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蒙挚说

　　苑瑕说得很坚决，Kelly点点头，表示赞同。
　　“咱们一起努力，肯定能找到他。对了，除了如歆，你还认识覃朗的其他朋友吗？他们会不会有他的线索呢？”
　　苑瑕想了想，摇摇头。
　　“那段时间他忙画展忙得不可开交，什么社交都断了，我虽然常去，可时间基本都是在课余，所以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人来找过他，他也没跟我说过……哎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苑瑕说着说着突然大叫，Kelly先是吓了一跳，见苑瑕的表情有些兴奋，自然也跟着兴奋起来了。
　　“啊？！想起什么了？重要线索是吗？”
　　“是，是个事儿，不，是个人。有一次我在画廊帮忙，开着电视呢，电视里播着《琅琊榜》，覃朗就说，他有个发小，关系特好的那种，就叫蒙挚，跟剧里的蒙大统领同名同姓。最有意思的是，蒙挚从小立志当大夫，结果因为他的姓，早早就被冠以“蒙古大夫”的美称，不过蒙挚不气馁，坚持理想，如今“蒙古大夫”已经是滨城医科大学的博士研究生了！”
　　Kelly是个急性子，苑瑕话音一落，她已经开始换衣服了。
　　“那还等什么呀，赶紧的，咱们现在就去医科大学找他，我有预感，他肯定知道覃朗在哪里！”
　　找蒙挚的过程一点都不难，是博士，又是那么小众的姓氏，到了医学院没有多一会儿，苑瑕和Kelly就在实验楼门外见到了他。
　　见到蒙挚，苑瑕心里一阵激动，原来他就是那位在医院背苑峭上楼的年轻大夫。可蒙挚早就不记得她了，怔怔地看着因为激动而行为有点异常的苑瑕。
　　这个时候，苑瑕也没有心情跟他相认，见蒙挚穿着医院手术室才穿的无菌服，就知道人家一定还在工作中，便不想耽误人家太多时间，简明扼要地把来意说了一遍。
　　苑瑕提起覃朗的那一瞬间，蒙挚的眼神就暗了下来，等苑瑕说完话，他告诉苑瑕和Kelly，朗朗家里出事了，他心情不好，现在不在滨城。
　　蒙挚的话让苑瑕和Kelly看到了希望，忍不住齐声询问他现在在哪里。蒙挚轻轻叹了口气：
　　“朗朗是亲眼看着明哥从楼上跳下去的，收尸的也是他。他再坚强也……也会崩溃的。那些日子，他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们几个哥们怕他走极端，小心翼翼的守着他，怕他出事。结果办完明哥的葬礼，一个疏忽，他就真的不见了。我们急得都报警了，至今还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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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医科大学，苑瑕和Kelly的心情又一次荡入了谷底，俩人就像当初从覃朗家走出的时候一样的手凉脚凉，就算手牵手，也无法抵御内心的悲凉。
　　半路上，Kelly的导师打电话来，问了她所在的位置，让她立刻打车去市歌舞剧院。剧院准备拍了个歌剧，其中有一段很添彩的钢琴独奏，导师推荐Kelly参加。
　　车一到站，Kelly就下车了，苑瑕一个人坐在车上，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内心的苦涩无法释怀。芸芸众生，长长的一辈子，没人躲得过烦恼，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灾祸啊，可就是那么倒霉，她遇到了，覃朗也遇到了。
　　曾经看过一段鸡汤文，说生命中充满痛苦，但它同时也充满了很多奇迹，像蓝天、阳光、婴儿的眼。痛苦不是全部，我们还必须去认识和体验生命中的奇迹，它们就在我们心中、我们周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分钟。但这一刻，苑瑕很绝望，她心里不断地问着苍天，奇迹，它到底在哪里？
　　这辆车的终点是一座并不是很出名的寺院，苑瑕不懂佛学，但她想拜一拜，想向神佛要一份平安，送给那不知身处何处的友人。
　　请了香烛，苑瑕不知规矩，却知要虔诚。从进门开始，每一尊佛像前，她都会敬上一炷香，下跪磕三个头，心中默念着，菩萨保佑，保佑覃朗平安。
　　苑瑕听人说过，人生的幸福，一半要争，一半要随。争，不是与他人，而是与困苦。没有唾手可得的幸福，发愤图强，主动争取才能一步步接近幸福。随，不是随波逐流，而是知止而后安。能力与条件的限制，很多人事只能随遇而安，随缘而止。争，人生少遗憾；随，知足者常乐。
　　在这个时候，苑瑕只想争，要和这充满恶意的人生争一争，对于未来，苑瑕不敢奢望，自己在乎的人平安，顺遂，就算是上天给予她的最大礼物。
　　走出寺庙，苑瑕的心情依然沉重。已经到了晚高峰的时段了，街道开始拥堵起来。嘈杂烦乱，每一天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困扰，此刻在苑瑕看来，竟是如此的无关紧要，站在公交车站，挤在一大堆等车的人群中，苑瑕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覃朗，你要坚强，必须坚强。
