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男孩抬起头，说道：“可是老师说这种人才是最伟大的。没有他们，就没有粮食给我们吃。”男老人讽刺的笑道：“书本是书本，现实是现实，在现实中，这种人才是最没地位的，在社会中职业不分贵贱，但是，人会分三六九等！你还小，不懂社会的残酷，等你以后出了社会，你就会发现，这个社会跟你在学校书本上所学的并不一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很多人都喜欢给有钱人当一条狗，做狗好啊，做狗可比做一个穷人强多了。给有钱人当狗，至少他们还有骨头吃，咱们穷人连草皮根都吃不到。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是条龙，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才发现，自己连条狗都不如。我想去给别人当条狗，别人都不带搭理咱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狗的，狗也要有狗的价值，你爷爷提供不了那些价值，自然当不了狗。我唯一能提供的价值就是，村里的每条狗都能来嘲笑我一下，以此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男老人有些凄凉的笑了笑，接着说道：“他们可悲，我们更可悲。其实大家都是一坨屎，有钱人是香的，很多人都喜欢往前凑，大部分人都是臭的，而咱家，却是最臭的。别人对咱们都避之不及，谁还愿意接纳我们？所以你要认真读书，我们争取做一坨香的屎。”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女老人在旁边接了一句，说道：“你读那么多书，高中毕业，在我们这一块算是最高的学历了吧，又有啥用，不要说大官了，连小官都没见你当过一个，现在还不是背土朝天的在家当农民。你凭啥对强儿的要求这么高？”
　　王贵说道：“我现在对他的要求越严，他以后的路就走的越轻松，当时要不是村里那个冯书记非要让我留在村里发展，说什么村里发展需要人才，只有村里富了，才能带动大家一起富。我再怎么说也比现在强一百倍吧，结果呢，这些当官的一个个至少身价上千万，我们这些人还是穷，这些基层当官的除了贪的本事，其他屁大点本事都没有，就知道捞钱。我到现在才明白，想要在基层做官，没有背景不管你学历再高，能力再强，也只会是个临时工。啥事都你干，出事你背锅。到这么大年纪才想明白，我感觉我这辈子活到狗身上了。”
　　女老人说道：“没本事就没本事！又没本事，又喜欢吹牛。路都是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男老人不再接话，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柴火偶尔发出“啪啪”的响声！
　　这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名叫王强，两位老人分别是他的爷爷和奶奶，男老人名字叫做王贵，女老人名叫柯美芝，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则是他的爸爸，名叫王志军，刚刚坐在烤火旁的中年男子是他的亲叔叔，名叫王成军！
　　不多时，从里面房间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虚弱声：“爸……爸……”王强抬起头，看着正对着火盆发神的王贵，开口说道：“爹（我们这边乡下管爷爷叫爹），我爸叫你！”王贵这才回过神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回道：“啊…？哦！”接着起身向房间里走去。还没等王贵开口说话，王志军一把抓住王贵的手，对着他说道：“爸，我不治了，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咱不要浪费那个钱了，你把钱留着康儿交学费，顺便给自己和老娘买点好吃的。”王贵说道：“瞎说什么呢，志军，你放心，爸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跟你把病治好。”
　　王志军说道：“爸，你不用安慰我了，家里什么情况，我也是知道的，我这个病是个无底洞，与其让我像这样痛苦的活着，还不如让我安静的死去。免得大家都受苦。”
　　王贵忽然放声大哭，说道：“志军，是爸我没用，我没本事，连儿子生病都拿不出钱来治。你的病以前不是治不好，是因为以前家里穷没钱给你治病，就拖到了现在，你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有很大的责任，这世上只有穷病最难治。”王志军安慰道：“爸，这不怪你，我知道咱家为了给我治病，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我现在心里唯一放不下的是强儿，我死之后，你们两个老人好好照顾强儿，书还是要让他继续读！多读书对强儿以后总归是有好处。”王贵擦了擦眼泪，说道：“强儿再怎么说也是我孙子，我不照顾他还有谁会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