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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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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麻雀街,一名身着黑袍看不清脸的男人踏入了周家的大门,一路走过,整个周家愁云惨淡,下人们正在忙碌,却皆是低着头,连一句话都不敢交谈。
  男人穿过小院,来到周华的房间,房间里面,周家家主周长青和周家长子周云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周华,面色凝重。
  一名医师坐在床前,摇着头叹气。
  “弟弟怎么可能会染上风寒?他可是火系职业者!”周云说到,“一定是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命运师,一定是他将弟弟害成这样!”
  “闭嘴!”周长青轻喝,“这种事情还需要你来说?你见过哪个职业者因为风寒病成这个样子?”
  周云握着拳头,眼中满是狠厉:“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然后杀了他!”
  周华虚弱地躺在床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周云下垂的手臂,摇了摇头:“他并不知情,罪不至死。”
  周云眼眶一红,险些就要流下泪来,又气又恨:“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替他求情,你是不是傻?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去管那些贫民,你为什么不听?”
  一个耳光打在周云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周长青怒目圆睁:“给我滚出去!”
  周云狠狠瞪了他父亲一眼:“我说错了吗?要不是因为那些贫民,弟弟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眼看周长青的巴掌又要举起,医师故意咳嗽两声:“病人需要安静。”
  周长青的巴掌在空中停下,然后收了回来,他转过身对着医师行了一礼:“这几天辛苦您了。”
  医师赶紧起身回礼:“周先生客气,我们先出去吧,让病人好好休息。”
  周长青点头,为周华盖好了被子,三人离去。
  黑袍人站在门外,与三人擦肩而过,三人却仿佛根本没有看见。
  木门关上,三人远去,黑袍人走到床边看向周华。
  周华闭着眼,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颤抖不已。
  黑袍人伸出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周华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周华有气无力地问到。
  黑袍人沉默不语,右手抬起在周华额头上方一指处,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握,瞬间,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在周华体内出现。
  那种感受难以言说,好像有什么失去的东西回来了。
  周华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激动起来,想要说什么。
  黑袍人伸出另一只手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周华立刻死死闭上了嘴。
  “篡改你命运的那个人了不得。”这是黑袍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定了你七天内必死,无论怎么修改你的命运,这个结果都是注定的。”
  周华原本燃起希望的眼睛再一次黯淡下去。
  “但是我有办法。”黑袍人继续说到,“我境界不足,不能让你命运恢复原有的轨迹,但是我可以给你创造一条生路。”
  “大师救我。”周华再一次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
  “有三个法子,第一个法子是找一名七境以上的因果师或者命运师为你接上断路;第二个法子,是找到断你未来那个人,他能帮你恢复。但是以你的情况来看,唯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
  “请大师为我指明生路。”周华挣扎着想起身,被黑袍人按下。
  “向死而生,主动在生死之间徘徊,去寻求那一线生机,改变命运的走向,每一次成功,都能续命三年。”
  周华的脸色看不出是因为生病还是这句话的原因,惨白得吓人。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今日之后,你还有半年寿命,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黑袍人说到。
  周华愣在那里,说不出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黑袍人似乎没有了耐心,转身离去。
  在他走到门旁,欲推门而出时,忽然听到东西摔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头看去,却见周华整个人摔倒在地,正拖着虚弱的身体,挣扎着跪在了地面上。
  “谢大师指点,请大师教我。”周华的额头狠狠磕在地面,这一下磕得极重,一缕殷红的血液从他额前缓缓流下。
  黑袍人站在原地,语气平静:“可愿入我道神殿,随我去东临杀魔,护天下苍生?”
  周华抬起头,眼神中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周华愿意!”
  ……
  元逸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身上的衣服布满已经发黑的血迹,脸颊上,大量血块凝结,挡住了他的面容。
  那日之后,他逃回家中,反噬带来可怕的伤害,而他又不顾自身伤势在街头狂奔,使得身体损伤到了一个极限,一头栽倒在床上,便再也没有醒来。
  漆黑的小屋里,元逸孤零零在床上昏迷不醒,他发烧得很厉害,大量失去血液使得他的身体极度虚弱。
  如果没有意外,他将在这间屋子里孤独地死去,直到某一天被催租的房东或者前来找他的陈姨发现,然后被安葬。
  死神的轻声呢喃在房间回荡,一个命运师的魂魄,是极为奢侈的珍品。
  元逸的生活之火越来越微弱,如图将要熄灭的蜡烛,即将燃尽。
  强行更改一名职业者的生死,这是违背规则,需要以自己的生命做为代价。
  在即将坠入深渊的最后时刻,元逸终于有了一丝清醒的意识,回光返照,当这最后一丝意识散去,他便彻彻底底死了。
  他努力转动脖子,看了看不远处的木桌。
  静心装饰过的油纸包着两根蜡烛,安静的躺在桌面上。
  给陈姨的礼物还在。
  元逸这样想着,眼中的画面越来越模糊,黑暗开始占据他的视线,潜藏在黑暗中的怪物贪婪地张开大嘴,等待着珍馐的到来。
  一声愤怒的吼叫从黑暗中传来,伴随着怪物们凄厉的惨嚎,一道刺目的光线穿破了黑暗,将靠近的怪物们烧作青烟。
  光线一道接着一道刺入黑暗,最终化作一道粗壮的光柱,将元逸笼罩起来,怪物们在光柱外疯狂地嘶吼,却不敢接近分毫,稍有触碰便灰飞烟灭。
  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光珠内。
  她俯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元逸的头,满目柔情。
  “我在东临等你。”
  一声声清脆的声响传来,黑暗仿佛镜子般破碎,女人微笑着化为淡淡的轮廓,最终消失不见。
  蜡烛上的火苗就要熄灭,却轰然爆发开来,化为一团炽烈的火光,细小的蜡烛金光璀璨,越长越高。
  死神不甘地被虚空湮灭,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恶毒的诅咒。
  床上,元逸猛地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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