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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这一日,永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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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尧之时,天有十日,暴山岳,涸江河,人昏而农丧。猛兽现而凶禽出,或食人于荒野,肆意而无所惧。若生逢其时,不是地狱,却胜似地狱。
  初时人们只是感觉到燥热,想来入秋后天气自然会转凉,尧也如此认为。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灼热感越发强烈,气候已然入秋多时,却未有丝毫凉意。天空中,一轮烈阳高挂,漠视着地上的“蝼蚁”们,人们也都在抱怨这该死的天气。
  空气愈发干燥,树叶枯黄坠地,本就是深秋该有的景象,人们自然不会留意有何异常之处。
  这一日,刘老汉起了个大早,担着水桶去部落口打水,以备几天之所需。他悠悠的趟着大步,嘴上哼着常人难以入耳的破调,脸上倒是洋洋自得,想来前些天的庄稼收成应该不错。
  “哟,刘老汉起这么早,又给隔壁寡妇挑水呀?”有早起的年轻人正在门口洗脸,洗完刚抬起头,便看到了刘老汉从门口走过。
  “滚滚滚,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晓得个啥?”刘老汉脚上步伐未缓,不以为意的扭头笑骂道,显然对此习以为常。
  “听说前几天还起早给寡妇收庄稼来着?”年轻人朝那背影吆喝,见没反应,咧嘴一笑,转身走回了屋子。
  刘老汉不理会从身后传来的调笑,自顾自悠悠走着,这兔崽子就这样。
  风言风语听的多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只是心里想着,我帮寡妇挑水怎么了?难不成我还给那群糙汉子挑水不成?
  还好一直走到部落口再没见什么熟人,也是,谁起这么早来挑水?他是因为要挑好几家的水才起这么早的。
  远远的就看到了水井,刘老汉步伐快了几分,三步并两步走到井口卸下担子,懒散而熟练的给水桶绑上绳子,顺着井口往里一丢,井上的绳子便疏溜儿溜儿的沿着井边滑了下去。
  刘老汉微微弯腰,凝神侧耳,在旁静等小会儿,也没听到那熟悉的轻灵入水声。“咦?”他抬起手轻拍了两下额头,自嘲道:“真是老了,耳朵不中用咯!”
  刘老汉直起身,晃悠着走到井床边上,正打算转动轱辘架把水桶拉上来时,突然听到一声“咚”的墩地声,瓷实而沉闷。
  刘老汉一阵诧异,赶忙利落的转动轱辘架,不一会儿,水桶就到了井口。他提起水桶往里一看,桶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半滴水,有的也只是一些井底的土灰。
  “没水了?这……井水干了?”刘老汉愣了一会儿,没来由的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手一颤,松开了栓绳。水桶掉到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最后又滚到了他的脚下。
  刘老汉虽然在年轻的时候,跟着首领跑东跑西,张罗过一些事儿,算是见过点儿世面,遇到些什么意外不至于惊慌失措。但万一他想的是对的,井水真的干了,那可是性命关天的大事啊,而且,是所有人的性命!
  人活着还能不喝水不成?
  刘老汉一念至此,一时间也慌了神儿,抬腿就要往部落跑,想着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大家才行。不料,他刚抬脚就踩到了水桶上,水桶圆咕碌的滴溜儿溜儿一转,刘老汉来不及反应,就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沉闷而瓷实。
  但他此时委实顾不上疼痛,迅速的挣扎起身,没有了来时的懒散闲适。心情沉重的刘老汉,顾不得扔在井边的水桶,也没心思赖好收拾下狼狈的自己,急急忙忙的就往部落中心奔去。
  还好,那个年轻人没在门口,不然恐怕又要调笑他一番。咋的,给寡妇挑水还能把桶挑没了?桶丢了怕不是得被拦在屋里肉偿咯!
  刘老汉都能想到那崽子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突然不知想到了哪儿,他居然有点儿开心。
  只一溜烟儿的工夫,刘老汉就跑到了部落中心,压下心头的那一丝小兴奋……大事要紧,得赶紧把情况先通知首领再说。
  一间极其简陋的小木屋中,尧和两个人围木桌而坐,桌上摆着三行三片龟甲。最上方那一片龟甲,密密麻麻布满了裂纹,各不相连。
  中间的那片龟甲虽通体焦黑却完好无损,裂纹不显。最下方的龟甲看起来明显是尚未进行灼烤,也不知是什么用途。
  尧面色肃穆的看着最上方那片龟甲上的裂纹,似在沉思着什么。
  正思考着,尧好像听到什么了动静,一抬头,就远远望见飞奔而来的,“鼻青脸肿”的刘老汉,刚要出声提醒,然后又意识到可能来不及了,干脆闭嘴,然后,又干脆闭上了眼。
  “首领,首……”刘老汉第二个领字还没喊出来,声音就戛然而止。结结实实的绊在了门口充当门槛的长块青石上,“咚”!瓷实而又沉闷的一声,又是一个狗吃屎。
  尧眼睛紧闭,直到听到一声沉闷瓷实的震地之声,才一下眯一下的把眼睁开。乖乖嘞,这铿锵之声,听着都疼!
