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赌注

　　天元界，人妖蛮三族共存，混战不止，故事就从蛮族开始。
　　无当草原南部某处，数百头翼马悠闲的在水草中游动，此时正当思春之际，马群中不断有雄马展开肋下双翼，仰天长嘶以期吸引周遭雌马的注意。
　　一匹健壮无比的翼马背上，两名蛮族青年男子各枕一翼，闭目而躺。
　　其中一人面阔耳方，剑眉入鬓，兽衣被内里的肌肉撑的鼓涨不已，嘴上叼着一根水草，摇头晃脑，好不惬意。
　　另一人垂下去的右手牢牢的抓住翼马背上突出的翼根之处，努力的控制着身形，略显清峻的面庞上满是担忧害怕。
　　这时负着二人翼马突然抬起双蹄展开双翼，朝身侧一体型稍小翼马长嘶起来。
　　长嘶声一起，翼马抬蹄作势欲扑，那稍小翼马打着响鼻，连忙躲开，将周围肥美的水草让了出来。
　　二人所躺翼马又是一阵长嘶，迈开四蹄围着水草打起转来。
　　“啊。”
　　翼马背上传来一声惊呼，口叼水草的强壮青年立即睁眼，侧身一看，另一侧的人已经滑落马背，重重掉落水草之中。
　　“哈哈，哲植，你这个笨蛋。”强壮青年翻身下马，指着正不断揉搓身体的青年狂笑。
　　被唤作哲植之人双目紧紧盯着强壮青年，面色挣扎纠结片刻，从怀里掏出二枚灰白似果似石之物扔向强壮青年，“哼，不就启巫果么，给你便是。”
　　强壮青年接过启巫果，不断放在眼前察看，见哲植失魂落魄般在马群里穿梭而去，不由得咧嘴一笑，将二枚果子慎重的放入了怀中。
　　这时天空高处数支鹰隼一飞而过，目中紫芒四射，看着强壮青年挥鞭一指，将翼马赶回离水草不远处的小型部落。
　　待最后一匹翼马进了圈，强壮青年将木栅栏一关，快步走至路口，听见对面牛棚处一阵喧闹，抬头一看，一高瘦男子仰着脸也从里面出来，看见强壮青年，面色顿沉。
　　两名青年眼光对上又同时转开，在并不开阔的小道上并排而行，行至部落门口，高瘦青年冷哼一声，转身向左，强壮青年眼珠一转嘿嘿一笑，紧跟而去。
　　“扎洛，你干嘛？”高瘦青年察觉身后异样，转身皱眉道。
　　“乌雉，我去你家好好谢谢你弟弟，谢谢他送我的两枚启巫果。”扎洛从怀里掏出果子不断在手中抛落，笑嘻嘻看着高瘦青年。
　　高瘦青年看着扎洛手中灰白果实，面色一沉，身子转了过来，紧盯着扎洛，许久，突然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怪我父亲未能救出大父，更恼我以前欺凌铁阿可，从我们青花部来此，你隔三岔五捉弄阿弟、挑衅于我，我都忍了，那是因为，我确实心有愧疚。”
　　乌雉一句一步，慢慢站到扎洛身前，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我阿弟有巫之潜质，部内大巫心树因他结果，你拿他启巫果，那是断他修行之路，我一家的忍让，并不是你一再肆无忌惮的理由。”
　　乌雉说完，抽出腰挎骨刀，将骨刀一横，双手奉于扎洛身前。
　　“今日，便由族长所赐骨刀为证，你我图腾战，以化住日恩怨！”
　　“住口！”
　　木屋外小道上，一中年人满脸怒意看着乌雉与突然变得不知所措的扎洛。
　　中年人面阔肩宽身如巨人，弯腰躲过屋沿快步走至二人中间，伸手将乌雉手中骨刀一挑一放，重新置于乌雉腰间，喝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乌雉扎洛分别转身拜见此人，恭敬道：“见过金长老！”
