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逐鹿暗潮涌

　　淮南王李荃被刺杀的第三年，柔然铁骑南下，逐鹿王朝由于刚经历了八王之乱，国内动荡不安，民不聊生，柔然铁骑轻松攻破逐鹿王朝都城洛阳，后世人称作这一次的千古灾难为——血溅牡丹耻。
　　圣武十年，武皇帝驾崩，传位给了元皇帝，元皇帝李冲年仅七岁，由辅政大臣太傅贾忠，太保冉青和宰相张辅诚三人辅佐幼帝。三人中太傅势利最大，太傅妹妹贾南为太后，可是却不是元皇帝李冲的亲生母亲。
　　陆家村位于扬州郎溪镇，附近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小天才，叫陆一方，两年前进入江南书院，拜在逐鹿王朝大儒生宋夫子门下。年仅十四岁。
　　江南书院里，一位少年摇头晃脑的念叨：“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少年唇红齿白，面颊红润，双眼大而有神，身穿白袍素衣，头发虽然没有插发髻，可是也用了一根麻绳束在了后面。
　　这时学堂门外有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小胖墩跑了进来，小胖墩个子比书院里的少年小，跑起路来身上的肉颤动着。虽然小胖墩体胖，可是面相是个好面相，眼睛没有被眼睑的肉遮住丝毫，眼神灵动，天庭饱满。小胖墩还没有进门就开始喊到：“一方，一方，陈方尧在东市和李家小子打起来了，咱们过去看看热闹！”
　　陆一方心里犹豫了一会，决定不准备凑这个热闹，将书本放在背后，对小胖墩说道：“我去做什么，他们打架是他们的事，我还要做夫子留下来的功课，不去。”
　　陆一方是寒门子弟，而小胖墩口中说的陈方尧是扬州城地地道道的纨绔公子哥，可是陈方尧不知为什么看见陆一方一见如故，可能是陆一方从小就有一种很讨人喜欢的气质。也可能是陆一方在扬州读书人的眼中是一个年纪较小的神童，自己父亲又非常欣赏读书人，所以若能和陆一方结交那不仅能与父亲多要一份银子，更少了一些挨打。
　　陆一方能够成名的原因不仅从小就有一种才气，七岁便能作诗。而且又遇到了现在的夫子。整个扬州城都清楚，陆一方很讨宋夫子的喜欢。以至于陆一方后来写了几篇传到京畿的文章，据说圣武皇帝看到后连连称赞陆一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气。
　　宋夫子是逐鹿王朝有名的夫子，在战国时期与曾惘，林子由，于清并称为战国儒家四子。四人中，只有宋夫子活了下来，不仅因为宋夫子曾经和圣武皇帝私交甚好，也与宋夫子早年习过武艺有关。当年，宋夫子也是江湖人。
　　夫子年轻的时候天下还是六国的天下，夫子所在的王朝也不是逐鹿王朝，而是逐鹿王朝的前朝，大魏王朝。
　　在大魏王朝魏灵帝在位的第三年，大魏的太尉李通兵变了，当时太尉和征东大将军裴进以勤王之名陈兵京城青龙门，京城禁军不战倒戈的有半数，魏灵帝吓得从京城暗道仓皇而逃，以至于李通很容易攻破京城，也就没有对京城造成很大的杀戮。
　　虽然灵帝逃跑了出去，可是没过几天，还是被太尉李通抓住，最后魏灵帝不得已禅让皇位给太尉李通，魏灵帝被封为安乐侯。
　　李通在位时间三年就驾崩了，传位给自己的长子李亥，李亥就是统一五国的圣武皇帝。
　　宋夫子当时在大魏王朝就已经是有名气的才子，虽然当时只是在太尉府中当客卿。可是那时太尉府的人都知道，李通很欣赏宋夫子的才华，而且有意让李亥与宋夫子交好，待日后，李亥接管家业的时候，能让宋夫子对李亥有一个帮衬。可是后来太尉李通兵变，寒了年轻宋夫子的心，决定这辈子绝不入仕。
