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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扬州危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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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黑,陆一方和陈方媛在一间破庙里过夜。陆一方好心提醒到:“陈姑娘,古人云宁睡荒坟,不住破庙,晚上歹人出没,为了避开山贼,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陈方媛虽然是一介女流,可是师从雁荡山的紫阳真人,身手已经是武夫境界的八品初境,是逐鹿王朝数一数二的武学天才。不仅在年轻一辈中属于佼佼者,就连整个逐鹿王朝都已经算作高手了,当世除了圣人境跟九品境之外,陈方媛遇到谁都可以一战。
  陈方媛回道:“不用。”不过陈方媛有点好奇,师承宋夫子的陆一方居然不会武功。宋夫子是当时卓越的儒生,陈方媛曾经听师傅说过,武夫要从一品慢慢提升到九品境才能感悟天地与天地共鸣达到圣人境,可是有些人是不需要从一品慢慢爬的,只要身体素质足够,有一定的武学基础,再以其他方式沟通天地,与天地共鸣,达到天地之力于我用的圣人境界。
  而宋夫子就是当世卓越的大儒,而且早年游历各国,也和各国的武林各派打过交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宋夫子在江湖上被誉为刀帅之称。紫阳真人曾经对陈方媛说过,当世以武夫入圣人境的不足十人,可是也有其他人用其他方式达到圣人境界,宋夫子应该算一个,而且入的是圣人境中的三才境,因为三才境非大儒不可入。
  陈方媛向陆一方问道:“陆公子,你在书院夫子没有教过武功吗?”
  陆一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回道:“没有啊,宋夫子跟其他夫子交的莫不是诗书礼乐春秋,武术这些东西夫子是不教的,而且我也不曾看到哪个夫子会这个。”
  “哦对了,于夫子好像会武术,听说他以前是行伍出身,会些兵法,武术,骑射,不过于夫子经常和我们说会打架没什么用,不会用脑袋到头来都是帮着别人打。”
  陈方媛看着陆一方,也不觉得他是在说谎,可是听弟弟陈方尧说陆一方是宋夫子最器重的弟子。陈方媛一想到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就气的皱起眉头。成天在外面惹事生非,前些天的鉴宝大会将王家少爷三尺高的紫珊瑚敲碎了,还说自家有五尺高的紫珊瑚,让王成风随便挑。这让王家少爷的脸往哪搁,待二人走出春雪楼的时候,二人还约了一架,回来后又被爹爹打个半死。
  这没过几天,又和淮南王的私生子打了起来了。爹爹是实权校尉,和将军的品秩一样,都是正三品的武官,掌管一州的军事调遣。也就是说整个扬州不算府兵,捕快有三万多兵马归爹爹调遣。手握兵权都是很敏感的位置,若是得罪某个官员,随便处置一个罪名都不得了。陈方媛一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就忧心匆匆。
  宋夫子在陆一方走后的第一天就回来了,当宋夫子刚回到书院,就往陆一方的宿舍跑去,可是陆一方宿舍只有杨臣之在床上呼呼大睡。宋夫子看着杨臣之睡得正香也就没有打扰,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郑夫子叫了一声:“老宋,你家的一方小子回去了,他要我帮你转告一声。”
  宋夫子看见是郑夫子,转头笑道:“谁说我找一方小子的。他回去就回去呗,快清明了,回家也正常。”
  郑夫子看着宋夫子对陆一方如此重视,不禁摇头叹道:“老宋,我前几天夜观星象,紫微星蔽,天狼星闪耀,而且……我想这些你应该早就预料到了吧。”
  宋夫子看着郑夫子一脸严肃,心里暗道不好,这老匹夫一较起真来就是没完没了,嘴上直打哈哈的说道:“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我能预料什么,看星象趋吉避凶我一向不如你,你这是知道的。”
  郑夫子直言相逼:“宋庆善,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会收一方小子为徒,而且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已经达到了圣人三才境!如果你重视那小子,为什么那小子现在还是手无缚鸡之力。”
  宋夫子回道:“你这老匹夫胡说什么,什么圣人境,神人境,我就是一普通的教书先生,看到一方小子机灵才收他为徒,你说一方小子手无缚鸡之力,你也算是他师傅,你为什么不教他炼气之术,采日月之精华,取清晨之朝露。虽然你那没什么用,可是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郑夫子直骂道:“好你个宋老匹夫,还说不是什么圣人境,你连炼气的都知道,不是圣人,你怎么知道!”
