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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聆病榻慈母诲子 聚豪强伯升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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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落襁褓哺育,娇婴学步含辛。时念饥寒冷暖,祈盼成人。
  游旅依门望,千丝织褐巾。危榻谆言嘱托,语重情真。
  这厥《雪花飞》词,单道母亲对儿女的情深义长。
  几天没有下榻了,刘秀的母亲樊娴都头裹青丝,面容消瘦,由女儿刘伯姬扶着,靠在病榻上。刘縯的妻子在外厢熬药。两个孙子刘章、刘兴都年幼无知,时而打打闹闹,时而爬在窗沿上,睁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侥有幸趣的看着奶奶和姑姑说话。自十九年前,丈夫南顿令刘钦在任上逝世以后,樊娴都就带着儿子刘縯、刘仲、刘秀兄弟和刘黄、刘元、刘伯姬姐妹回到舂陵老家,凭着原先家中积蓄和娘家的庞大产业支持,一家人衣食倒还无忧。只是近年来疾病緾身,儿子的管教都托付给刘秀的堂叔刘良和舅父樊宏。虽然刘縯已婚配,并有两个孩子刘章、刘兴,长女儿刘黄许配胡珍,却无子嗣.二女刘元早已婚配邓晨,并有二儿三女。但刘仲.刘秀和伯姬尚未婚配,特别是长子刘縯,终日结交豪侠,家蓄宾客,舞刀弄枪,叫人难已省心。
  今见庄內,人来人往之声不绝,忙将女儿伯姬喚到榻前问道:“庄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人来人往,喧闹不矣!”
  伯姬略加思索禀道:“好象是大哥在操练护院家丁武艺吧!”
  樊娴都叹了一声气,说道:“你大哥就是不叫人省心,天天只知摆弄刀枪。”樊娴都接着关心地问道:“你文叔哥好久也没回来了,不知在忙些什么,唉!儿女大了管不住了。”
  伯姬见母亲挂念刘秀兄长,忙答道:“听朱佑表哥说,今年二姐家稻禾丰收,文叔哥最近帮邓晨姐夫去宛城贩卖粮食去了。文叔哥还捎信回来说,最近两日就会回家来看您。”
  正说着,突然內房门帘掀起,刘秀风尘扑扑地走了进来,见母亲病卧在床,急行几步,来到榻前,紧紧握住母亲骨瘦嶙嶙的手,眼角红润,问候道:“娘!孩儿一晌不在家中,你就怎么病成这样了?孩儿不孝,未承欢在母亲膝下,这是孩儿的罪过。”
  樊娴都移了移身子,试着自己坐立起来,大概是费了些力气,连咳了几声,刘秀扶着她,叫她别费劲,才复原靠着,对刘秀说:“你们鄀已成人,各有事业,娘有伯姬照料,你们就放心干你们的事情吧。”停了一下,樊娴都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文叔!听说近来各地豪强纷纷举兵,你兄刘縯近来天天操练家丁护院,舂陵族内青壮年都多有参加,你们不会是要举旗造反吧?”
  刘秀知母亲已经听闻了一些风声,自己这次又和李轶、李轶之弟李松从宛城偷偷运回一些刀枪、甲胄和锻铁,准备作起事之用。母亲迟早都会知道,不如不瞒,反可让老人放心。便说道:“母亲!我舂陵子弟都是高祖子孙,汉廷后裔。新朝王莾以外戚之身,篡夺汉室江山,施行柯刑峻法,重用奸佞,害得天下民生沸腾,百姓无法生存。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各地豪杰揭杆而起,我舂陵儿女欲效高祖当年,芒阳斩蛇之义举,伯升兄可能是怕母亲担惊受怕,未曾告诉母亲。儿以为,举旗造反,光复汉室江山,实为男儿大义,特禀报母亲。请母亲恕罪!”