　　武帝在统一五国前亲自拜访过宋夫子一次，统一后又拜访了两次。可是宋夫子始终没有在逐鹿王朝为官。后来，宋夫子辗转到了扬州，扬州官员知道宋夫子与武皇帝交好，所以扬州高官也是客气，为夫子建立了江南书院。陆一方也是因此遇见宋夫子，从而得到夫子的栽培。
　　陆一方虽然是江南书院的书生，可是毕竟是寒门子弟出身，始终觉得陈方尧很纨绔，所以遇到陈方尧心里也会有一些隔阂。当陈方尧故意交好陆一方的时候，陆一方总想着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陈方尧在整个扬州城的名声很不好，具有纨绔子弟的各种特征。喜欢带着家丁当街调戏良家少女，喜欢留恋风月酒楼，当街聚众斗殴，殴打平民百姓等等等等劣迹。
　　去年，陈方尧看上了一个县丞家的姑娘，据说那县丞家的姑娘长的如花似玉，不过与人有了婚约，男方是一个当地世族家的公子。说起来二人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是陈方尧就是看中了那姑娘，要将那姑娘纳为小妾，扬言道：“谁要是敢娶她为妻，我陈方尧就把他拉到宫中做太监！”
　　男方听到这个消息，吓得第二天立马跑到那家县丞的府中退掉婚约。陈方尧得知男方的婚约已退，于是领人抬着花轿子跑到县丞府上提亲。女的死活不肯上轿子，陈方尧命人将县丞的三个儿子全抓了起来，当众毒打了一翻，那女的迫于无奈才哭哭啼啼的上了轿子。
　　逐鹿王朝自从武皇帝一统九州后，王朝尚武的风气渐渐消失了。武皇帝在位有十六年，在其登基六年之后，武帝逐一将其余五国灭掉，成为继续四百年前大秦王朝又一个大一统的王朝，故武帝自己常与大秦始皇帝作比较，自称逐鹿圣武皇帝。所以在统一的第一年称为圣武元年。
　　圣武六年春，东海王李越将二十里的丝绸铺在官道上，然后领着三十骑白马都尉骑马而过。当时百姓纷纷观望送行，好不热闹。第二天，长沙王李韦命人抬出两丈宽三丈长，用紫檀木做的大床，黄金镶边，宝石镶嵌，床帘用天蚕丝编制，好不华丽。据说上面坐着九位绝色美女，有天下胭脂评上前二十的四位美女，陈乔，文娣君，杨絮，柳小苏，还有五位绝色也不逊色前面四位。长沙王就坐在上面与众女子把酒言欢，促膝畅谈。
　　与此同时，河间王李开在早朝会的路上似乎低调了许多，九匹比铁浮屠用的战马都要高上许多的白马，拉着金属底白玉边的车厢。似乎显得有点寒碜，可是河间王的白马都是沧州牧场一等一的白马良驹，一万匹马中都不见得有一匹，可见此马的稀有程度，而且白玉也是西域上好的和田玉。
　　自那天起，逐鹿王朝的攀比风气就蔓延开了，尤其是扬州这种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扬州官场上的老爷那时心里大都在想，比有钱是吧，比排场是吧，我们扬州的老爷，小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于是扬州官宦子弟特意在每年的三月份弄一出“宝物鉴赏大会”，来彰显扬州官宦子弟的身家。而陈方尧在大会上也是其中比较风云的人物。
　　宝物鉴赏大会每年都会在扬州最有名的酒楼——春雪楼举行，扬州公子哥儿将整个酒楼包了有半个月，那半个月内，全国的世家子弟在此醉生梦死也不为过，不仅有各种奇珍异宝可以把玩欣赏，而且还有扬州瘦马与之相伴，有时候也会有其他州郡子弟带着不同风味的美女前来。每年到来的子弟有徐州刺史家的公子，青州刺史家的公子，兖州别驾家的公子……不仅各州封疆大吏家的公子都来了，而且各个王爷家的王子也都在其中，那些巨门豪阀家也有小辈前来参加鉴赏大会。每年三月份开始，扬州的扬州城便开始热闹，这种盛况一直维持到三月末。
