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小小鸟儿清晨欢叫，
乖乖的孩子一直睡觉。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孩子们转眼长大了。
一个孩子长成了船长，
两个孩子长成了船长，
三个孩子长成了船长，
每个孩子都成了船长。
小小鸟儿夜晚飞翔，
乖乖的孩子离开了家乡。
没有战争尽是欢笑，
一起手拉手捉迷藏。
小小鸟儿落到了地上，
不见一个乖乖的孩子，
乖乖的孩子都长成了船长。”
稚嫩的声音，吟唱起童谣，在花花绿绿的公园里，不断飘荡。
冰冷的风吹起枯黄的叶子，落在了生锈的长椅上。偌大的公园里，赤红的皮球在灰白的水泥地上来回滚动，撞在了沈成飞的脚边。
黑暗的休眠舱拉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白色的光芒将影子冲走。
恍惚之间，他来到了这个公园，仿佛他一直坐在这里，从未离开。
脚下的皮球如血一般赤红，静静地停在他的脚边。
“哪里来的皮球？”他捡起皮球，望着空无一人的公园。“这是虚拟的世界？”
他用力掐了掐他的胳膊，疼痛也如现实一样真实。
公园中回荡的那首童谣，似乎是公园里唯一的声音，稚嫩的声音清晰响亮。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绕过了一排高大茂密的树丛，看到了吟唱童谣的孩子。
几百个孩子坐在一个巨大的旋转椅上，他们整齐地、呆滞地坐在上面。旋转椅缓慢地旋转，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枯燥的动作。
旋转椅上满是铁锈，漆已经掉光。它一边旋转着，一边颤抖着，一边发出痛苦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孩子们坐在椅子上，没有欢声笑语，他们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异口同声地唱着那个歌谣。
沈成飞在下面，围着这个旋转椅，看着在那上面的孩子们。
“这是，那些孩子？”沈成飞不敢相信这就是在休眠舱沉睡的孩子们。他们就像是冰冷的机器，只知道唱歌的冰冷的机器，没有丝毫活力。
天空的太阳十分刺眼，但洒向大地的光芒却冰冷异常。
杂乱的风在公园中漫无目的地刮着，树木随风摇曳，深绿的树叶相互拍打，却没有一点声音。
地面上固定的几片枯黄的叶子被风卷起，时而落在地上，时而在空中旋转。风和树叶，依着固定的轨迹，在公园中不断重复。
沈成飞望着天上的太阳，那强烈的光芒却让他陷入了黑暗，好久才恢复过来。
他明白了，他被困在了这里，他，还有这些孩子。这一切都是贡格的阴谋。
“果然！果然没什么好事！”沈成飞愤愤地说道。他看着那些孩子，又在庆幸自己幸亏来到了这里。
他跳上了旋转椅，半蹲下去，看着其中一个男孩子。
孩子的眼中映出了他的影子，但那双蓝色的眸子里却没有半分神采。
“他在你们身上做了什么？”沈成飞问孩子，而孩子的嘴里仍然只在那里唱着那首童谣。
“该停止了！”沈成飞道。
他跳下旋转椅，抓着旋转椅的边缘，竭尽全力往相反的方向用力。
旋转椅从他的手心划过，粗糙的边缘掉了了他手上的皮肤。
旋转椅的铁锈被鲜血和碎肉替代。铁锈与血液混在了一起，在他的手上，也在旋转椅的边缘上。
在这个虚拟的世界，没有了宇航服，他的力量太过渺小，尽管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抹掉了旋转椅的铁锈，留下了自己的血肉。
他的脚下被拖出了一条脚印，他手上的肌肉也被磨去了大半，手指上露出了惨白的骨头。
“停手吧！”
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谁！”沈成飞下意识松开双手，照着那张陌生的脸就是一拳。
砰！
那人被沈成飞打倒在地。
“你是谁？”沈成飞警觉地问道。
“翱翔号副舰长，一渡。”他轻松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这艘飞船其他的船员？你也是被上传到飞船系统的意识体吗？”沈成飞问。
一渡点了点头。
“那，你是敌人！”沈成飞突然冲上前，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眼前的画面突然翻天覆地的旋转，接着沈成飞的背就落到了地上。那一拳还没打到，他就被对方放倒在地。
一渡抓着他的胳膊反方向一扭，踩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鲁莽的格斗技术。”
“但实用！”沈成飞挺起身，用双腿夹住了一渡的脑袋，猛地向下一摔，他顺势坐到了一渡的身上，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渡看了一眼沈成飞垂着的胳膊。“搏命的打法，用一条胳膊来换取胜利吗？但你换来的只有失败。”
“你说的没错。”沈成飞松开手，从一渡的身上起来。“如果是在外面，杀了你还不用牺牲我的一条胳膊。在宇宙里决定胜负的可不是谁的格斗技术更强。”
“你说的没错。”一渡坐了起来，看着沈成飞。“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看中了你。”
“他？”
“贡格。”一渡回答。
“他有什么目的？”沈成飞也坐到了地上。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活下去。以真正的人的身份活下去。”一渡看了沈成飞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就开始讲述起来。
“翱翔号是我们星球的希望。数百年前，我们的太阳成为了红巨星，将我们的星球毁灭。为了我们种族的未来，我们挑选了一万个孩子进入翱翔号，去寻找合适的星球继续发展我们的种族。我们，贡格、我，还有几百人被选中成为翱翔号的成员。为了应对将来翱翔号漫长的漂泊，那些孩子被注射了一种药物，延缓了他们的生长。而我们，翱翔号的成员，则将自己的意识程序化，上传到了飞船的系统上。