  围在尧旁边那两个人看到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不敢言语。
  尧暗自心疼了一把,赶忙起身,过去用手扶起“血流满面”的刘老汉,搀着他走到石桌旁,扶稳坐定。又取水过来,以粗布沾水,给老汉擦脸,期间刘老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不停的在倒吸凉气,看来是真疼。
  “前几天才让人找到块这么周正的青石,想着搁在门口,看能不能起点聚暖作用,也是防止一些小虫进来,不成想却先绊倒了刘老。这……我这就让人把它撤走!”收拾完毕刘老汉后,尧将用过的水布搁置一旁,弯腰在侧,神色略显尴尬。等刘老汉看起来安定了些,才开口想解释下。
  “不,不用撤…不说这,这不碍事,不碍…咳咳…事儿。”刘老汉调整了好一会儿,总算能喘上来气儿说话。
  部落里的人命有没有保障我还不清楚,我老头子的命可是快搭里面了,娘嘞,真疼!
  “放勋,依…依照咱之前订的历法,现在当是深秋了吧?”刘老汉刚想说出口又突然有点儿犹豫,他又不觉得那么着急了,也有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或许水桶只是在中途磕在哪了,没完全掉进井下,对吧?
  “刘老您是想说,若所订历法可靠,此时气候近冬,却如此灼热难当,实属异常!对吧?”尧询问道。
  “方才我到部落外口去打水,拉上来一瞧,桶里一滴水都没有,我还想着不会是水干了吧?……该是我多想了,应该是井的问题,或者——磕到哪了吧?”本来是极严肃的事情,可刘老汉越说越不自信,语气渐弱。也不知是在向尧诉说,还是在自言自语,说到最后,声音估计只有他自己能听的见。
  尧细耳听毕,看刘老汉已经恢复了不少,便慢慢的直起身,往门槛青石处踱步走去,他已经知道刘老大概想说什么了。
  尧踱至门槛青石处停步,稍作停留后转身,看着坐在石凳上的刘老,不由喟然一叹,命劫,终究是开始显象了!
  “放勋……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还是找人去确认一下吧。”刘老汉突然一激灵,从方才的麻木中清醒了过来,自己在犹豫什么?这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儿。
  刘老汉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盯着站在身前不远处的中年男子,心里希冀着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么。似乎从眼前这个男子当上首领之前,他就已经对其很是相信了。
  尧是一名青年男子,脸型略方,风目剑眉,实乃帝王之相。鼻梁微宽,蓄须一指,实乃仁和之相。身形高大,却算不上魁梧,肤色黝黄,但精气神十足。从年幼辅佐帝挚初显峥嵘,到如今恩威并施天下共治,尧可谓上承天运,下体民意。
  对于辖境周边,部落内部一些异常的情况,尧总是倍加留意。因此,关于刘老汉所提之事,尧早在先前入秋之时,心里已有一个大致的估量。
  尧走到刘老汉面前,干脆蹲了下来,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掌心,轻轻摩挲,沙涩无比,看着他额头上的皱纹,似乎比起以前,又添了几道。
  刘老汉则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突然又有些感伤,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老了,没几年好活的了,可你们还年轻,孩子们也还年轻,事关重大啊!”
  “刘老,您操心了!怪我能力有限,不能让大家都无忧无虑的生活。”尧有些惭愧,异常他早先已察觉,但他终究只是人,知劫而不能破劫。
  “可别这么说,孩子!就是在你的治理下,我们部落才能从一开始的苟延残喘,到如今安稳至此,不容易了!”
  刘老汉一时思绪万千,片刻后,慢慢收起回忆,涕零不知,静然无言。
  尧轻叹一声,轻轻放下刘老的手,站起身,缓缓走动,在门槛前再次停步,抬头望向天空,目光闪烁。略微思索了一会,尧才又转身看向刘老汉。
  另外两个人站在桌后,一直听戏不语,等着尧发话。
  “刘老,此事我已知晓,你且安心回家,不需担心。”
  “晚些时候我会让人往各家送水,供其日常必需。”
  似乎是怕刘老担心,尧又补了一句。
  尧冲着石桌边那两人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们去确认一下。两人会意,彼此亦相视点头。
  而后在尧的授意下,两人搀扶着刘老汉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
  “世间万般苦难,皆劫数也,天命!人何解?”尧抬头望着天空,深邃的眼眸里似有亿万星光闪烁!
  原本整齐排在石桌上的最上方的那一片龟甲,突又显裂纹,纵向逐渐加深,后于刹那之间四分五裂。
  已是正午之时,天上又凭空多出一个太阳。金光四射,耀的人睁不开眼睛。温度急剧升高,纵是深秋偶有残存些许绿意的树叶,也于片刻之后枯黄,落地之时便碎成几片,一阵微风吹过,便带走了它的一生。粉骨碎身,春泥不再!
  此时尚在屋外劳作的人,汗水开始不住的往外冒,刚擦掉,不一会儿便又流了出来。只一会儿工夫,便汗流浃背,着实酷热难当,人们都赶忙往屋舍里躲去,大手小手的擦着汗,手掌呼呼的扇着风。
  纵使依然感觉热浪滔天,但比起直接沐浴在太阳下,实在是好了太多。
  双日同天,亘古未见。
  黑夜不再降临,这一日,世间永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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