　　去年春天，扬州守城校尉家的公子陈方尧在鉴赏大会上拿出一个极其精巧的玩意——九转同心球，球用上等玉石雕刻，而且球里有球，一直有九颗，这种雕刻技艺非大家雕刻不出，这让众多纨绔子弟眼前一亮，原来玉器也可以这样雕刻，让大会上各族子弟惊叹不已。
　　各族子弟回去后命令器匠纷纷效仿九转同心球的制作，可是制作这种器物的能工巧匠又少之甚少，所以在那段时间玉石千金不卖，个个纨绔子弟都拿出大量玉石给工匠试手，可是最后拥有九转同心球的人也没有几个。在那之后，陈方尧心里很是骄傲。
　　小胖墩看陆一方没有去的意思，便开始在陆一方面前晃荡，咿呀呀的说道：“一方，夫子现在不在，过去看看又没什么，你知道他俩为什么打起来吗？”说完小胖墩故作玄虚的停顿了一会。
　　陆一方看着小胖墩故作玄虚的样子，猜测道：“他俩在争哪家的姑娘？”
　　小胖墩惊讶的说道：“一方你可真厉害，这都被你猜中了，那姑娘据说是东市口赵家村的姑娘，长的可真水灵，一方，就陪我去看看吧。”
　　陆一方鄙夷的看了看小胖墩，说道：“不去不去！”
　　小胖墩看着陆一方没去的意思，心里一顿惆怅，可是陆一方如果不去，要是被陈方尧看到自己一个人去看他笑话……
　　小胖墩一想到陈方尧会如何捉弄自己，心里就直打冷战。
　　小胖墩委屈的请求道：“一方，你要是陪我去，我请你吃一个月的糖葫芦。”
　　陆一方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说道：“不吃，你爱吃你吃。”
　　小胖墩眼睛转了转，蹲到陆一方面前，又说道：“那我请你喝一个月的糖梨水怎么样？”
　　陆一方转过了身，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你爱喝你喝。”
　　小胖墩急的直挠脑袋，又转到陆一方面前：“那你怎样才肯陪我去，难道要我帮你洗一个月的衣服？”
　　陆一方笑道：“好的，成交。”
　　小胖墩啊的一声，小嘴嘀咕着：“刚刚说洗半个月的衣服就好了。”
　　陆一方放下手中的书本，跟着小胖墩走了出去。
　　小胖墩姓杨，叫杨臣之，是扬州别驾家的公子，而陈方尧是扬州守城校尉的公子。按理说杨臣之父亲的官比陈方尧父亲的官还大那么一点，可是杨臣之却整天被陈方尧欺负，杨臣之也不敢还手。
　　陆一方跟杨臣之关系好的原因也是因为杨臣之身为官宦子弟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从头到脚都有一种很朴素的味道，就连每年三月份的鉴赏大会杨臣之也没有兴趣去。
　　因为杨臣之很久以前去过一次，可是身上却没有什么稀奇且贵重的玩意，在家里就带了几颗葡萄大的珍珠，也带了几种普通的玉器，然后被一群人取笑轰了出来，说丢了扬州子弟的脸。最主要的是珍珠什么的都被扣了下来，杨臣之心里那是一个心疼啊，可是没办法，形式比人强，自己又斗不过他们，自那之后，杨臣之再也没去过鉴赏大会，就连春雪楼也不常去了。
　　东市口，正好有两个公子模样的少年剑拔弩张的瞪着眼，背后都有各自随从，一边有八九个，另一边只有三四个。两位公子哥可以说长的都很俊俏，一位身穿白色绸缎，一位身穿紫黑色长袍。一位眼睛虽然狭长，可是眉毛完全长过眼睛。一位眼睛虽然不大，可是眼角上有颗蚂蚁头大小的红痣，显得很有灵气。
　　小胖墩探头探脑的拉着陆一方在人群中挤着。很快两个人就挤在了人群前面，小胖墩指了指对立的两个公子哥旁边的一个姑娘，小声的说道：“你看，就是那个姑娘，长的水灵不？”
