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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宋府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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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南道道尹宋渭春的独子宋玉林突然患病,宋道尹忙请当地名医前来诊断。不料,经名医用药后,儿子的病情不但未见好转,反而日渐加重。眼见儿子已经连续几日不进茶饭,急得道尹夫妇团团乱转。宋道尹无心政务,整日愁眉不展。恰好诏安县县长周新良前来禀报公务,得知此事后,便向道尹大人推荐了张文昌先生。
  来到道尹公署已是中午时分。父子被直接引进了后院,张先生只见床榻上躺着的少年双目紧闭,面色干黄,正痛苦呻吟着。先生问他感觉如何,只听他说浑身无力,燥热难受。趁他张口说话的间隙,见他的舌苔厚而发黑,口气酸臭。诊其脉,细弱而低沉,再向下一看,只见他的腹部似有隆起状,按压他的肚脐处,感觉硬无弹性,先生心中已经初步有了判断,为了让儿子张友康增长见识,又命他照样检查了一番。
  诊完病症回到客厅,宋道尹忙陪着笑脸问道:“张先生,您看犬子之疾如何?”。
  先生见宋道尹神色紧张,就缓缓说道:“我看无甚大恙,但张某想问贵公子的一些其他情况?”
  “先生请讲。”宋道尹急切地说。
  “令公子患病前,饮食有何异处?”
  “并无异常。”宋道尹回答。
  “那是否服用过什么大补之物?”
  宋道尹闻言一怔,思量着说道:“大补之物……哦……半月前宋某长春的故交捎来野山参一支和鹿茸两盒,我见都是滋补之极品,又见犬子羸弱,就命人煎煮给他喝了,犬子服后连说精力充沛。五日前,他突然全身发热,直说腹胀,不能进食。难道……犬子生病与这大补之物有关?”说完,道尹一脸的疑惑。
  先生听后,心中已然有了判断,他再问道:“请问大人,公子这几日服药的药方是否还在?我想看看。”
  “不瞒先生,今日请您前来,宋某也把给犬子诊病的六位名医都请了过来,想让他们和您一起商讨病情。他们现就在东厢房内,先生既然想看药方,不如过去当面一问。”宋道尹回答。
  “既如此,张某就拜会拜会诸位名医。”先生说道。
  宋道尹引着张先生来到东厢房内,只见六位老者正对坐在两侧椅子上说话。这六个名医如活生生的古董,一个个头戴瓜皮帽,身穿长衫马褂,其中两位年纪长些的,还留着满清的猪尾巴辫子,看上去已经年逾古稀,手都有些哆嗦,其他四人看上去也有六十岁以上的年纪。
  众名医见宋道尹又带来一老一少,目光便都停留在二人的装束上。起先,他们以为是道士,却见中年先生头戴方巾,身穿圆领系带的长衫。青年则交领右衽,斜腰系带。见二人的衣着稀奇古怪,名医们的脸色顿时就流露出不肖的神情,坐在前面那位年长些的,还扭过头冲众人撇了撇嘴以示讥笑。
  先生忙向六人抱拳施礼:“在下乡医张文昌,请诸位不吝赐教!”
  六位名医竟如老僧入定,一个个稳坐椅子上纹丝不动一声不吭。
  宋道尹见众人如此无礼,就轻咳一声,说道:“张先生想看看大家给犬子开的药方,诸位都拿出来让先生看看罢。”说罢,他眼睛凌厉的横扫六人。见道尹大人面有不悦,名医们才极不情愿的从衣袖中掏出自己开药的底稿,摆在八仙桌上。
  张友康拿起这些药方,递在爹的手里。先生一张一张细看,看完后轻轻把药方放在桌上。
  宋道尹忙问:“药方如何?”