  宋夫子看着自己漏了嘴,只好先溜为上,边溜边骂道:“你这老匹夫,不跟你扯皮,我一回来就跟我扯皮。我还有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跟你说道说道。”
  宋夫子先逃之夭夭,郑夫子也知道宋庆善这次出行并不是回家省亲而是为了陆一方,可是他不知道这对陆一方是好还是坏,所以故意让陆一方先回家祭祖,避一避一些事情,就算避不了,暂缓也是好的。
  郑夫子是练气士,可以说人的气运大小对于这种人是最敏感的,陆一方的气运越来越盛,就像黑夜里打着的灯笼,耀眼的让人担忧。他知道,陆一方的气运是宋夫子遮不住的,他也知道宋夫子知道他看出了陆一方的气运。
  东夷城是一座很大的城,比洛阳城小,比扬州城大,它东边临海,在海岸上有一座大楼,大楼上写着“天外阁”,顾名思义天之外,就是皇帝也管不着的意思,有意思的是皇帝确实管不着,皇帝也不想管,并不是逐鹿王朝的铁骑踏平不了这里,而是天外阁里有一个人,他叫姜寻。以前还是大魏王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号人物,现在逐鹿王朝还是,没有人知道姜寻多少岁,只知道他有好几个徒弟。
  几个徒弟中有一个人前几年出城过,而且是去刺杀圣武皇帝,虽然没有成功,可是让那徒弟的名声大振。
  他就是七年前的楚歌,孤身一人杀进皇宫,侍卫被杀了近两千,身受重伤后又与三十名大内高手大战一天一夜,最后还是皇宫内不知名的圣人境高手将他擒伏。可是很快姜寻又有两位弟子前来将楚歌带走。自那以后,朝廷跟东夷城似有约定,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东夷城算作逐鹿王朝的版图,该交的税也交,可是这里却没有朝廷的军队,也没有朝廷的规矩,有的只是东夷城自己的规矩。
  所以这里是整个江湖龙蛇最混杂的地方,里面可以说是武夫的天堂,也可以说是武夫的地狱。整个逐鹿王朝有名的武林世家,各宗各派都会派人来这里,可是他们都不会在这里惹事,最起码不会惹天外阁的人,这些都是他们自家老爷亲自交代过的。可是也有一些江湖上的愣头青去挑战东夷城的天外阁,可是也不敢真的去挑衅,无非就是在天外阁的城墙上刻着字。
  不过几年前,真的有一位剑客越上城墙,想与姜寻决斗,可是被城墙上一位扫地的老人给扔了下去。自那时起那位年轻剑客名声大噪,众人纷纷猜测那个扫地的老人就是姜寻,那个年轻剑客与姜寻过过招,不敌,但是虽败犹荣。那个剑客就是现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伍刚大侠。
  就在半个月前,天外阁的大门打开了,虽然大门打开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一个拿着刀的年轻男子,和一个拿着剑的年轻女子走出了门口,然后有好事者说他们出了东夷城,骑着马,向西南方走去。
  而且差不多又是半个月前,棠溪剑庄上空火光冲天,江湖上纷纷传言,棠溪剑庄出了一把百年不遇的好剑。接着就是数人出了剑庄,直奔南瘴深山。
  在陆一方快到郎溪的时候,陈方媛就此离开了,可是陈方媛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向南,而是向北走去。
  陈方媛去的地方是一座山岗,这座山岗就是陆一方遇到山贼的卧牛岗。卧牛岗上有好几波山贼。陈方媛独自去的是一个叫卧牛山寨的地方。
  卧牛山寨是卧牛岗势力最大的山贼,里面有几百人。山贼老大是一个胡须邋遢的老粗模样,叫陈彪。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老粗模样的山贼头领在陈方媛面前恭恭敬敬。
  陈方媛背对着陈彪,冷冰冰的对陈彪说道:“官府放任你们不是为了劫掠读书人,扬州城的读书人以后会有大用,地龙儿的下场你们不是不知道!”