为了能够让孩子们担任起重建文明的重任，建立了我们叫内世界的虚拟世界，将他们的大脑与内世界连接，让他们学习。这一切，本应该按照计划顺利执行：唤醒优秀的孩子指挥翱翔号，接替我们的工作。毕竟我们只是程序，我们的活动有太多的限制。让孩子进行指挥，另一方面也是在训练他们，让他们尽早担起重任。
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忽视了一点：时间对人的变化。没有人知道成为了程序的人会对人的性格造成怎样的改变，而且还是在没有未来的枯燥的宇宙飞船里。我们低估了这一切。于是一切都变了。有人开始以虐待孩子为乐，有人建立起统治政权，将孩子变成奴隶。一万个孩子被划分到了每一个意识体的主机上。虚拟的世界被分成了数个部分，由意识体管理。本来这个虚拟世界由我们这些意识体共同管理，由我们每一个意识体的主机共同运行。
那是翱翔号离开星球的第三百年的时间。在那段残酷的时间，几乎三分之一的休眠舱停止运转。三分之一的孩子死了。”
“那现在的这种情况是怎么发生的？”沈成飞插嘴问道。
“是因为恐惧。”一渡回答。
“恐惧？”
“翱翔号快被毁了。”一渡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过分的沉浸在虚拟世界中，将过多的能量耗费在这上面。加剧了飞船主控电脑的运行损耗。因为这个世界是建立在我们各自的主机上，用主控系统的电脑进行调整。因为我们的贪婪，将这个虚拟世界被我们各自的主机分割，为了调整这个世界的平衡和统一，占据了主控电脑更多的资源，加剧了它的老化。我们没有权力断开主控电脑对虚拟世界的控制，也没有人在这上面耗费心思。直到有一天，长时间的过载运行，造成了一系列爆炸，停止了超过一半的系统运行。这时候才让我们看清了现实。
我们重新将虚拟世界合并到一起，但这没什么用。系统仍在继续停止运行。我们几百个成员，到一百年前就剩下了十几个。孩子更是死掉了大半。
后来，有人想到了一个主意。他们想到了占用孩子的身体来逃出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他们抹杀了这些孩子的意识，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孩子的大脑。”
“成功了吗？”沈成飞趁着一渡停顿的间隙问道。
一渡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成功。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主控电脑才会成为独立于我们之外的维持飞船整体运行的系统与虚拟世界基础的核心。我们与孩子进行的一切信息交互都是在主控电脑设定的基础上进行的，而在这上面，有能够将我们删除的权限的安全协议。这个协议不是为了保护孩子，而是为了防范我们。我们能够抹杀孩子的意识，同时它也能够将我们删除。”
“愿意将孩子的性命交给一群疯子，也不能让这些疯子离开笼子。”沈成飞评价道。
“疯子？”一渡呵呵笑了笑。“确实，我们的确是疯子。我们不只是疯子，我们还是怪物！是邪恶的怪物！”
沈成飞看着他歇斯底里的笑容，不置可否。
“所以，他们杀了孩子，协议杀了他们？”
一渡点了点头。
“但你们只有几百人。”沈成飞不解。“现在还剩多少人？”
“现在还剩我和贡格两人。其他的人，除了在那场爆炸中死了，就是被安全协议删除。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也只剩下我们两人的主机还在运转。勉强支撑着现在这个世界。”
“那孩子呢？”沈成飞问。
“大部分死了，一部分因为其他意识体被删除，迷失在了翱翔号的系统中，剩下的就只在这里了。为了能够离开这里，贡格将他们锁在了这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拿这些孩子做试验，试图找到协议的漏洞。直到你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希望。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完美的，包括了协议。已经死去的孩子就是协议的漏洞。”
“他真是有自信！如果我没有上当，如果我十分嗜血••••••”
“如果你不会上当，他就不会主动找你。当他这么决定了，他就有足够的信心。而且，你并不难猜，当你在看翱翔号上的录像的时候，任何人都能够看出你的情绪。而且这也是个奇迹，谁也想不到宇宙中竟然还存在与我们几乎一样的种族。”
“或许这并不是个奇迹。”沈成飞心中说道。
“那你呢？你是谁？”沈成飞看着一渡。他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一渡沉默了下来。“我不过是个罪人罢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毕竟有贡格在我前面。但是你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选择。你想要离开这个虚拟世界，想要带他们离开，就只能选择相信我。”
“别无选择，又是别无选择。”沈成飞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他看着在旋转椅上的那些孩子们。“你知道吗？我的处境是什么样的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贡格是不会成功的，就算获得了我的身体，对他而言也不会成功的。死亡对我不是威胁。先和你这样说好了，我迎接死亡。而我也不介意有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