　　那姑娘长的唇红齿白，面容有些紧张，蹙起了眉头。头发插着一柄素簪，用了一根青丝带绑在头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小胖墩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那姑娘，嘴角不禁留下了口水。陆一方看见小胖墩这副模样，连忙扯了扯小胖墩的衣角，示意他擦一擦嘴边的口水。
　　杨臣之发现在众人面前失了态，准备抬起衣袖擦口水的时候，后面只有三四个家丁、身穿白袍、眼睛狭长的公子哥看到了陆一方二人。只见那位公子哥喊到：“小胖子，一方，你俩还不过来。”
　　小胖墩立马反应过来，陈方尧喊他，吓了一哆嗦，然后看了看陆一方，不知道过去还是不过去。
　　陆一方开口说道：“方尧，你自己带的家丁不够数，拿我二人去凑，也不如对面架势，不如你去服个软？”
　　陈方尧气的满面通红说道：“要我跟这个小野种服软，没门！”
　　李家公子脸色变得血青，瞪着陈方尧说道：“你骂谁小野种！”
　　接着手向前一挥：“你们还不给我打！”
　　只见那八九个人往前一拥，陈方尧吓得直后退，后面的家丁将陈方尧拥在中间，可是还是挨不了一顿乱打的命运。不过幸好巡城都尉来的及时，制止了这场打斗。陈方尧被打的并不是很厉害，还能走路。
　　百姓看到官兵来了，也都散了。陆一方二人将陈方尧搀扶起来。一方说道：“要你服软你又不听，好汉不吃眼前亏，没看到别人人多势众吗？非要激怒那个姓李的。”
　　陈方尧说：“你是不知道那个姓李的有多可恶，当面拆穿我，你说让我堂堂校尉家的公子面子往哪搁，姓李，我呸，还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呢！”
　　原来陈方尧是看上了那赵家村的姑娘，准备做一个英雄救美的勾当，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流氓地痞拦路劫财又劫色。所以只能用以前的一贯手法，收买几个人当地痞，将赵家的姑娘拦住，然后自己再来个英雄救美，虽然这个计策老套，可是没见过的人谁又分的清是真是假。可是这次来的这出英雄救美的戏却碰上了硬茬，被淮南王的私生子李鸣凤撞个正着，而且李鸣凤似乎就想和陈方尧过不去，将陈方尧英雄救美的小伎俩揭穿，弄得陈方尧好不尴尬。之后二人就吵了起来，然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陆一方环顾了四周，对着陈方尧说道：“小声点，你还怕打的不够？”
　　陈方尧似乎泄了气，接着瞪了二人一眼，然后说道：“小胖子你也真是，看到我被打也不帮我，一方他是书生，不好打架，你看你白长的这么胖！”
　　几人很快到了守城校尉府邸，陈方尧翻着校尉府的墙头准备翻进去。陆一方好奇的问道：“你进自己家怎么像做贼的一样？”
　　陈方尧嘘的一声然后想想：“也对，有你一方陪着我，为什么还要像做贼的一样！”
　　陈方尧拉着陆一方准备从大门进去，只见陈方尧的姐姐从门里出来，看到陈方尧鼻青脸肿，甚是狼狈。
　　陈方尧有一个姐姐叫陈方媛，是一位当仁不让的女中豪杰，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骑射，剑术，兵法也不含糊，可是长相却有点差强人意，虽然有几分英气，可是却不如一般扬州女子温文尔雅，装扮也是一身行武中的便装。没有绫罗绸缎缠身，也没有金石玉器挂带。
　　陈方媛看到弟弟狼狈的样子，怒道：“你是不是又出去跟人打架了？”
