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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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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岐山脉今年的霜雪比往年大了不少,形若鹅绒状的雪花随着凛冽的寒风在一日间就铺满了整个大地。
  放眼望去,仿佛天地之间除了那苍茫的白,再别无一物。
  莫小树扯了扯有些漏风的衣领,站在风雪之中微微喘息着,微张的嘴和鼻孔喷出的热气,在极寒的空气之中变成了两道纯白色的烟雾。
  望了一眼已快落下山顶的夕阳,拉上面巾杵着木棍,又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蹒跚而行。
  肩上垒起的积雪落下,天上飘撒的雪花又垒起,如此循环往复,连绵不绝。
  冬季的夜晚总是比其他季节来得要早一些,莫小树蹒跚往前走了没多远,浓浓的夜色就在世间铺展开来,白日里微弱的寒风在日落之后也骤然变大,吹得莫小树裸露在外的肌肤生疼,浑身的热量透过厚重的衣物一丝丝的往外泄露,然后只留下冰冷。
  好在离家很近了,他已经能看到院门口挂着的那盏白纱灯笼,随着风雪摇摇摆摆,就像惊涛骇浪上面的一艘小船,船上温黄的烛光明灭不定,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无情的风雪弄熄了一般。
  但明灭不定的烛光还是坚持了下来,一直等到从远方归来的莫小树进了院子,才渐渐黯淡下来。
  坚固的土坯墙把风雪阻挡在外,油灯里橘黄色的火苗忽左忽右,昏黄的光线映出一道狭长的身影。
  屋子角落的某块阴影中一直坐着一位年迈的老人,灰白干燥的头发随意的散开,一身宽大的白色长衫遮掩住了他骨瘦如柴的躯体。
  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安然自若的坐在屋子角落里的那张竹制躺椅上,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之气,就像一块放在阴暗角落里生满虫眼的木头。
  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才睁开了搭在一起的双眼,可惜双眼浑浊不堪,毫无半点灵气。
  “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和夫人都拜祭过了吧!”
  他的声音异常的粗糙沙哑,就像喉咙里塞了一把散碎的木屑,一个个清楚的文字被喉咙里的无数木屑割散又合上,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好在这怪异的声音莫小树已经习以为常,所以表情没有半点异样,只是对着老者微微的点了点头,淡淡道:“拜祭过了。”
  别上门栓,莫小树僵硬的手指扯下脸上曾为自己阻挡风雪的素色面巾,随意的扔在屋子中央的木桌上。
  跺了跺冷得毫无知觉了的双脚,曲腿缓缓朝身后的长条木凳坐下,拉过桌子中央的茶壶,脱下手套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冷的茶水。
  茶水冰冷,但他全身里外更冷,所以他毫不介意,一饮而尽。
  老者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梨木拐杖,杵着地面缓缓来到莫小树面前,看着低着脑袋一言不发莫小树,眉眼里全是温和。
  “少爷,您既然回来了就开始了吧?”
  莫小树偏着脑袋看着面前面容苍老,形似恶鬼般的老者,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只是黑白分明的眼睛渐渐变得红润,似有泪花在里面滚动。
  “你马上就要死了,就不能……舒服的躺一会儿么?”
