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们都是罗马人

　　在君士坦丁堡城内，迷信而又绝望的民众整日聆听着东正教教士的宣讲，在酒馆里狂饮没兑水的葡萄酒，在一片绝望的末日气氛里向着圣母像祷告，祈求她保佑城市，就像当年在阿拉伯人围攻时那样。
　　皇帝经常骑马在城内的街道上巡视着，看着醉醺醺的市民们大声争执着灵魂纯洁的问题，忍不住对着随行的侍卫吐槽道：“这就是我伟大的罗马人民。”
　　侍卫低头不语，反正他是英格兰人，随便皇帝怎么吐槽都无所谓。
　　“嘿！是我们伟大虔诚的皇帝陛下！”
　　突然在人群之中一名市民突然发现了骑着白马的君士坦丁十一世，随后指着皇帝大声嘲讽道。
　　“陛下！”一名酒鬼走到了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身边，伸出了脏兮兮的手拍了拍白马，“法兰克人的葡萄酒和面包好吃吗？”
　　侍卫看向了自己的雇主，只要一声令下，他就会用自己的利剑让这些醉鬼知道什么叫做皇权神圣不可侵犯。
　　君士坦丁十一世没有理会在个酒鬼，挥了挥手示意侍卫离开这里。在他们的离去的身后，市民们更加大声嘲笑着仓惶离去的皇帝，在他们看来不过是背叛者对自己纯净灵魂的羞辱和害怕。
　　虽然大环境十分不理想，皇帝还是竭尽全力地准备城防。他派遣特使伪装成奥斯曼人前往爱琴海岛屿及更远方收购食物：“小麦、葡萄酒、橄榄油、大麦和各种豆类。”同时开始修补防御工事的年久失修地段。
　　然而缺少优质的石料却成为了一个大问题，奥斯曼人的封锁时是全方位的，拜占庭人也没办法从城外的采石场获取原料，宝贵的海上运力也首先用于粮食和武器运输。
　　“前几次战乱留下了大量的废弃建筑和教堂，我们可以从那拆一点下来。”斯弗朗齐斯建议到。
　　“教堂吗？”君士坦丁十一世托着下巴沉思起来，有点不确定地问道：“先前由于联合天主教的事情已经让民众们很愤怒了，我害怕......”
　　“那教堂可以先不拆，如果有需要的话城外的墓碑也可以用一下。”
　　君士坦丁十一世错愕的看着斯弗朗齐斯，随后叹道：“迫不得已的话也只能这样了，晚上让雇佣兵扮成奥斯曼人出城去吧，偷偷挖点，够用就行，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斯弗朗齐斯领命下去后，君士坦丁十一世转身就前往了城市中心，虽然民众们并不愿意服从一名叛教者，但还是君士坦丁十一世所说服，加入到了修补城墙的行动中去。
　　通过公开招募，皇帝从个人、教堂和修道院筹集了款项，用以购买粮食和武器。城内所有可用的武器都被收集起来，重新分配。另外一小队兵力被派往了城外仍然还处于拜占庭控制的几处要塞，用以挑衅和监视奥斯曼军队。
　　深夜里一支小型桨帆船舰队沿马尔马拉海直下，沿路劫掠奥斯曼村庄，并将俘虏带回了城内卖为奴隶，他们的粮食也被储存在君士坦丁堡城内。
　　1452年12月2日，一艘威尼斯大型运输船从黑海上的卡法出发，在贾科莫·科科指挥下，谎称自己已经在上游付了过路费，骗过了割喉堡的大炮封锁线。这艘船接近割喉堡时，船员们全部涌上了甲板镇定的向着奥斯曼军队热情欢呼，称他们为朋友，向他们表达了深厚的致意。
　　摆脱了大炮封锁线后，船只立刻加速全速赶忙君士坦丁堡，留下了目瞪口呆在风中凌乱的奥斯曼人。
　　同时，热那亚和威尼斯两个共和国同时收到了关于局势的情报，尤其是在得知里佐的命运后，威尼斯元老院命令共和国的海湾副司令加布里埃尔·特里维萨诺前往君士坦丁堡，将威尼斯陆军带到那，并将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公民全部撤回威尼斯。
　　而身处城内的君士坦丁十一世发挥了他特长，凭借着出色的个人魅力和谈吐，与当地的威尼斯长官米诺托结为了好友。
　　米诺托是个富有进取心且意志坚定的人，他十分了解君士坦丁十一世的遭遇和处境，并毅然率领当地的威尼斯军队和数支战舰留了下来，听从皇帝的命令参加城防作战。
　　12月14日，在米诺托的引荐下，特里维萨诺和其他威尼斯船长和皇帝进行了会晤。
　　“首先是为了上帝的爱，其次是为了基督教的荣誉和威尼斯共和国的荣誉。”米诺托含着眼泪劝说着船长们，恳求他们在撤离完平民后能加入君士坦丁堡一方。
　　看着不为所动的船长们，君士坦丁十一世明白这种事不能强求，毕竟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才是最正常的。放在自己身上，也很难去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拼命。
　　“威尼斯的错误已经够多的了，从第四次十字军开始，我们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米诺托继续说道，“一旦君士坦丁堡沦陷，奥斯曼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在希腊地区的殖民地，我们的亲人、我们的人民。”
　　君士坦丁十一世看着有些松动的威尼斯人，赶忙说道：“船长们大无畏的威尼斯精神永远让我敬佩，能在奥斯曼人如此严密的封锁下勇敢进入到君士坦丁堡中，不论你们是否加入城防，我个人都对此表达感谢并将大教堂里的圣像送给你们。”
　　君士坦丁十一世看着眼里透露出贪婪的船长们，内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劝说威尼斯人最好的手段还是金钱。当然，自己的好朋友米诺托可不是这种人。
　　圣索菲亚大教堂里的圣像那可都是五百年以上级别的黄金古董，就连第四次十字军的时候也被流亡贵族匆忙带回了尼西亚，那些圣像个个可都是稀世珍宝啊。
　　船长们咽了咽口水，将目光看向了一言未发的特里维诺萨，作为副司令的他才应该是这场会晤威尼斯方的最高负责人。
　　特里维诺萨有些犹豫不决，圣像的吸引力固然大，但那得有命去拿才行，虽然威尼斯议会给自己的命令是输送军队来君士坦丁堡，但有句话说得好不是：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没办法。自己完全可以到奥斯曼人的领土上修整一番，等破城之后再回威尼斯说自己已经尽力了，上面也不会怪罪下来。
　　“你们可以现在就带着一批宝物走。”特里维萨诺犹豫的神态尽收皇帝的眼中，他果断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奥斯曼人，我允许你们可以先带着一批宝物撤离，之后再回到君士坦丁堡。”
　　米诺托听到后则有些着急，这些船长的尿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让他们先带着走那就真成跑路的了。
　　君士坦丁十一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焦急，然后对着惊讶的威尼斯人说道：“我也相信威尼斯共和国信守承诺的传统，也相信千年前大家都还是罗马人时所结下的深刻羁绊，我—君士坦丁十一世代表罗马帝国信任你们。”
　　威尼斯人在之后确实信守了承诺，将平民和财富运出君士坦丁堡后立刻转身回到了城内，回到了他们的皇帝身边，那个真正的罗马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