　　陈方尧嬉皮笑脸的说道：“姐，这次真不能怪我，刚刚是姓李的那个小杂种找……”陈方尧看了看陆一方说道：“找一方麻烦，我是气不过，就上去帮忙，毕竟我们是同窗，兄弟有难怎么能不帮嘛，姐你说是不是。”说完后，陈方尧还不忘给陆一方使眼色。
　　陈方媛将门口家丁手中持的棍子拿过来，怒气冲冲的就准备往陈方尧身上招呼，嘴里说道：“还姓李的小杂种，我看你就是皮痒的，前几天被爹打的忘了是不是！现在又不在学堂好好读书，非要跑去街上惹事！”
　　陈方尧哭着喊到：“姐啊，饶命啊，真的是一方兄遇到一些地痞流氓，所以我才见义勇为的嘛，您不是天天说一方兄如此如此的好，如今我带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还要打我，我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陈方媛看了看不争气的弟弟，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陆一方，气的说道：“住嘴！”
　　陈方媛看着陆一方说道：“你就是陆一方？听说你七岁能作诗？还有那首“广陵江赋”，据说传到了京畿，连圣武皇帝都大肆称赞。”
　　陆一方谦恭道：“不敢当不敢当，据闻陈大小姐也是英名远播，去年不仅在棋桌上将白大家杀的弃子认输，还将山上的毛贼一窝端了，真是久仰大名。”
　　陈方媛笑着说道：“哈哈，就那个白庭彦也叫大家，名不副实的家伙，而且那些毛贼都是袁叔叔的功劳。对了，听说你也是布局高手，不如我们二人手谈一局如何？”
　　扬州刺史府中，聚集着扬州大部分高官，不仅有扬州刺史刘渊，会稽郡郡守王义德，吴郡郡守吴勤，庐江郡郡守，丹阳郡郡守，就连广陵王李复也在其中。
　　如果有人看到扬州大部分高官都在这里，而且广陵王也参与了这次政治会议。在逐鹿王朝，广陵王可以说是一个闲散王爷，不参与政事，毕竟武皇帝在位时就比较在意皇族宗亲与地方官员结党营私这种事情。而这武皇帝刚过世不久，整个扬州城的高官王爷又都聚在这里。
　　众人沉默良久，扬州刺史刘渊打破沉寂，开口说道：“武帝三个月前驾崩，幼帝年幼，自当以太傅，太保，宰相等几位辅政大臣辅政，武帝去世不足百日，幼帝就颁布旨令将扬州一州之地拆分为两州，王爷您说这是幼帝的旨意还是先皇的旨意……或者是……”扬州刺史这句话有很显然的意思，幼帝年幼，自然做不得主，所以拆分扬州的事情要么是皇帝怕地方藩镇割据，要么是三位辅政大臣准备在地方上安插亲信，而且极有可能是三位辅政大臣的意思。
　　广陵王李复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然后悠然的说道：“或者是什么？还请刺史大人说清楚。”
　　扬州刺史刘渊岔开了话题接着说：“先帝生前将天下九州划为十三州，分别为凉州，幽州，并州，司州，兖州，青州，徐州，豫州，荆州，益州，交州和扬州，扬州占地有七郡却不设将军，只设校尉。”说这话时刘渊看了一眼守城校尉陈柏，陈柏哼哼了几声。
　　刘渊这句话正好说到了陈柏的痛处，在战国六雄对峙时期，陈柏就已经是初具名声的一员大将，而且在武帝登基不久，陈柏就打了一场可以说奠定逐鹿王朝国运的一场战役——猇亭之役，仅仅用了三万兵马就打退西楚和南越的二十万大军，这场战役震动九州，不仅逐鹿王朝为之感到惊叹，就连西楚著名的彭将军都不禁赞叹陈柏的用兵如神。那场战役生擒了西楚主将童涛，而且南越主将也在这场战役中落荒而逃，逐鹿王朝在这场战役中大获全胜也不为过。当时陈柏没有趁胜追击，而是被逐鹿王朝皇帝李通召了回去。之后陈柏一直在兵部做着闲官，在战国的兼并战中仅仅带过一次兵出去。