  陈彪颤颤巍巍的回道:“是的,陈大人,小的这就将劫掠读书人的那帮人找出来,下次决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陈彪说完,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
  陆一方回到家中,看着父母不在,心想爹娘肯定是去田里农忙了。看着锅里面的面囊,热乎乎的。
  陆一方带上面囊,走到田地,看着父母在劳作,喊着:“爹,娘,我回来了。”
  他们擦了擦汗水,看到是陆一方,放下手中的农具,慈笑的走到陆一方旁边。
  陆一方小的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叫吕芳,从小就和吕芳订了娃娃亲,然后又是从小长大,二人关系很好,两家关系也很好。
  不过现在吕家人甚是忧虑,这就导致陆家人也很忧虑。
  吕家人是看着陆一方从小长大的,觉得陆一方很聪明,很讨人喜欢,刚开始他们觉得自己女儿许配给陆一方肯定不吃亏,而且两个人打小就腻在一起。这让吕家人很高兴,有这么一个好女婿。吕家夫妇看着陆一方到自己家里找吕芳玩,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那种。
  可是两年前陆一方被宋夫子送进了江南书院,刚开始吕家夫妇还不知道江南书院是什么地方,觉得陆一方从小就聪明,而且还识字,去本地学堂跟去别的学堂也没什么差别。可是后来二人无意间听到在江南书院读书的人要么是扬州大官的公子,要么是以后能当大官的人才。这可把吕家夫妇吓了一跳。刚开始二人还兴奋的睡不着觉,觉得自家养了个好女儿,快要光宗耀祖了。可是想了几天,二人越想越不对劲,如果陆一方以后真的能当上大官,那么还会娶吕芳吗?所以二人开始茶不思饭不想,吕家姑娘也是可人,很快看出父母的端倪,便向母亲问道:“娘亲好像有什么心事?”
  吕芳母亲看着吕芳,觉得自己女儿虽然没念过书,可是也温婉可人,就是小脸蛋脏了一点。可是一想到外面的花花绿绿,陆一方又年轻,肯定难抵得住诱惑。
  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将父母的担心告知吕芳。吕芳只是笑着回道:“爹爹跟娘亲瞎担心什么,一方哥哥不会的。一方哥哥还教小芳写自己名字呢,还教小芳写爹爹娘亲的名字呢。”
  接着吕家夫妇又一想,这两孩子的关系这么好,陆一方肯定舍不得自家女儿,应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可是时间匆匆而过,陆一方都快十六岁了,差不多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陆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急坏了吕家。
  而且吕芳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吕家夫妇也不知道听了谁家的闲言闲语,说陆一方和扬州城大官的千金攀上了亲,吕家夫妇听到这还了得,可是又不能跟陆家人直说:“你家娃什么时候娶我家闺女。”
  所以吕家人越等越急,于是叫媒婆帮自家闺女说亲,街坊邻居听说吕家姑娘要说亲,接着这事就传到陆家耳朵里,陆家人心里疑惑,吕家姑娘不是和自家小子订了亲,觉得不可信。可是后来果真有几家人去吕家提亲,陆家夫妇也坐不住了。
  陆家夫妇看到有人去吕家说亲,于是很快去吕家了解情况。吕家说自家的姑娘已经快到了成婚的年纪,又听说陆一方有了婚约,情急之下就做出了这荒唐事。陆家听说是这原因,先是哭笑不得,接着叫陆一方清明的时候早点回来。
  陆一方和吕芳的婚事也订了下来,就是下半年九月份,这下可算把吕家夫妇的心安定了下来。
  王家老家主从庐陵赶到洛阳用了十天的时间。而且王守成来的时候很低调,并没有人来迎接。不过那天只有一辆马车驶进了王家。
  王守成坐在上座,身边站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王义行和王义德一左一右的坐在下方。
  王义行很疑惑,爹为什么会亲自来洛阳城一趟。
  没等王义行开口,王守成开口说道:“逐鹿王朝快要变天了,所谓盛极必衰,王朝兴盛的太过快速,这不好,不好。”
  两兄弟看着父亲话还没说完,安静的等待下一句会是什么。
  王守成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亲自前来我相信你们也猜到了,是为扬州拆分的事情,我和太傅贾忠还有点交情,这次扬州拆分的事情应该也是他做的,新州刺史我会为老大争取一下。”