　　金长老满脸怒容，“你们在干什么？不知道部落禁止私斗？一道蛮纹都没能凝聚还图腾战？看来翼马角牛也安放不了你俩的精力，明日一早，去无当山先灵处悔过修炼，什么时候凝聚蛮纹，什么时候下山，天亮起在此，我亲自送你们上山。”
　　乌雉扎洛一听，各自面色通红尴尬，见金长老怒气未消，只得俯首称是。
　　这时金长老看向扎洛，一声低叹：“扎家小子，当年妖族来袭，你父扎战为保青花部转移，带着部内好手断后身亡，你为此心有郁结。这些年你找了乌家兄弟不少麻烦，是怪当年乌簇未能出手救下你父亲？”
　　扎洛闻父之名，脸色一阵阴晴不定，金长老又道：“乌簇身为部落蛮巫，职不在战，你这几年闹腾，乌簇心有郁而足不出，我们青花部，已经没有巫了。”
　　“逃至此处，断了与天选部落联系，乌簇全心培育大巫心树，直至上月，大巫心树才好不容易为哲植结果，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但你知道，没有巫的部落，终究难以为继，扎洛，我们蛮族，不怕死，怕的是你的死为蛮族儿女带走希望，你，懂么？”
　　扎洛闻言，浑身一颤，咬牙伏身，对着金长老一拜。
　　“长老良言，扎洛已知。”
　　随即起身，将手中启巫果扔回乌雉。
　　“我父死得其所，此事从今日起，便到此为止，我扎洛与你家，也再无瓜葛，你阿弟是部落的希望，但我扎洛，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我父亲守护过的族人。”
　　扎洛说完，转身离去，乌雉右手紧紧攥着启巫果，面色难看，对身旁金长老一拜，各自走了。
　　金长老看着二人身影，长叹一声，伫在原处，裸露在外的右手腕上，两道蚯蚓一般的红纹，正不停的蠕动。
　　青花部落一木屋内，一中年男子坐在炭火前一动不动，深陷入骨的脸颊苍白无血，银色的长发凌乱的散在兽衣之上，神色萎靡之极，在其身后，哲植脆在屋内，上身匍匐在地，似哭泣一般不住颤抖。
　　这时乌雉从外而回，见此状况，急忙上前，从身后抱起哲植，将启巫果递上。
　　“扎洛还回来的。”
　　哲植眼中一惊，抹去脸上泪痕，轻轻接过那灰白果子揣入怀中，再度向那中年人拜首。
　　“父亲，我错了！”
　　长发男子嘴角一扯，凄然一笑，回首看着乌雉兄弟。
　　“你没错，是为父不好，害了你们兄弟二人。”
　　哲植起身，颤颤巍巍道：“父亲休要自责，我愤于扎洛言语，与其斗气比试，这一切都是扎洛执念太深。”
　　长发男子凄笑道：“是我当日未救大兄，洛儿苛责于我，连累你兄弟二人了。”
　　乌雉坐于炭火旁，看着长发男，幽幽道：“父亲巫力结于青花部内，护部落妇孺与翼马角牛幼种，实是无力再救大父。今日金长老已训斥扎洛，而现在青花部巫力渐散，哲植未领巫术一道，还望父亲保重，别在郁结此事。”
　　哲植闻言面色涨红，而长发男子长叹一声。
　　“可是，扎战，是我的亲大兄啊！”
　　另一边，扎洛闷声回到自己屋内，一瘦小身影迅速靠了过来，怯声声道：“扎洛大哥！”
　　扎洛闻言转身，将那瘦小身影抚于胸前，宠溺道：“可儿，哥哥今日与那哲植又比试了一番，还骗得他的启巫果，本想拿回来给你玩玩，不过，后来金长老来了，我哲植可怜，又把启巫果还给了他，哈哈。”
　　“洛哥，那你怎么在流泪呢？”
　　“进屋时被长在门上的小草刮了一下。”
　　“洛哥，你心里也很难受吧，毕竟以前，你和乌雉、哲植那么要好。”
　　“没有的事，谁和他们要好，对啦，明日起我被金长老罚去无当山先灵处悔过修炼，你和我一起去。”
　　“金长老同意么？”
　　“放心，你不能修炼，他巴不得看不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