  莫小树眼睛微红,可声音却平静如水,听不出内心里的半点波澜。
  老者笑了笑,露出一口不符合他现在年纪的森森白牙,有些吃力的坐在了莫小树的身边,闭上眼睛听着屋外呼呼的风声,惆怅叹道:“早死了好,早死了好下去服侍老爷和夫人,再说,十二年前我就该死了,要不是因为少爷您,我恐怕也撑不了这么久。”
  “没有我你还能活得再久一些的,或许……根本就不会死。”
  莫小树低头看着干燥的地面,拼命忍住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以一道隐晦的痕迹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泪花。
  老者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原本浑浊的双眼在几个呼吸之间又变得明亮有神,与他仍是苍老的面孔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苍老的躯壳中住着一个精神饱满的年青人。
  但他的声音仍是那古怪的模样,眼神柔和的看着莫小树,古怪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他喉咙里爬出:“我早晚会死的,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但少爷您不同,您本是应该在苍穹之上遨游的巨龙,不能因为年幼时被巨鹰伤害过而一辈子只能在淤泥里挣扎。”
  莫小树忍不住的攥起拳头,好一会儿后又慢慢的松开,伸出右手下意识的放在自己的腹部上。
  在肚脐偏左一寸的地方,哪里有一道指节大小的疤痕,是十二年前老者带他闯出阳州府时留下的印记。
  这道指节大小的印记,毁了他体内的剑窍,也毁了他成为最强者的资格。
  天下修士,为剑最强,这是所有人都认同的事情,哪怕你不是背负三尺青锋的剑修。
  而莫小树他剑窍已毁,注定此生再难修剑道。
  老者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中指大小的烟卷点上,不过三五口,他那恶鬼般的面容也渐渐的多了几分人气。
  把烟卷含在嘴里,伸出枯木般的双手抵在莫小树的背后,一如往常一样,调动着体内稀薄的元气修补着莫小树体内剑窍里的破洞。
  只是剑窍里大大小小的破洞何止千万个,老者涓涓细流般的元气对那些破洞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但这杯水车薪的修补已持续了十二年,剑窍里的千万个大小漏洞也已经修补了一半。
  当然,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昂贵,那就是老者的寿命,他现在不过……才四十五岁,正当壮年。
  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油灯枯尽的老者知道这次是自己最后一次给身前的少爷疗伤,平时寡言少语的他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少爷啊!您一定得在十二月十二日之前赶去剑宗,待剑宗山门大开之际,您拿着我们莫家的本命玉佩去找一位名叫李文玉的中年男子。
  若没有意外,他现在应该是剑宗里的执事长老,早些年间我们莫家对他有大恩,他念在昔日的情份上肯定会想办法治好您体内剑窍的伤势。
  但您千万要注意,莫要被那人的鹰眼走狗发现,他们没看见您的尸首是不会死心的,但若是被发现了也不要怕……”
  他好像忘了这些话自己在每个日升日落时都会对莫小树说上一次,直至十二年的今日,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
  也或许他知道自己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那些枯燥无味的话,但他在临死前仍要说上一遍,因为他怕莫小树忘了。
  尽管他知道莫小树很聪明,比十二年前死在铁蹄刀剑之下的阳州府牧,号称是大羌之脊梁的莫不语,要聪明得多。
  絮絮叨叨的话渐渐停止,死死抵在莫小树背后的双手也松了下去。
  莫小树赶忙转身抱住往地面跌倒的老者,通红的双眼不断涌出股股晶莹的泪水,顺着冻得通红的脸颊滑落在地。
  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伸手扣出老者死死咬在口中的烟卷,一经取出,一大股乌黑腥臭的血液就从老者的嘴角溢出。
  莫小树知道,这是刚才老者调动体内元气时,引动旧疾而喷出的淤血。
  烟卷不是烟,是莫小树在山崖之间采回来的草药,有镇痛麻痹神经之效。
  若晒干之后卷成棍状,点燃吸食效果更佳,能麻痹一些人类无法忍受的剧痛。
  所以医书上给它取了一个很贴切它药效的名字——难痛叶。
  难痛非无痛,确是能止痛,老者曾说这是一味好药。
  莫小树把老者平放在冰冷的地面,迎着风雪出门打来了半盆冰水,润湿了结冰了的毛巾,仔细的擦拭掉老者身上的污物。
  又从衣柜里拿出那件老者多年来从未穿过的新衣,没给躺着地上的老者换上,只是折叠好放在老者的胸口上。
  因为他知道,老者舍不得穿,尽管是死了,他也舍不得,因为这是他母亲送给老者的一件礼物,也是唯一一件。
  他还找来了一床被褥放在老者身下,做完这些之后莫小树颓然的坐在长条板凳上,双眼迷离的望着两扇破旧的木门。
  他在等天亮,天亮之后他要把老者埋葬在对面那座山的山顶,因为老者常说哪里可以看到大羌国,可以看到阳州府,可以看见……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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