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埃德温

　　陌生人的脸白得吓人，鼓泡眼，脸上微微发肿，显得有些病态。
　　艾文并不想和这个陌生人说话。他定定看着这人，希望他知难而退。
　　“三皇子和大将军果然关系很好啊，”陌生人注意到艾文的神情，撇撇嘴：“看来我不受欢迎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埃德温.温斯顿。”
　　“温斯顿家族的人？”艾文惊讶地说道。
　　在大厅嗡嗡的交谈声和乐队的演奏声中，艾文又打量了一番埃德温，仿佛第一次看到他似的。
　　“皇后算是我的姑姑。”埃德温毫不避讳地说道。
　　艾文冷哼一声：“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
　　艾文是真的不想和这个温斯顿谈话，他同罗德里格斯穿过人群来到了大厅一侧的休憩区，这里摆着一只只单人沙发，灯光稍暗一些，以供疲惫的客人们休息。艾文和罗德里格斯找了个地方坐下，中间隔着一张褐色圆形小矮桌，两人旁边还有一只沙发，上面坐着一个陌生的中年人。埃德温跟过来，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瞧着那位可怜的中年人，中年人一开始很奇怪，但发现埃德温的意图后，中年人露出微怒的神色，骂了一句什么离开了，埃德温一屁股坐到了中年人的位置上。
　　“这就是社交场合的苦恼，不是吗？——摆脱不了讨厌的人。”埃德温笑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艾文不耐烦地说。
　　在别人的成年礼上，艾文总不能下令把这人轰走吧？
　　“我就开门见山吧，我想投靠您，殿下。”埃德温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
　　“什么？”艾文和罗德里格斯都睁大了眼睛。
　　一个温斯顿家族的人，跑过来对自己说想投靠过来？这简直就像约翰皇子复活一般奇幻啊！
　　“你在开玩笑吧？”艾文说。
　　埃德温没有正面回答艾文的问题，转而说道：“说起来，看到您如此无忧无虑地参加苏菲小姐的成年礼，我也很吃惊呢！在我的想象中，你应该躲在皇宫中不出来才对。”
　　艾文和罗德里格斯对视一眼，想到了温斯顿家族到处串联的事儿，不禁嘲讽道：“怎么，待在皇宫中坐视你们温斯顿家族散步有关我的谣言么？”
　　“不不不，殿下，我是站在您这边的。”埃德温说：“我是真心实意地为您考虑。我实话实说，在现在这种局势下，在皇宫外面游荡对您来说太危险了。”
　　艾文冷哼一声。
　　倒是罗德里格斯开口道：“为什么这么说？”
　　埃德温的头转向罗德里格斯：“因为大将军您和艾文殿下对于皇后娜塔莉在帝都究竟有多么大的权势根本没有了解。”
　　埃德温的表情笃定，好像在说“你们对于真正的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哦？是吗？”罗德里格斯哂然一笑：“你，温斯顿家族一个不知名的成员，比帝国的三皇子和大将军更了解皇后有什么样的权势？”
　　埃德温露出丑陋的笑容：“确实如此。”
　　他接着说道：“大将军您的注意力都在军队上，至于政局，我敢打赌您的关注并不深入！您能说出这个大厅中出席的各个家族都在关心什么问题吗？能说出为什么某些家族没有派人参加老好人尤斯塔斯侯爵孙女的成年礼吗？您不能！”
　　“但是！我可以！”
　　埃德温说完，挑战似地看着罗德里格斯，大将军一想还真是如此，骂了一句，说道：“好吧……老子确实不知道。”
　　“至于您，艾文皇子，不客气地说，您这些年一直在勉力生存，对于帝都的局势究竟是什么样子就了解得更少了，对吧？”
　　艾文不得不点点头，在约翰死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如何生存这个问题上，甚至想要跟着罗德里格斯上战场来躲避娜塔莉，再加上皇后对他的种种限制和孤立，他对于帝都的形势了解得确实不够全面精确。
　　“我可以告诉二位，娜塔莉是帝都最具有权势的人物！甚至超过皇帝陛下！”埃德温说道。
　　看到自己的两个听众露出质疑的神情，埃德温得意洋洋地一笑：“我知道你们不信，这只是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而已。皇帝陛下自然不会告诉自己的儿子和将军，帝国许多重大事项竟然都是在咨询了皇后才决定的，更不会宣扬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项最终做主的都是娜塔莉！而这些事情，在温斯顿家族内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对于某些善于钻营的家伙，比如宰相邓斯坦来说，也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而这些，两位并不知道吧？”
　　两人自然是不信。
　　“你说的这些更像是放屁！”罗德里格斯说。
　　“父皇把娜塔莉软禁起来了，我想这很能说明问题。”艾文说。
　　“是的，软禁。但这不代表什么，”埃德温捍卫着自己的观点：“保罗这个蠢货毒害约翰皇子并且陷害您的时候肯定没有和娜塔莉打招呼，我打赌他也不敢打招呼！我估计他只是抓住了一石二鸟的机会临时起意就干了，根本没做周全，而娜塔莉又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是软禁并不能消除皇后的权势！”
　　“宰相邓斯坦，财政大臣，禁卫军的首领维斯特洛，还有多半个皇宫，他们仍然匍匐在娜塔莉的积威之下！”
　　“以她的手段，在您出宫之后为您安排个意外肯定是不难的。更别提您死了之后皇储铁定就是保罗，陛下即使猜到了是皇后出手，也不会过多追究了！”
　　艾文笑了：“照你这么说，我回到皇宫也死定了。”
　　“宫中还是有陛下的人保护您的，尤其是这种局势下。”埃德温应道。
　　不得不说，埃德温确实带来了一些闻所未闻的消息，不过艾文仍然觉得这是危言耸听。娜塔莉是帝都最有权势的人？艾文当然是不信的，虽然父皇亲口对自己说过他很依赖娜塔莉，但事实绝不是这位温斯顿家族的人所说，父皇只是个空架子、重要决定均由娜塔莉作出！至多也只是咨询一些看法罢了，这在夫妻之间不很正常吗？而这也是邓斯坦和皇后成为盟友的原因之一吧。
　　对于娜塔莉可能会弄死自己这一点，艾文倒是十分认同。
　　自己也确实应该注意这一点。
　　“说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投靠’我？”这时候，艾文是真正有些好奇了。按照这家伙的说法，自己已经九死一生了啊！
　　埃德温笑起来：“因为您并不是没有出路！只要您杀死娜塔莉和保罗，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而早早投奔过来的我，也能由此飞黄腾达！多么完美的方案，不是吗？”
　　“你姓温斯顿。”
　　“我是私生子，早就受够温斯顿家族了！对于他们以后会遭遇什么，我可不会关心！”埃德温露出了相当冷酷的一面。
　　“恕我直言，”艾文用稍微认真地态度说道：“因为你的姓氏，你并没有赢得我的信任。这一点你应该想得到，不过，我会记住你的。”
　　这就是在示意谈话结束了。
　　“果然是这样啊，”埃德温站起来，耸耸肩，“出身、姓氏、家族，每个人都在乎这些。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感到意外呢！殿下，即使您拒绝了我的效忠，我还是要说，请尽早除掉皇后和保罗，这样您才能真正的安全！想要杀死你实在太容易了，派一个厉害的法师，或者在你的食物里投毒。只要娜塔莉没有死，你就会面对这些。当然，如果你死了，我作为温斯顿家族的私生子，是不会感到悲哀的。”
　　“不够聪明的人，都不配在这个世上活着。”他煞有介事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