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进山

　　这里是天元界，人族占据了此界大部分的地域，而蛮族众部落如繁星一般散落在天元界西北部的无当草原与幻树森林各处，拱卫着蛮族中央九个超大部落，在蛮人口中，那是他们的骄傲，它们便是蛮族的图腾天选部落。
　　以前，并无人蛮二族之分，直到有人发现了元力，开始了修炼，世界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基于修炼理念的冲突，人族分裂为两支，一支仍自称人族，而另一支，便是被人族称为蛮夷的蛮族，二族同源，虽时有摩擦但仍平和相处。
　　直至妖族破界而入，迅速与人族发生大战，直至今日，人族被压迫至天元界东北一带，与蛮族隔着灵水相隔，互为犄角共抗妖族。
　　铁可儿今年十五岁，在蛮族青花部生活了十二年。他三岁时随母亲及妹妹躲避人妖二族战乱来到青花部，半年后，母亲与妹妹失踪，他成了孤儿，邻居扎战见其可怜，时常救济，让他活了下来。
　　铁可儿来时一副人族小孩打扮，话语不多，再之他身有隐疾，不能修行，连蛮族的炼体都未能入门，在青花部内不受同龄人欢迎，只有扎洛从小到大对他维护至极，扎洛父亲扎战死后，扎洛更是拿他当亲人一般对待。
　　平日里铁可儿力所能及的做着部落里分发杂事，当然是独自一人，没有同龄人愿意与他为伍，其余的时间便是待扎洛闲时随其狩猎、采摘草药，主要干些望风与搬运猎物尸体之事。后面扎战去世，铁可儿主动搬来与扎洛同住，照顾扎洛起居，时间长了，在扎洛眼里，铁可儿便成了一名相当不错的厨子。
　　扎洛家后屋厨房内，铁可儿蹲坐在石灶前，熟练的点燃干柴生火，火势一起，将石桌上一大盆洗净的角牛肉倒入灶上石锅之中闷煮，待锅中水沸腾后，不时从身中掏出数株草药投入锅中，然后便静静坐在锅旁等着肉被煮熟。
　　他眉眼清秀，身材单薄，与扎洛相差两岁身高却只能到扎洛胸口，与扎洛十一二岁时一般高矮，部落里的同龄人都取笑他为铁小娘，不过他这个绰号连蛮族里的女孩子都相当不屑，每当他一出现，便哄然而散耻于与他为伍，蛮族儿女个个顶天立地，岂有如此娇小且不能修行的男孩？
　　石锅里肉汁沸腾，草药味混着肉香渐渐溢出，铁可儿起身，向锅内撒上一把粗盐后便提着门房后的木棍不停翻搅起石锅里的肉，肉香渐渐凝聚，这时他用手取出变色的草药，将木棍重新置于门后，再给灶里添些木柴，便静静看着石锅里煮出来的肉汁裹在肉上后慢慢变少。
　　待汁水全被吸进了肉里，铁可儿将灶门用石板一挡，用木棍小心的将肉从石锅中取出放在旁边石桌上，而后将木窗与门缝全部堵死，防止有小动物进来偷食，便心满意足的出了门，进了旁边的小屋休憩。
　　外屋，扎洛双手枕头躺在床上，脑袋里全是刚刚铁可儿说的话。
　　“毕竟以前，你和乌雉、哲植那么要好。”
　　话语如同梦魇，不断在他脑海里盘旋，与乌家兄弟玩耍之景慢慢浮现。那时，父亲扎战是部落猎队首领，乌簇为部落巫者，二者又是亲兄弟，从小时到大，自己便与乌稚、哲植一起玩耍、修行，直到父亲带领部落好手掩护众人撤退时被妖族包围，自己苦求二伯出手相助未果，眼睁睁看着父亲倒下之后，便与他们有了隔阂！
　　都是那该死的妖族，一想到此，扎洛不由得咬牙切齿，不断想着自己成为天选部落里的图腾武士后大杀四方，将妖族杀的一干二净，想着想着，就沉沉睡去。
　　一晚上，扎洛脑里全是模糊的梦境与回忆，直至第二日清晨。
