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特殊业务

　　都市中心，车水马龙，高楼摩天。
　　陈海东的翼能工作室就位于鹤立鸡群的辉腾大厦顶楼。在全城的文化创意公司中，无论是资本还是名气，它都算不上第一流的。但只有它的熟客才清楚，就算是顶级公司的服务，也常常难望其项背。
　　这一切都源于其某项特殊业务，也是陈海东的吸金绝技之一。
　　但是现在，一袭暗黑风衣的陈海东脸色比衣服的颜色还阴沉。他端坐在高档的老板皮椅上，猛吸着雪茄烟，不知是跟香烟还是跟谁有深仇大怨，整个脑袋犹如喷云吐雾的火车头般，乍一看很是吓人。
　　门铃响起，一位帅气的年轻男子随即推门而入。原来是出现在地铁上的男青年。
　　“嗨，老总。”他正欲夸张地伸展双臂比划出一个拥抱的姿势。碰巧陈海东闻声抬起头来，阴郁的表情直接把对方洋溢的笑容冻结定格。
　　“曾玉春啊曾玉春。”陈海东把指缝间的雪茄捻灭，吐着烟道，“看你这么高兴，要不要我给你算一下，这个月我们才接了多少单？”
　　他的口吻慢条斯理，却带着一种领袖特有的威严。
　　“这个……”曾玉春搔着头，哧哧傻笑，“好像是五单。”
　　“没错。快一个月了，我们才拿下五单生意，而且只有两宗算大买卖。这样下去到了月底，我只能给你们三成的薪水，可别怪我抠门哦。”
　　“哎老总，要我说啊，你就把门槛放低一点，五万以下的生意干嘛不做？聚沙成塔，积水成渊嘛。我相信，只要你放宽条件，单子要多少有多少，保证赚它个钵满盆满！”
　　“怎么，你觉得当老板很容易？还积水成渊呢，路上的乞丐门槛更低，你要不要去当当看？”
　　曾玉春赶紧识相地闭上嘴。
　　陈海东还要说他几句，办公室的门铃却刚巧再度响起。
　　直觉告诉陈海东，有生意上门了，而且是不小的生意。
　　果然，这回进来的是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人。仅仅她腕上那条做工精致的珊瑚手链，水钻照人，没有七位数是绝对淘不来的。
　　“你好你好，快请坐。”陈海东身为生意人自然识货，满脸乌云的他转眼间堆齐了笑意，忙招呼着大主顾上座，又回过脸对曾玉春命令道，“上茶，要最好的碧螺春。”
　　跑腿打杂本来不是曾玉春的工作。但眼下顶头上司开了金口，他焉敢不从，只好毕恭毕敬地端壶泡茶。
　　“不用了。我想喝茶的话有的是地方。”贵妇人却不领情，往沙发上一坐，放下臂弯里的LV挎包，直接开门见山，“陈老板，我听‘老七’说，你们这里的业务过硬，从来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都是兄弟们抬爱，让夫人您见笑了。”
　　“我姓林，叫我林女士就好。”贵妇人冷冷打断了他，径直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外加写着密码的纸条，轻轻按在茶几上，“陈老板，只要你能完成我这单生意，里面的八十万，就算作我的订金。”
　　一旁斟茶倒水的曾玉春听见最后那个数字，差点抓不住手中的紫砂壶。
　　陈海东也不禁心里头咯噔两下。如此一掷千金的土豪级客户，最近还真不多见。
　　换做是普通人，这时候本该表现出又惊又喜。可经验老到的他眼瞧对方如此爽快，倒多留了个心眼，不敢马上应承下来。
　　这个女人，不会是要让自己干些偷天换日的勾当吧。
　　饶是如此，陈海东脸上仍旧堆满了笑：“好的林女士，谈谈你的条件吧，这笔生意该怎么做，我洗耳恭听。”
　　“说来真是家门不幸。”林女士停顿约两秒，才有点不甘不愿地继续说道，“我老公在外面有了人。偷腥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不单变心，还准备打我公司的主意，想把我的股份变为己有。你说，我怎能让他如愿？”
　　陈海东故作理解地点头道：“那您的委托内容是……”
　　“这就是我今天来的原因。普通的调查公司和你们完全没法比；我也不考虑什么打手黑社会，万一事发，容易留下破绽。”林女士眯起眼睛，“听‘老七’说，你们是解决疑难杂症的，他特别看好你们。我和他是表兄妹，他的话我当然相信。至于这笔生意，凭你们的办事效率，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应该不难吧。”
　　我靠，怪不得她出价这么高，原来是要杀人哪。
　　曾玉春不知道该笑她幼稚还是凶案片看多了。
　　果不其然，陈海东揉揉太阳穴，把下属嘲讽的心情通过另一种说法表达出来：“林女士，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杀人这种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业务范围。这不是难不难，或者多少钱能决定的。”
　　“业务范围？”林女士像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名词，“陈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来之前，我也做过一些了解，这家翼能工作室，应该不只是一家私人侦探所吧。”
　　她最后这句话仿佛一枚重磅炸弹，轰得另外两人耳膜连同内心嗡嗡作响。
　　尽管陈海东笑颜还算镇定，但明显不太自然了。他的目光中缓缓浮起一丝同样迫人的色彩：“林女士，你今天是来谈生意的，还是做采访的？”
　　“陈老板别紧张。如果觉得我的提议不好，也可以拿出你的方案，只要双方都能接受。这样不是很好么。”
　　两人都绵里藏针，同时又针锋相对。室内的氛围顿时如同刺骨寒冬，冷风阵阵。
　　陪同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曾玉春忽然笑了笑，主动打破尴尬：“林女士，我能不能插句话。”
　　林女士这才似乎第一次注意到这屋子里除了陈海东还有别的人存在。
　　但骨子里盛气凌人的她显然不准备回话，只给了一个示意对方说下去的眼神。
　　“既然你老公，呃，我是说那个负心汉，不仅移情别恋，还准备对你的身家下手。那么我觉得，比起死亡，人财两空比较能让他痛苦吧。如果他被扫地出门、而且一无所有，这不是更好的报复吗？”
　　话毕，曾玉春还俏皮地挑了挑眉。
　　这些话多少有点言不由衷。可要是既保证了买卖可做，又不会突破工作室的底线，那陈海东指不定怎么奖励自己呢。
　　虽然他的恶意卖萌令人看着恶心，但在林女士听来，曾玉春的思路却不无道理。
　　“你有什么计划？”
　　“林女士，具体的计划由我们来做就好。您大可放心。”陈海东难得略带赞许地瞥了曾玉春一眼。
　　“好吧。等那个人净身出户，我会在三天内把尾款交给你们。另外，我还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