  先生说:“都是好方。”
  “奥,那就请先生开方吧。”
  “张某想到客厅开方,一会药煎出后还要查看火候。”
  “请便。”宋道尹带着张文昌又回到前厅。
  见这个怪衣村医如此故弄玄虚,还要背着他们开药方,六位名医顿时愤愤不平起来。
  先生看罢药方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拿起早预备好的笔砚,蘸墨写就自己的药方。宋道尹忙命人照单抓药给公子煎服。
  一个时辰左右,下人煎完药后过来禀告,张先生命友康去把药汁倒进碗里查验数量。一切都弄好后,丫鬟端着量好的药汁进后宅给公子服用。
  宋道尹陪同张文昌父子用完午餐后,安排父子在西厢房暂歇。整个中午,道尹都和夫人守在儿子房内,见儿子服药后病症并未减轻,他心里便有几分质疑张文昌的医术。下午,内心焦急的宋道尹出屋在后院来回徘徊。他虽也听说过张文昌的名望,但今日一见,却感觉被传颂的神乎其神的他名不副实,似乎并无特别的本领。再细思张先生开的药方,无非是陈皮、生地、瓜蒌等平常医药,更觉得他只是乡野村医,连药也开得稀松平常。道尹心里开始思量,是否该去京城另请名医。
  由于对张文昌父子不再倚重,宋道尹来到前院见到父子后,全然不似上午那般热情。他未吩咐上茶,只简单寒暄几句就托事离开。张先生并不在意,他和友康静坐一旁闭目养神。
  宋道尹刚离开客厅,就见一个下人飞奔来报,说是少爷喊饿要吃饭了。儿子已经几天水米未进,现在竟然要吃东西了,宋道尹脸上马上显露出喜色,他忙命后厨准备饭菜,然后疾步走回客厅向张先生父子道谢。先生听后神情不变,只是让道尹告诉后厨,现在给公子只能以粥饭为主,断不能食用荤腥。
  宋道尹向张先生深鞠一躬,满脸歉意地说道:“宋某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适才怠慢先生了,请您务必海涵!”
  张先生忙起身说道:“哪里,哪里!公子久病不愈谁都会心焦,道尹大人不必过谦。”
  宋道尹忙命人给先生看茶,他有些疑惑地问:“宋某虽不懂医术,却识得药方,上午见先生开的都是寻常药材,不想竟有如此神效?”
  张文昌答道:“张某初见公子病症,极像肾虚体寒病症,但细想公子锦衣玉食,本不缺营养,怎会得此病症。这才问是否服用过大补之物,听道尹说后,就判断是肝火过旺所致,但细思大补之物又不会令人至此。才又怀疑是温补之药用的过猛,致使热毒内攻。刚才,看所开之药方确都是温补之方,才反其道而用泻火之药,好让热毒溢开血络畅通。今日公子虽能进食了,但还是得用平和之药继续调理。”
  张先生把道理剖析的简单明了,宋道尹听后恍然大悟,原来是那几个名医开反了药啊!他不禁怒上心头,招呼管家把几人叫来,要究其责任。
  张先生急忙制止说:“此事也不能全怪几位名医,公子大补之后,休息几日也就无碍,是道尹心急才请各位名医前来问诊。他们也都是期望公子能尽早康复,药方原本也无错,只是接连温补,才致使公子热毒攻心。”
  见先生不但不为上午几人的怠慢而落井下石,反而极力为其开脱,宋道尹心中钦佩不已。他压住怒火,吩咐管家将几个人赶走了事。
  接下来的两天里,先生又据脉象调整药方,宋家公子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起来,宋道尹喜在心里,再次向先生父子道谢。
  见病人已无大恙,张先生便向宋道尹辞行,道尹哪里肯依,又硬留父子在府上住了五日。这五日里,宋道尹和张文昌促膝长谈。通过详谈,宋道尹见张先生不仅宅心仁厚、医术高超,还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两人聊得愈发投机起来。
  宋道尹向先生谈了自己治理地方的一些为政举措后,询问先生有何指教。张先生也不避讳,照实直说:“张某乡野村夫,不懂得省、道大人们的为官之道,张某仅说一件切身感受之事,那就是张某所居的诏安县,本是偏远蛮荒之地,千百年来一直靠天吃饭,风调雨顺还好,一旦大涝大旱就会民不聊生。这几年在道尹大人兴修水利的大政引导下,全县大修水利,自然算是最大的善政。可道尹每年向下摊派徭役税赋过多,百姓们不堪重负啊!”
