汉的事儿你怎么解决?”
  “由外而内,地毯式搜查,我已遣出手下多人,往各部落传递消息。”
  “在民众搜查期间,我们虽身居高位,却也不能坐以待毙。此次灾难,四岳先生想必比我更清楚,非人力所可抗衡。”尧清楚的答道。
  “在我小时候,曾听父亲讲过仙人的传说,而且民间多有上古神话口口相传,所以我想,即便是传说,定然也是有所依据的,仙人是存在的。”
  见年轻人并不答话,而是好似等待下文的模样,尧只好继续开口问道:“关于此次访仙,四岳先生可有何见解?”
  年轻人听完尧说的一大堆话后,停下了抠鼻孔的动作,不耐烦的用右手挠了两下头。
  “什么见解不见解,你一个首领,还需要问臣下么?”
  谁想尧脸色蓦地一板,正言道:“非也,不知民意如何顺民意,不顺民意如何利世间。需知民意即天意,人人都有权利说出自己的不满。而我们努力改善这些不满的过程,就证明着这个世界在往好的方向上走。”
  “而且,你我皆人,有何高贵之处可让他人闭口不言。欺压者……”
  “好好好,停!我随你一同去。”
  尧正滔滔不绝的说着,被四岳赶忙打断。他受不了尧的地方,便是这文绉绉的说话腔,还一套一套的,说起来就没个完。
  “烦请先生同我访仙。”尧展颜一笑,一揖到底。
  四岳摆了摆手,示意闭嘴。
  而后他回身锁上自家房门,一袭粗布青衫,便跟着尧走出了部落。
  部落内事务尧交由手下许氏暂掌。
  尧出行时着一身灰衣,因天气实在燥热,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干脆将身着衣物上截至肘,下截至膝,看起来略显不伦不类。
  四岳在一旁哈哈大笑,尧赏其一个白眼后继续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两人均是大汗淋漓,便找了块巨石,于阴影之下坐定歇息。
  四岳也趁此机会,将身着衣物截为半袖,尧在旁不停的白眼嗤笑,四岳不吭不响,好似浑不在意。
  “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目的地?”尧收起笑容问到。
  “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着急跑出来了?”四岳嘴巴大开,似乎是见到了怪物一般,讶异异常。
  “这不是有你么。”尧轻轻一笑。
  四岳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我能把你带沟里去。
  部落人民都说首领英明,仁和威武,通天达地,咋到自己这就这么不靠谱呢?四岳心想。
  “走,往南方走。”四岳收起心绪,起身抬手指了一个方向,便迈步走去,尧紧步跟上,两人同行。
  大日之下,大地之上,一灰一青两道身影越走越远,走过了穷山恶水,走过了山高路远,终于在满身疲惫之时,来到了一片“泽地”之外。
  十日之下,大地凋枯,河流干涸,鸟兽死尽,民不聊生。
  此处随地可见鸟兽的尸体,破损的房屋,甚至偶有人的尸体,或老或幼,残躯败肢,横列荒野,见之惨烈,尧和四岳皆不忍细观之。
  于是两人连忙往前走去,在一片已经不能称之为树林的小“树林”里,寻来残干败叶些许,搭了一个极其简易的帐篷,暂时安顿下来。
  遥望远处群山,有孤峰凸起,高接天穹,其间云海缭绕,看不真切。
  “此处离那座‘神山’已经不远了,差不多十里之遥吧。”四岳不住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尧低头不语,额头上有汗珠汩汩而流,他似乎毫不在意,他在想一件事。
  先前他二人所处的泽地,莫不是一处村庄?
  四岳见尧不说话,以为是热着了,便抬手帮尧擦去额头的汗水。
  正要开口询问继续赶路与否之时,忽听得后方一声戾喝,响彻山林,声透泽野。
  两人齐回头,只见一怪物突现,立于先前二人所经泽野之中,人面兽身,高两丈有余,獠牙如象,一手持戈,一手持盾,似远古魔神降临人间,凶悍之相毕露。正一步一步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四岳虽然战战兢兢,内心还是雀跃不已,没想到真有上古凶兽存世,他小时候只当故事听而已。
  “持戈盾,象牙凿,此应为上古神话中所言的‘凿齿’兽,常食人畜。”
  “既有凶兽出没,定有仙人在此,放勋,你的想法是对……”
  四岳话还没说完,便被尧一巴掌打在头上,而后拉着他就往西南方向跑去。
  “还不跑,傻站着等着喂食儿呢?”尧边跑边气呼呼的说道。
  四岳似乎有些尴尬,也有些紧张,当年走遍天下,只有山川之险,少有凶兽之祸,所以他方才有些慌了神儿。他连忙致歉,边说边不忘回头看。
  凿齿走的不快,但步子大,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他二人本就跋山涉水,身体已经疲惫不堪,此时又猛然小跑一段,体力略有不支,不自觉间速度渐缓。
  若不出意外,再有片刻光阴,二人便会被那怪物追上。二人脚下不停,距离四岳所言的“神山”已然仅有数里之距。。
  凿齿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立于原地。
  四岳和尧正奇怪时,身后凿齿突然抬起右臂,迅猛的将手中长戈飞掷而出,直奔二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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