　　刘渊又接着说道：“天下十三州中只有洛阳城所在的司州和扬州不设守城将军，虽然陈校尉的品秩与一般州的将军品秩相同，可是校尉总没有将军好听。”
　　陈柏又哼哼了两声，没好气的回道：“那么刺史大人的意思是老夫现在跟皇帝讨个将军当当？刘渊，我们大家伙聚在一起讨论小皇帝拆分扬州的事，你老人家怎么又揭老子短！”
　　李复看了一眼会稽郡郡守王义德，又看了一眼吴郡郡守吴勤，吴勤看到王爷看了看自己，准备打着马虎眼说着过去，这时王义德插口说道：“扬州是富庶之地，南有交州抵御南蛮，北有并州，幽州抵御北莽，东有青州看守东夷，西边凉州也须防范西胡的虎视眈眈，洛阳城附近州郡也须拱卫京都，而扬州一远离京都，二属富庶之地，三又在四战之地之外，不设守城将军也在情理之中。”
　　陈柏笑呵呵的说道：“就是，就是，还是王义德这小儿分析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与陛下拆分扬州有什么关系。”
　　李复又看了一眼扬州别驾杨启，然后开口说道：“不知别驾大人怎么看？”
　　杨启开口反问道：“王爷是想问如果将扬州拆一州分为两州，另一州的刺史应该会是何人？”
　　李复没想到杨启反问的意思正好是自己想问的，广陵王看了看杨启，不禁觉得有些惊讶，稍后一想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杨启是关陇集团的人。
　　幼帝才七岁，作不得什么主，如今朝廷的辅政大臣有三人，一州刺史的官位品秩虽然比不上京城里面的太傅太保，比六部尚书的品秩也差了半阶，可是京都的官员都知道，刺史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掌管一州的事物大小，手上也可以调遣地方上的军队，就连当地的王爷也需礼让刺史三分。
　　广陵王心里惊叹，京畿居然有人画了这么大一块饼，到底所图何意？
　　李复没有说话，杨启自问自答的说道：“虽然我不能猜到是谁，不过肯定不会是扬州官场上的人，也更不会是本官。”
　　李复又问道：“杨别驾，何以见得？”
　　杨启回道：“多一个州并不是多一个刺史这么简单，其中还有郡守，郡尉，郡丞，别驾等官员都要重新调配，如果将扬州本地官员担任新州刺史，那么这么做与不拆分又有何异？将一家人分成两家人只有再加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进去才行，如果不加就拆的话那么一家人还是一家人，王爷本官说的是也不是？”
　　会议开的时间不长，该说的似乎没说，不该说的似乎说了一大堆，陈柏疑惑的走出刺史府，驾着马车回到校尉府中。
　　这时候陆一方已经回到了学堂，府里剩下陈方媛看着一盘棋，而陈方尧看着姐姐看着一盘棋。
　　陈方尧没有打扰自己姐姐看着这一盘棋，因为他不懂棋，但是他能猜到自己姐姐心里想着什么，虽然猜的有点差池。
　　陈柏从大门跨进来，左右喊到：“老爷好。”
　　陈柏一声不吭，往书房走去。陈方尧看到爹回来了，使劲的拽着姐的衣服，陈方媛看着弟弟，问：“干什么？”
　　陈方尧说：“姐，爹回来了！”
　　陈方媛回道：“哦哦。”
　　陈方尧说：“爹进了书房！”。
　　陈方媛又哦哦了两声，可是愣了一会儿，与弟弟两眼对视，两人同时说道：“爹爹心里有事？”
　　没过多久，校尉府里有一位门客走进了陈柏的书房，这位门客进入书房也在陈方尧姐弟两的意料之中，虽然陈柏没有跟陈方尧二人说过这位门客的来历，可是自打陈方尧小时候这位门客就在自己家中，自己也经常喊他陈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