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鬼

　　麻雀街，是整个西区最大的地下势力，所谓拳麻雀，意思便是西区拳头最大的街道便是麻雀街。
　　周华做为麻雀街第一帮派的二少爷，一身实力哪怕在麻雀街也是顶尖，放在乌鸦街，那可谓是无人能挡，但是两条街道相隔甚远，麻雀街以武力称霸，乌鸦街却是情报汇聚点，双方想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却不知为何，这周华找上了老鬼的麻烦。
　　什么自家的狗挨了打做主人的要讨个公道之类的说法，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老鬼咬着牙站在店铺前，身后的伙计一个不退，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慌张起来。
　　要说赔钱，老鬼不是赔不起，但是这一步一旦退了，以后乌鸦街可就得处处受麻雀街的压制，终有一天成为麻雀街的一个势力据点。
　　这是街道之争，老鬼不愿意就这样服软，一旦低了头，这西区就混不下去了，得跑到其他区去给人当狗，关键是鹿城只有西区是贫民区，去了别的区，哪怕老鬼愿意给人当狗，别人还不一定要，可是给这麻雀街当狗，老鬼又咽不下这口气。
　　打也打不过，退也不好退，老鬼陷入了两难的地步。
　　思来想去，老鬼觉得，这事儿可能只有元逸能帮上忙了。
　　他哪里知道，元逸捞人向来是靠一个判定技能，真要出事想找人帮忙，元逸是万万没有那个本事的。
　　“今天的事情，如你周公子所言，我老鬼认栽。”老鬼放下木棍，做出了服软的模样，“但是这赔钱到事情，我一时也拿不出来，我需要时间。”
　　“多久？”
　　“半个月。”
　　“十天！”
　　“成。”
　　老鬼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周华满意地点点头，也不怕老鬼反悔，带着石九直接便走了。
　　人群散去，老鬼带着伙计回到铺子里，点起旱烟大口大口抽起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路上，石九跟在周华身后，低着身子问到：“少爷，咱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您就不怕那老东西反悔或者跑咯？”
　　“呵，他要是敢反悔，我再来一趟便是，至于跑？”周华冷笑，“在这西区，他老鬼能跑哪去？要是出了西区，他老鬼这条烂命，又有谁看得上？”
　　周华大步走在前面，心中想的却是这西区可真是小，连职业者都找不出几个人来，所幸其他区的势力对着西区没有兴趣，自家才能在这里称王称霸，要是去了别的区，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但是周家有我，将来未必不能在那南区争下一条稍小的街道！”
　　一念至此，周华的步子迈得更加自信。
　　……
　　店铺里，元逸从小屋里走出来，安静地坐到了老鬼旁边。
　　老鬼一口一口吸着烟，吐出一片片白雾：“小渣啊，这次，你可真得给我这张老脸一个面子啊。”
　　元逸心道果然如此，当他听见老鬼说需要时间的时候，就知道老鬼要来求他搬救兵了。
　　奈何元逸根本没这本事，何况这件事情涉及到两条街道，算上老鬼，其中恐怕有至少三位职业者，自己的判定能力也不管用，只得将先前准备好的说辞托出。
　　“老鬼，我很想帮你，可是这事儿吧，我看悬。”
　　老鬼瞪大了眼睛看着元逸：“你也没有办法？你那，衙门里……”
　　“老鬼，你听我说。”元逸打断了他，“这件事，我的能力不够。事情分大分小，保着咱们伙计平安归来不受衙门的打是小事，但是这件事，恕我直言，就是再来一个我也摆不平。”
　　老鬼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元逸见老鬼这模样，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老鬼人其实还挺好的，至少对自家人向来是挺好的，宰了不少客，却也救了不少人，看起来是个掌柜，实际上手里根本没有几个钱，要不是他，西区有些地方的孤儿院根本养不活那么多娃娃。
　　老鬼是一个矛盾体，一边坑人，一边救人，说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想法，但如果不是因为老鬼捐钱给孤儿院的事情，元逸也不会留下来给他做擦地人。
　　想了想，元逸又说到：“要不咱们赔钱好了，我那里有点存款，可能可以帮上点忙。”
　　老鬼听了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他看着元逸，脸上已经满是绝望：“小渣啊，你觉得我要是不倒，他们会停手吗？没用的，没用的呀。”
　　元逸还是第一次看见老鬼这副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认识的人里面，有能力处理这件事的，也就竞技场的张宏杰了，那可不是西区这种贫民窟的土皇帝，张宏杰身为鹿城竞技场的负责人之一，本身便是一名强大的职业者。
　　但是自己和张宏杰也只是比较熟，如果只是一点小忙，兴许人家心情一好能帮帮，这种涉及到西区街道之争，恐怕这点交情并不够。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成为职业者这一种办法，还能有点机会了。
　　“老鬼，我其实还有给法子。”考虑许久，元逸开口说到，“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不一定能成，只能算个盼头。”
　　老鬼听罢没有问元逸到底是什么办法，只是点了点头：“行吧，以后你也不用来工作了，尽量别和我扯上什么关系，免得到时候事情不成，把你也牵连进去了。”
　　元逸应下，和老鬼道别，离开了乌鸦街。
　　陈氏衣店，陈姨正趴在柜台上发呆，一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纸张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桌上。
　　陈姨拿起纸张来看了看，然后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篓里。
　　“这件事情不要管，小孩子嘛，不多经历一些怎么行。”
　　……
　　回到房间，元逸取出了自己的存钱箱，心想着老鬼要是倒了，自己这点钱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那些孤儿院现在收养的孩子很多，缺了老鬼的捐助，每个月怕是有三四十个孩子要饿肚子。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元逸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当初所在的孤儿院也有一段时间的善款不够，带他的那个阿姨哭了好久。
　　元逸将箱子里的钱倒出来一枚一枚数着，每一枚都可以给一个孩子买十天的食物，三枚银币就可以让一个孩子一个月都不会饿肚子。
　　元逸说不上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可能是在遇见了陈姨之后，就开始变得看不得那些无辜的孩子受苦受难吧。
　　嗯，如果是陈姨，一定也会这样做。
　　元逸想着，数得越发仔细，一边数一边用一张布条认认真真将每一枚银币擦得蹭亮。
　　“一共有一千九百七十枚，可以让那些孩子吃很久了。”元逸想着，将那些银币全部放回了箱子里，“要是老鬼倒了，我就每个月去捐一次钱，每次捐一百枚，竞技场那边每个月可以挣三四百银币，再去找个工作，每个月有几枚银币。”
　　算着算着，元逸忽然笑了起来：“还好西区的孤儿院只有一家，我还是可以攒下钱买房子，要买个大一点的，嗯，至少要两个房间，到时候要给陈姨一间，她现在租的那一间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