  王义行一想到新州刺史可能会是自己,心里顿时疑惑,兴奋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可是王义德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还没等自己问,王守成又继续说道:“不过新州刺史如果是我们王家人,那么扬州城暂时就不能有我们王家人了,老二,我知道你也清楚,所以你的事情也需要安排一下,我这有一些广陵王和陈校尉等人的罪证,不管是真是假,我想太傅都会喜欢。”
  三天后,扬州会稽郡郡守王义德参奏广陵王李复、扬州城守城校尉陈柏、扬州别驾杨启等人养寇自重,意图谋反。
  参奏王爷这件事情可大发了,当时年仅七岁的皇帝吓了一跳,自己的皇叔要谋反,那自己怎么办?幼帝看了看宰相,又看了看太保,想询问二人该怎么办?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太傅在朝堂上大骂了一顿,直说这事事关天下,事关整个逐鹿王朝,王义德证据不足,满口胡言,还要待陛下明察才能定夺。
  王义德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磕头,说自己赤胆忠心,为家为国,自己死不足惜,只希望逐鹿王朝千秋万代昌盛太平。
  宰相张辅诚为王义德辩解道:“陛下,广陵王谋反这一事事关重大,还望陛下能够调查清楚!”
  皇帝欲言又止,太傅冷眼看着王义德,这时候太后到了朝堂,劝谏皇上,保住了王义德一命,不过头上的乌纱帽没有了,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牢房。
  这事很快传到了扬州城,扬州城里的官员们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京畿开始有动作了,而且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一下子就牵扯到了广陵王头上。广陵王是谁,当今皇帝的亲叔叔,手握一万府兵。斩杀扬州四品以下的官员都有先斩后奏之权。可是这次参奏的确实扬州四品的郡守大人。虽然郡守王义德已经被革职,可是既然王义德被革了职那么这件事就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就在王义德参奏广陵王等人的第二天,广陵王和杨启都知晓了,第三天陈柏也知道了王义德参了自己。当天陈柏走进书房,没过多久陈炯跟着进去,陈炯跟着陈柏二十多年,在陈柏还是伍长的时候就和陈炯认识,那时候陈炯还是意气风发的读书人,陈柏是个大老粗,多亏了有陈炯在自己身边才能坐上校尉的位置,而且校尉还是和将军品秩相同的校尉,如果没有陈炯,那么陈柏都不一定能活到今天。如果没有陈柏,那么陈炯肯定早死了。二人的命运已经连在了一起。可是就是今天,两人在书房大吵了一架,陈方尧是第一次听到陈伯伯与爹吵架,心里十分胆颤,而且姐姐去了雁荡山,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方尧只好到书院暂时躲避一下,可是还没等溜走,陈柏和陈炯就从书房走出来,陈柏满脸怒气,当看到陈方尧准备出走的时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板着脸说道:“你准备逃哪?天下之大你准备逃哪?”
  陈方尧只是委屈的说道:“爹,夫子回来不久,孩儿想去书院看看夫子。”
  谁料陈柏挥着袖子说道:“书院,你还知道去书院!你以后都别去了!”陈柏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
  晚上,陈炯带了一包行李给陈方尧,对陈方尧说道:“方尧,这是我们这辈人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你们的,你姐已经去了雁荡山,你明天赶早找你姐,叫她不要再参与这件事,你以后要听你姐的话,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第二天陈方尧挎着包袱走了,后面跟着两个家丁,是陈家的暗卫,都是八品境。。
  陈家的后院,陈柏坐在石凳上,陈炯走了过来,说道:“方尧那孩子走了,现在就我们俩,你还怕什么,当年贾家是怎么做的,我们大哥就这么含冤赴死,虽然李家给了我们一些好处,可也是我们靠本事拿的,为什么李亥不敢给你将军,还不是心存芥蒂,怕你拥兵自重,在猇亭的那一战之后急调你回京,收了你兵权,不就是怕你将来军权在握,为大哥报仇!”
  陈柏看着陈炯,回道:“就在青儿死的时候,我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可是方尧和方媛还小,方媛还好,从小跟着紫阳真人学艺,朝廷应该不会为难她,可是方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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