  樊娴都听刘秀一翻慷慨激昂的陈词,心想孩儿能识大义,为匡扶社稷,重振汉室,干一翻惊天大事,正是男儿志气,叹息道:“你们能心怀天下,为黎庶着想,重兴汉室,亦为壮举。为娘虽为女子但也知大义,只是身患重疾,反倒成了你们的累赘。为娘有伯姬照应,你们不必分心。”
  樊娴都歇了一口气,对刘秀说:“你大哥虽然心怀大志,为人豪侠仗义,结交甚广,定能有所作为。你父在世之时就说过,伯升锋芒太露,易成众矢之的,为娘也甚是担心。好在文叔你为人稳重,遇事谨慎,你要多多辅助伯升,兄弟相扶或可成就一翻事业。娘虽女流,随你父在官衙之中也度有时日,也常听你父预言道,王莽居权摄政,将来必会篡权,他虽做足文章,表面博得民心,将来一定会失在民心。我也曾读过几篇孟子的书,孟子说‘忧民之所忧者,民亦忧其忧。’他还说‘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历朝历代凡把黎庶忧虑作为自已忧患的王侯,百姓才会为你分愁解忧。只有使民安居乐业,受到万民拥载而成就的帝业,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战胜他。儿呀,不管为官为民,你要谨记一句,民心不可侮,这也是为娘对你的希冀。”
  刘秀被母亲病危中的一席话彻底震撼了。虽然他並不知这是母亲对他的最后遗言,但是母亲道出父亲曾经说过的:“王莽得在民心,将来一定失在民心。”的预言不正在一步步地验证吗?“民心不可侮”这既是母亲对儿子的嘱托和希冀,其实是历史兴衰成败的总结,秦皇帝如果把“万里长城”构筑在民心上,王莽如果仍然是履任大司马前的谦谦君子,历史会重写或即将重写吗?
  刘秀虽然熟读《尚书》、《春秋》和诸子百家,但以前最大的愿望和人生志向就是“为仕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从未想过问鼎江山,朝南称帝,因此,並未过多的考究历史兴衰,朝政废立的前因后果。自从与李通宛城论政,萌发问鼎江山,重振汉室的宏远理想后,开始关注兴邦之策,治国之道。母亲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使他深悟民心在历史兴衰中的真正作用。
  刘秀跪在榻前,拜谢道:“孩儿聆听母亲教诲,当永世铭记於心,在此拜谢母亲大恩大义,决不负母亲叮嘱!”
  “好啦,好啦!记住了就好,你去忙吧,我想歇息一下了。”
  刘秀见母亲疲倦,叮嘱妹妹用心照料母亲,慢慢退出了母亲的卧房。
  接连几日,来到舂陵的樊宏,邓晨都来探望樊娴都。樊宏姐弟相会,娴都听樊宏是为外甥举事招兵买马,也心存感激。知自己将不久人世,反复叮吟弟弟今后要多多照顾刘縯兄弟姐妹。对邓晨也是谆谆细语,多有嘱托,特别是刘秀尚未婚配,希望邓晨多加作合。
  老天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虽然己近中秋了,大地还象被烈火焙烤过似的,干热干热。小狗伏在地上,吐出粉红色的舌头,公鸡也懒得啼呜,张开尖锐的嘴壳,喘着粗气,连厅院内丹墀中的芭焦都蔫拉着宽大的叶片,熬不住天地间弥漫的闷燥。
  春陵白水村刘良的庄院里,连着高高的围墙,庄门紧闭。院内,两名家丁身着紧靠,腰挂扑刀,把守大门,神情严肃。院前坪埸上,三五名家丁,肩扛枪矛,来回巡查,一派紧张气氛,使快要被热浪凝固的空气,显得更加沉闷。
  自从刘秀回村后,李轶和其兄弟李松也将一批弓弩枪械偷偷运到了白水村,庄内久已停炉的鉄匠作坊又炉火通红,叮叮当当的打起铁来了,一件件兵器溅水后,冒着炽热的青烟,使本己蠢蠢欲动的白水村,更加上升到了沸点。