　　让人惦念牵挂的覃朗，你到底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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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如歆，赵彬心里空落落的，想着跟女儿相处的时光，竟是那么的美好甜蜜，这么好的感觉，她错过了将近20年，她真的是太不甘心了。
　　这次回来真是对了，真的是不能再耽误下去的话，错过了女儿的童年，少年时代，赵彬要抓住她的青春年华。她要陪着她步入女人的行列，她要让自己没有实现的梦，在如歆的身上实现。
　　赵彬这次回来本没有打算多待的，意大利那边还有很多的工作没有处理，所以如歆走后的两天，她就离开了。在机场，她自拍了好几张发给了如歆，还发了语音，文字，中心思想就是妈妈又要回去挣钱了，这回跟以往不一样了，妈妈比以前更有动力了，我要让我的女儿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等等。
　　如歆回了营地，立刻忙碌起来，准备晚会的作品，还要配合拍专题片，每天都是累且快乐着，看到赵彬的微信，已经是她到了意大利的时候了。匆忙中，她还是给她回了消息。
　　“谢谢您的关爱，有它就够了。多挣钱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人到中年，身体最重要。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健康！以后我们常来常往吧，保持联系哦！”
　　这短短的几行字，赵彬看了好几遍，感动之余，也有些不屑。女儿毕竟是跟着王暮秋长大的，身上有着他深深的烙印，没有任何意义的理想主义，只会让人变成不谙世事的傻子。
　　环顾这套不大不小的公寓，赵彬真是心有不甘，奋斗了十几年，收获的跟自己的期望比起来，简直就是微乎其微。说来还是怨运气，也怨自己当初没有把握机遇的能力。凭她赵彬的手段，颜值，应该过得更好才对呀！
　　想到这，赵彬暗下决心，女儿的未来可不能像自己那样随意就糟蹋了，她配得上最好的生活。漂亮，有才华，还单纯，是多少成功男人首选的对象啊！从现在开始，赵彬最大的任务就是给女儿物色金龟婿，到时候，自己的未来也要靠女儿来成全了。
　　至于女儿所说的那个男朋友，什么留学生，画家，完全入不了赵彬的法眼，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大出息？25、6了，还没什么大的成就，就算以后能出名，如歆现在不是一样得陪着他熬？如果要是永无出头之日呢？如歆的一辈子，自己的后半生，就都赔进去了啊！
　　赵彬算得很清楚，她回来意大利这些日子，要做得就是整理资源，如果女儿一不小心成了邓文迪，那她这些年的辛苦也算是值了。至于那个什么“狼”，就随他去吧！
　　赵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岂不知她的女儿对那只“狼”却是一往情深。给她回了信息，又给王暮秋和齐美华报了平安，跟苑瑕不咸不淡地贫气了几句，主要的话，还是留给了覃朗。
　　对于这边发生的一切，如歆并不知情，她发信息的时间，是预估着正是覃朗的画展开幕的时刻，如歆把世间最美好的祝福都送给了覃朗，看到的人隔着千山万水，都能感受她如火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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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热情覃朗收到了。那个时候，他正在火化场安葬覃明。嫂子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身体抱恙，住进了医院，小侄子还只有5岁，跟着姥姥姥爷一直呆在美国，老爸覃东成被抓走了，情况不明，小妈带着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半个月之前就已经远赴新西兰了。覃朗在朋友的陪伴下，料理了覃朗的身后事。
　　送走了覃明，覃朗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的脑子早就停止转动了，从覃明纵身一跃那一刻起，就停转了。
　　那天中午接到嫂子的电话，覃朗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家里。老远就看见他嫂子站在门外头，焦虑不安。。
　　覃明好几天都没回家了，太太给他打电话他也不回，去公司找他，他也不在，一连几天，小覃太太实在坐不住了，只能跑到公公家寻求帮助，到了这却发现楼去人空，门口还贴上了法院的封条。
　　小覃太太打电话给覃东成，关机，给继母，关机，再给覃明打，通了，没人接。她真的是慌了，最后一个电话打给覃朗，这个时候，她只能把覃朗叫来共同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