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风呼呼的吹着，雪花懒散的飘着，屋檐上结着厚厚的冰锥，路上白茫茫一片，几乎看不到行人，家家户户都将门窗紧闭，一栋破旧不堪的土砖房屋在这片白皑皑的世界显得格外的刺眼，木制的窗户被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整栋房屋在风雪中坚强的屹立着。寒风似乎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刮的更大的，屋顶上的瓦片，一片接着一片被风吹起。窗户不停的咯吱咯吱作响，似乎在求饶。房屋依旧屹立在风雪中，不知过了多久，风似乎感觉累了，渐渐的停了，瓦片一个接着一个掉落在地上啪啪作响。一切都回归了宁静，安静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上破碎的瓦片显示着刚刚确实发生了一切。
　　在二十一世纪初期，中国处于飞速的发展中，像这种土砖砌造成的房屋在农村已经很少见了，家庭条件好一点的人家都是在墙外贴满瓷砖，一般人家也是将外面用水泥粉刷了一下，哪怕稍微穷一点的也是红砖建筑而成的房屋，这也显示着这一家很穷很穷……
　　在房屋里面有两间小房子，一个大厅，大厅中央放着一个火盆，火盆旁边围着四个人，一个男老人，一个女老人，一个中年男子以及一个十岁的左右小男孩，最里面那个小房间里还躺着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中年男子，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心事，房屋里面一片寂静，只有火盆上的小火苗不断的跳动着，将幽暗的大厅照的一闪一闪的，小男孩的脸被火烤得通红，两位老人则是满脸的愁容，中年男子则是一脸的淡漠。
　　过了许久，男老人则是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男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过完年就到了强儿交学费的时间，还有志军的医药费，咱们去哪弄这么多钱？”说完，脸上的愁容更甚了，偏头朝着旁边的中年男子望去，而女老人听到这话，也朝着中年男子望去，中年男子看到两位老人朝他望来，立马说道：“你们望我干什么？我又拿不出来钱！”女老人接话道：“那你怎么有钱去打牌？你少打点牌把钱省下来给你哥买点药不行吗？”中年男子冷笑道：“我自己赚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自己没本事赚钱凭什么要我养着他？”女老人轻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哥，你哥不能赚钱那能怪他吗？是被一身病给拖累了。”
　　中年男子指着小男孩对着两位老人说道：“那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抛开我哥不说，那他这么大了，不出去赚钱还在花你们的钱，你们两个老人现在哪还有钱？说到底，还不是在花我的钱，你们要是再不让他出去工作，我以后一分钱都不给你们花，你看村里有哪个同龄的小孩跟他一样，这么大了还在读书，人家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是越来越差。别人都出去当学徒赚钱去了，有的甚至都可以独当一面，他被你们两惯着除了读书啥都不会，只会读死书，这样的人养着又有什么用？只会浪费钱，他跟我哥两个人都家里的拖油瓶，要不是他们两个人，咱家能变成这样？咱家以前的日子多好过。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让他出去当学徒，每年至少可以挣个百把块钱，虽然不够我哥的医药费，但是管他自己够吧，你们让他读书，每年花几百块钱买一堆废纸回来又有啥用？”
　　男老人吼道：“你懂个屁，咱们穷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中年男子突然朝着小男孩脸上一耳光，把小男孩打到地上趴着了，小男孩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巴掌给打懵了，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被打的脸庞，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中年男子指着小男孩说道：“就他这副熊样还想当大官？被人打一巴掌都不敢还手，只会哭，哭顶个球用。他要是能当大官我以后给他做牛做马都行！”男老人也没想到中年男子会突然出手打小男孩，回过神来，朝着中年男子吼道：“你干嘛，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中年男子冷笑道：“滚就滚，过完年我就去广西！我还真不稀罕在这个穷家呆着！”说完，起身就走。女老人开口问道：“成军，外面这么大的雪，你去哪儿？”那名叫成军的中年男子气呼呼的说道：“我出去滚滚！”走到门口，成军突然想起什么来，将门口悬挂着的冰锥掰了一根下来，拿到小男孩的跟前，说道：“这就是你夏天吵着闹着要吃的冰棒，给老子拿着！”见小男孩没反应，成军又朝着小男孩的后脑勺重重的拍了一下，吼道：“老子跟你说话你听到没？给老子把这个接着！”小男孩颤颤巍巍的接过冰锥，成军见小男孩接过这冰锥，感觉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样，趾高气扬的朝着门外走去！
　　成军走后，男老人从小男孩的手上抢过冰锥，朝着地上重重的摔去，顺便骂道：“没用的东西。”小男孩默不作声，女老人突然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去开口求下红英借个钱！”男老人听到这话，吼道：“还去找她干什么？你忘了上次康儿去给他爸爸拿药，在门外站两个小时。这么冷的天，把强儿冻的鼻涕直流，回来感冒一个星期。我们还去自取其辱？人再穷，也不能穷的没有尊严！”女老人大声吼道：“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志军死去？尊严，咱家在村里还有尊严吗？这世道，穷人就没有过尊严的！为了你那不存在的尊严，就眼睁睁的看着志军死去？”
　　男老人低下头，轻声说道：“其实你我都清楚，志军是治不好的。”女老人愤怒的说道：“治不好也得治，对我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对于我来说，志军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小男孩开口说道：“爷爷奶奶，你们都别吵了，我觉得我叔说得对，我不读了，我出去当学徒！一年能挣几百……”话还没说完，男老人一巴掌就打到了小男孩的脸上，骂道：“你个小屁孩你懂个什么？你不读书你将来怎么挣大钱？这是个向钱看的社会，你挣不了钱，你就会永远活在别人的嘲笑之中，你想永远活在别人的嘲笑中吗？”小男孩摇了摇头说道：“不想。”男老人继续说道：“那就好好的读书，等将来挣了大钱，别人就不会瞧不起咱们，就不会嘲笑咱家，我跟你奶奶也会觉得倍有面子！知道别人为什么会嘲笑咱们家吗？因为咱家太穷，穷就代表着你无能，你记清楚，在如今这个社会，越穷的人越没本事，所以，你必须得学会赚钱，你要是现在觉得自己有能力赚钱，我可以不让你读书。我让你读书，是为了让你以后赚钱更轻松一点。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