  刘良庄院后堂上,刘縯、刘秀、刘仲兄弟,堂兄弟刘稷、刘祉、刘顺、刘嘉,族叔刘良、刘歙、刘歙子刘终、族侄刘信,姊丈邓晨、邓晨之侄邓奉,母舅樊宏,表弟朱佑和宛城李轶、李松兄弟等一班宗室、亲友和英雄豪杰正相聚一堂,商量举义大事,两名荷刀亲丁,守在堂下,除一名年少的丫环忙上忙下给大家添茶倒水之外,不准其他闲杂人等进入。
  大堂上,一张五尺长许的红漆条木几案,摆在上方中央,下面两边席筵上分两边坐着众人。
  堂上,人人脸上都写满着凝重,大家沉默不语,显然是为了什么事曾发生过争执。
  刘縯紧鹏着脸,高大的身躯有如一尊铁塔,本来黑中透红的脸庞显得更加黝红,两眼耵着带有岔意的叔父刘良,眼神中流露出企盼、失望和无可奈何之色。
  只有刘稷,敞开衣襟,一只手捺起衣角,不停地扇动,以望带来一丝清风,减少天气的闷热。见大家都不言语,半晌冲着沉闷不语的刘良嚷道:“我说良叔,你就不要固忌了,你怕王莽干吗?王莽算什么东西,他还不是抡了我们刘家的天下。”
  刘谡一副不吐不快的姿态,唾沫飞舞:“现在天下大乱,乱世才显英雄本色,我们还不举事更待何时。说句不中听的话,怕有庇用,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再说,象子张叔之子刘玄刘圣公那种平庸怕事之人,尚敢投靠平林,扯旗造反。我等堂堂男子,况伯升、文叔乃南阳有名豪侠,精通兵法谋略,难道还不及刘玄,怕他几个官兵作甚。”
  刘稷的一席话,象投入湖水中的一颗石子,击破了湖面的平静,激起了一层涟漪。众人都点头赞成,相互间传出一阵阵私语,显然都是支持刘縯的主张,因而引起小小的骚动。
  这时,刘縯、刘良都将期盼的目光投向一直没有吭声的刘秀,希望得到他的支持。
  刘秀见大家都希望明了他的态度,站了起来,宏声道:“古人言‘从道不从君’,王莽新朝上违天意,下逆民心,气数已尽。我等舂陵子弟乃汉室之后,岂容外戚窃权,当率众举义,昭令天下,声讨莽逆,重兴汉室江山,才无愧宗庙。”
  刘秀之语,有如平地春雷,艳阳霹雳,急坏了一旁的刘良。
  先时,刘縯见王莽新朝废除前朝汉室王侯,撤削舂陵封职,心怀愤恨,曾屡屡与刘良商讨,欲仿效汉高祖刘邦,举兵起义,复兴汉室。并私下招贤纳士,购置兵器,逐耗家财。刘良虽不瞒王莽新政,但怕举事不成,毁掉这不靡的家业,因而极力反对,刘縯累累相劝,都没有解除刘良的固执,才欲动末动。
  行事平稳谨慎历来是白水村中大家对刘秀的一致评价。气急败坏的刘良沒想到一向谨慎的刘秀亦力主聚众起兵,反倒私下派李轶、李松兄弟从宛城运回刀枪甲胄,才知刘秀早有图谋。原想行事一向作风稳重,只问农桑稼穑的刘秀,定会支持他反对刘縯起事,不想也和他背道而驰。刘良想到欲举事不成,将窠倾卵危,家破人亡,越想越怕,不觉怒斥刘秀道:“我原以为你与伯升,志操不同,如今你倒怂恿伯升举兵造反,共放危言,共谋违逆,做累及家园之事。”一脸怒色,抱怨刘秀的不是。
  刘秀见刘良发怒,也不争执,反而脸挂笑容,好言相劝道:“新莽不除,国无宁日,庆父不死,鲁难不矣。今王莽外戚篡权,捣宗庙,平皇陵,朝纲已乱,外夷相侵,国将不国。新莽复井田,加徭赋,铸细钱,摊夫役,重奸佞,民不聊生。各地群雄举义,山东吕氏起兵,琅玡樊崇、董宪赤眉为号,已据徐、兖,荆襄绿林纷起,群雄争霸天下。兵伐相争,国无净土,不论谁胜,已难全卵,不若聚义举兵,争雄天下,尚可重兴汉室,报效宗祠。”
  刘歙虽与刘縯等年纪相差无几,却是与刘良同为兄弟辈份,也早和刘縯私下商议,欲行举事。今见刘秀出头说话,忙帮腔打圆埸:“良兄,我看文叔之言有理,新莽復灭只是迟早之事,大势如此,不若乘机举兵,说不定真能闹出一番大事。”
  樊宏也附和道:“良兄,伯升、文叔他们所言,上合天意,下正民心,你就让他们去显露锋芒,争雄天下吧!”