  宋道尹的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他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忧郁地说道:“先生所说之情,宋某心知肚明,可是现在上面纷争不断,税赋徭役都是层层压下来的,特别是张宗昌大帅主政山东后,更是加重赋税,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宋道尹又与先生谈起了当前的世事,他说:“当前,北洋内部矛盾重重,高层明争暗斗,政治混乱。做为一名地方官员,见国势如此也是忧心忡忡啊!”
  “当前,广东的国民政府已经宣告成立,眼看就要和北洋政府再起争斗,怕这民国将又会出现大的纷争,日后局势还不知道如何发展,宋某担任这州府小吏也是朝不保夕啊!”谈到堪忧的局势和自己渺茫的未来,宋道尹不无心忧。
  张先生说:“现在是民国,官员不应再像在皇朝时代,要桎梏于效忠一家一姓,民国一直宣称主权在民,说百姓才是国家的主宰。乱世更蕴藏大机遇,即便高层政权更迭,地方官员审时度势、随机而动,本无可厚非,说不定还有更广阔的前景。”
  “张某认为,一个地方官员勤政为民,能在一个地方博得一个好的官声,那将善莫大焉!日后肯定也会有个好的归宿。”张先生接着说道。
  宋道尹频频点头,连声称是。
  见先生见解高远,是隐在民间的高人,宋道尹心中更生钦佩。他执意让先生留着自己身边,承诺说要给他在专署谋个官位。张先生力辞,说自己就是一个乡野农夫,哪里能当得了官?见先生不愿为官,宋道尹就让他把儿子留下,他要培养友康贤侄读新学为官。先生再次摆手说道:“我这个儿子也不是为官的材料,只想让他继承我的衣钵,做一个民间的乡医。”
  见张先生意坚不受,无奈的宋道尹只能给先生重金答谢,可先生仅按常例收取酬金,多给的分文不要。宋道尹心中不禁更加钦佩先生的医德。本来父子要步行回家,宋道尹坚决不允,让秘书安排自己的专车送父子返回了张家庄。
  到家以后,父子才知道杜鸿业已经去投了军。张友康很是高兴,觉得鸿业总算是达成了出去闯一闯的夙愿。但却见父亲沉默不语,脸上无丝毫的欣慰,而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鸿业去当兵,咋看您不高兴?”张友康不解问道。
  先生说:“现在是乱世,局势不明,鸿业又对外面的世事不知不明,也不知道他投的是哪家的军队?”
  张友康在道尹家里听过他和父亲说过的一些话,心里也觉得鸿业投军过于急切了。见父亲忧心,便劝解道:“您不是说这乱世里也蕴藏大机遇吗,我感觉鸿业是个开明的人,肯定会审时度势的,说不定此去会有大出息呢。”
  先生叹口气说:“但愿吧!鸿业身上戾气太重,处事又过于操切,但愿在军中经些磨练,能成熟练达起来。”说完,他接着又说道:“可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盼着他能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番属于他的天地吧!”
  一个月后,先生收到杜鸿业寄来的信件,知道他投的是张宗昌大帅的队伍。以后又陆续收到鸿业的信件,知道他当了排长、又当了连长。再后来,知道他已经随大军去了南京。给杜鸿业的几封回信中,先生都是勉励他要苦练本领,处事要戒骄戒躁。还嘱咐他凡事兼听则明,遇事定要三思而后行。
  以后,便迟迟不见杜鸿业有书信寄来,张友康不禁开始担心起鸿业的安危来。在他随父亲外出行医时,屡屡闻听说当今北伐大军和北洋大军混战,每日死人无数。因此,师娘和张友康兄弟对鸿业的牵挂和担心愈来愈甚。没成想,一家人都担心挂念,可父亲却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并连说鸿业吉人天相。
  一日,张友康又见父亲在凝神写字,他凑近观看,只见父亲笔走龙蛇一气呵成十四个大字:
  溪涧岂能留得住?
  终归大海做波涛!!
  又过了一个时期后,从弯弯沟回来的人带来杜鸿业成为土匪老缺的讯息,说他时常带匪兵到弯弯沟附近的海上打劫渔船。出诊闻得消息后,张友康半信半疑的回去告诉父亲,可父亲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捻须沉思。
  一个秋日的深夜,头戴毡帽、一袭黑衣的杜鸿业趁夜色摸黑进入张先生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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