　　待扎洛睁眼，下床，走到后屋叫醒铁可儿，二人一起提着布袋将凉透的角牛肉装好后出门，铁可儿想提，却被扎洛一掌拍开。
　　“这东西重，我来，你跟着我。”
　　二人来到村口，金长者已在此处等候，见铁可儿跟着扎洛，皱眉道：“你来此做甚？”
　　“可儿一人在家，还不如去先灵之地照顾我等起居，长老就不必让人送吃食了。”
　　扎洛抢着道，金长老闻言，正欲说话，对面也有两人走了过来，正是乌家两兄弟。
　　“哲植，你不在家好好钻研巫术，怎么也跟着来了？”
　　金长老语气不善，这部落里的孩子，怎么全都跟着胡闹，那先灵之地，真以为谁都能去？那是青花部历代族长巫者埋骨之处，而那些骨骇，则是上次妖族来袭时从旧处迁徙而来。
　　先灵之地大多选在元力充沛之处，如非自己看重扎洛与乌家小子，怎会以惩罚名义变相让他们去那里修行，可这俩小子，居然全都拖家带口。
　　“长老，此事因我与洛哥打赌而起，连累我大兄，我如不去，我父亲也饶不了我，最近巫术领悟已到瓶颈，说不定出去走走，就突破了。”
　　“狡猾的小子！”
　　金长者心里一想，此事定是乌簇所教，不过乌家小弟也是下代巫者传人，一同带上也能说得过去。那铁可儿，算了，反正也是不能修炼的废物，去哪里都不占元力，走了自己眼根也算清净。
　　想到此，冷哼一声：“跟上！”
　　说完转身，向前走去。
　　四人分成两列，并行向前，扎洛看着乌雉身后哲植，大声道：“谁是你洛哥，我叫扎洛，不叫洛哥！”
　　“你……”
　　“好了，他不领这份情面，你何必自扰！”乌雉拉了拉满脸通红的哲植，冷冷道。
　　说完两边各自前行，不再理会对面。
　　“扎洛大哥，那先灵之地，应该特别紧要吧，我看金长老，有些不太高兴。”铁可儿在扎洛身后，轻拽兽衣，小声道。
　　“一堆枯骨之处，能有什么要紧，无非元力浓厚一点，非族长或长老同意不得去而已，没事儿。”
　　扎洛在前，满不在乎的大声说着。
　　走在前面的金长老，顿时脚下一个踉跄。
　　绕过部落后一路向北，一个多时辰便来到那无当山脚下，此山望去不过百丈高，金长老到此便驻足不前，静静的望着山中。
　　“金长老，你在看什么？”
　　扎洛在后等的无趣，问道。
　　“我在看我以后的家。”
　　金长者语气悠长，缓缓道。
　　“你不是族长，也不是巫者，按族规来讲，应该不行！”
　　“咳！咳！”
　　金长老回头狠狠盯了扎洛一眼，“好了，我便不上山了，你等自行上去，记切，山中遍埋先灵，要时刻保持尊敬，扎洛与乌雉均到了炼体入门巅峰，距离凝结蛮纹仅有一步之遥，来此既是惩罚亦是修炼，切莫再生事端。”
　　说完顿了一顿，看着铁可儿道，“他们如再内斗，第一时间下山通知于我，如有心隐瞒，绝不轻饶，你既在山又无法修炼，他们的吃食便由你负责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金长老远离，扎洛从怀里再掏出一根口袋，从手边口袋里取出数十块凉牛肉装入后扔给乌雉，道：“进山后分开行动，可儿这边跟着我走，这些东西应该够你们吃上数日，完了自己想办法。”
　　乌雉接过口袋，也不说话，看了一眼扎洛，带着哲植当先走了。
　　“真没礼貌，谢谢都没一句。”
　　扎洛嘀咕两句，待二人走远，招呼铁可儿，开始向山中进发，众人头顶天空高处，一只鹰隼快速掠过，眼中紫光汇聚，紧紧盯着扎洛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