  刘仲、刘谡、刘终、刘信、邓晨、邓奉、李轶、李松、朱佑等在座的一班热血青年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等待刘良的最后态度。
  刘良见大家都极力主张起事,讨伐王莽,自知独臂难撑,违拗不过大家的意见,轻叹一声道:“唉,事巳如此,我还有何话可说。”
  怔了怔,对刘縯意味深长地说:“我岂不知伯升胸怀大志,欲复汉兴刘,重振高祖基业。只是争雄天下,早晚刀戈相见,自你们兄弟父亲辞世以来,我视你们兄弟姊妹如亲生,疆埸厮杀若有闪失,叫我如何向你们泉下的父亲交待?文叔外柔内刚,遇事拘谨,刘仲也生性温柔,我尚不担心,只有伯升,虽为人豪侠,心性秉直,领兵布政虽不在文叔之下,但权谋论政不及文叔,最不叫我放心。所以故屡屡反对你们行事。今若举兵起事,当谋定而发,深思熟虑。同时,还望各位同心协力,辅佐伯升。”说毕,将目光视向众人。
  大家齐声赞许,同推刘縯为首,把他拥上了厅中书案上方的红漆坐榻上。
  厅下,左起刘良、刘歙、刘稷、刘祉、刘顺、刘终、刘信,右起樊宏、邓晨、刘仲、刘秀、李轶,李松、朱佑、邓奉,按辈份长幼,依序而坐。
  刘縯见叔父应允起事,众人极力支持,心中高兴。见推他为首,也不推辞。只见他言情肃穆,剑眉高挑,目视众人,郎声道:“蒙各位台爱,既推伯升为首,主持举义大事,某当不负众望,为推翻王莽新政,复兴汉室基业,救民于水火之中,万死不辞,还望各位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共成大事。”
  刘良见刘縯口出“万死不辞”之言,总觉言词不吉,多了几分眈心,心下暗祝上苍庇佑。
  刘縯说完,取下腰上佩剑,高举过头,然后将其放在案上,威严道:“古今陈兵,号令为重。从今之日起,各位即为讨莽将领,当号令严明,军务当中,只尊号令,不问尊幼亲疏,号令既出,当严厉如山.令行禁止,奖罚分明,望各位谨遵共励。”
  众人齐声道:“愿遵号令。”
  “好!”刘縯目光犀利,一扫众人,朗声道:“今既举事,复汉兴刘,我部即为‘汉军’,我等号为柱天都部,于十月甲子之日舂陵聚合起兵。着刘秀、李轶、李松打探宛城兵变情势,接应李通起兵宛城;邓晨回新野,樊宏回湖阳,招募兵勇,速聚舂陵;刘歙、刘稷、刘顺、刘终、刘信召集舂陵各家子弟,编整队伍,加紧操练,以待三路人马汇合。族叔刘嘉已投下江绿林渠帅王常,族叔刘赐已随刘玄投效平林,请刘良与他二人联络,以图援用。着刘仲招聘能工巧匠,不分昼夜赶置兵器甲胄、旗幡,采办车马军粮。望各自分头准备,只待甲子兴兵,不得延误。”
  在坐各人欣然领令。
  刘縯见众人领令,声色凝重的嘱道:“今密行谋事,当慎守机密,不得走漏风声。”
  众人见刘縯号令严明,调度井然,自是高兴,特别是刘稷、刘顺等一班舂陵后生,更是情绪激昂,磨拳擦掌。。
  堂外,久旱的天空突然划过几道闪电,一阵山风吹得窗棂格格作响,不一会而,天上下起了一隆阵雨,雨点洗涤了树木、植物上的尘污,洗涤掉了空气中的烦燥。
  送走众人,刘縯站在庄门前,遥望天空,触景生情,激起豪情万丈,高声诵唱道:“风雨凄凄,鸡呜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呜谬谬,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呜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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