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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兵道之发如雪 / 第25章 伤别离

第25章 伤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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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已然大亮。
  这一觉睡得通身舒泰,舒坦无比,多日来的疲惫劳顿,就像身上的风尘一样,被一扫而空。
  坐起身,方觉大大伸了个懒腰,身体里立刻传出一阵“噼啪”声响的节奏,从后背大脊朝四肢百骸迅速延伸,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充斥全身,精神也为之大震。
  泉池中的水冷热适宜,始终缓缓流淌不息,浸泡在里头着实让人惬意的不行。
  只是自己怎么躺在了池边的软椅上?
  另外,昨天是何时睡着的?
  方觉脑中有些混沌,苦苦思索了好一会,也没记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都归结于这具身体潜在的意识,明知在水中浸泡长了有害,所以迷迷瞪瞪中就有了现在的结果。
  嗯!应该就是这样。
  想通了关窍,方觉的脸色并没有轻松多少,相反更加惆怅,因为另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就迫在眉睫。
  举目瞧了瞧大亮的天光,方觉苦着脸纠结了片刻,霍然一正,慷慨之意大起。
  软椅边上有一青竹编制的矮几,雅致异常,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袍,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一应俱全。
  当穿上这套合身的衣衫时,方觉心里的暖意远远大于诧异,他嘴角噙着笑,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深深体会的东西。
  站在屋外檐下,清晨微微有些凉意的风徐徐吹来,带着一缕淡淡的竹叶清香丝丝弥散,方觉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在肺腹流转,浸入心脾,让人浑身轻松。
  来到堂前,残烛仍在摇曳,一身红妆的如画正伏案而憩。
  她的面前摆放着四菜一汤外加一只银壶两支玉杯,只是此时热意全无。
  望着早已失去原本色泽的精致菜肴,方觉再也压制不住腹中馋虫的叛乱,当即坐下,也管不上热凉,开始用风卷残云之势大嚼而食。
  动静惊扰了正在小眠的红妆,如画先是睁开睡眼惺忪的杏眼,然后是满满的吃惊,愣愣看着狼吞虎咽的方觉,一时间尽忘了说话。
  方觉举了下手里的玉杯,自认挤出个最好的笑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如画道:“你也吃点?”
  如画像是睡意正浓被吵到,精神还未完全醒转过来,听到方觉一问,下意识的摇摇螓首。
  方觉见此,也就不再客套,继续开动,专心对付起面前的食物来,认真的态度不下于一场歼灭战。
  如画惊呆了片刻,懵然回过神来,试探的问了一句,“饭菜都凉了,小婢去给您热下?”
  之所以用试探的口吻,是因为她发现方觉似乎一刻也不愿意让面前的食物离开自己的视线。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方觉努力咽下一大块脆香鸡柳,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着道:“不用麻烦啦,这样挺好。”
  如画望着面前的笑脸,心中莫来由得一慌,俏脸在最后烛火的映照下顿时生出一朵红霞,心念急转间,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小脸一沉,皱着琼鼻冷哼了一声,“当然不麻烦啦,都已经热过五遍了···这些都是公主殿下亲自动手为你做的,说都是你爱吃的,可您倒好···”
  “呃”方觉愣在当场,片刻后,才缓缓问道:“青姐人呢?”
  俏丽的如画再次冷哼,把螓首侧到一边,并不作答。
  方觉有些尴尬,连忙赔笑道:“真是对不住,洗着洗着就不知怎地睡着了,实在在太失礼。”
  “是啊!一睡还就睡了好几个时辰。”如画冷言冷语的说道。
  方觉立感无地自容,一时间也不知怎么接话才好,只尴尬的挠着头。
  如画见方觉歉意显露,也就没再纠结下去,声音转柔解释道:“将主府传信来说有重要军情,公主又不想叫醒你,就先回去了,叫我留下看你什么时候醒,好给你讲一下。”
  “哦”方觉望着对面那只空杯,点点头,微微有些出神。
  如画缓缓又道:“公主临行前交代,倘若公子不愿回军营,可歇息在此。此地是公主的一处私产,也只有在公主殿下烦闷的时候,才来小住,另外,公主殿下还给您留下了一封信···”
  说着如画把一封信笺,放在了方觉的手边。
  轻轻拿起信笺,轻轻打开,一行尽显个性,异于平常女子娟秀的字迹,飞洒铺现在眼前。
  “小觉
  因事务繁忙,不能与君一醉,真是此行憾事,
  好在来日方长,总会有一悦的机会。
  若有空暇时间,也可来探卿,卿必煮酒为君欢。
  如若不愿,也不勉强,
  等君再树赫赫功勋时,卿定当亲往为君贺。
  只望君为那牵念之人,多多保重!
  卫青鸾书”
  薄薄一页纸,短短几句话,说不清道不明的全是满满的一份惆怅。
  拿起酒壶为对面的空杯,满满的斟上,又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两杯轻轻相碰,在悦耳的微鸣声中,方觉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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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觉回到驻地的时候,已是翌日的中午。
  酒入愁肠,却生出百般的迷惘,起起落落的彷徨与稍稍奢望的憧憬一起交织,纷乱了心神,也搅扰了思绪,叫他失神许久。
  方觉不是傻子,那封字里行间都流露出款款情意的书信,认谁都能看得出,读的懂。
  只是事发的突然性,像是在平静的心湖上倏地丢下了一块石子,叫方觉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十三岁以前,还是前身的记忆,那时的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小少年郎,她比他大三岁,天真烂漫,美丽无双。那时他就爱跟在她的后面转,不管做什么,有她必定也会有他的身影。她对待他,表现的就像姐姐对待弟弟般疼惜呵护,只不过偶尔一瞥的眼神里才能察觉到一份异样的情感流露,可那时的他,仿佛是个天生后知后觉的人,对待这份懵懵懂懂的情愫并没有过多的探究,只当是一段青葱年少岁月里最美好的经历,永远的铭记在记忆里。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都渐渐长大,现在的方觉正式进驻这具身体,也开始有了另外一个圈子,而她却只能遥望宫墙默默伫立,回念种种的过往。偶尔进入那座大大的宫城,碰见那双带着哀怨忧伤,带着失望心痛,漆黑明亮的目光时,他也浑然没有在意,没去多想,只是次次见也匆匆,离也匆匆。再后来,他成了声色犬马的纨绔,而她,却卸下红妆,披上戎装,征战在远方。
  冥冥中仿佛自有天意,时过经年,天下之大却使他偏偏来到这里,使她再见到他。
  方觉从未想过,也从未刻意去这样做,一切都是随性而走,随心而动。
  但命运的轮盘似乎把他们两人的交际又一次的安排在了一起,但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却无法预料。
  方觉使劲的摇摇头,像是想把这困扰他一时的纷乱思绪赶开。
  至于是赶开了,还是萦绕不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公子,你回来啦?”一声惊喜的轻柔嗓音在耳边响起。
  方觉茫然抬头,就看见小九那张俏丽无双的脸庞,带有一丝憔悴,一分担忧,正深深的望着自己。
  方觉歉意地笑笑,来到小九身旁,爱怜的伸手揉揉她的小脑袋,柔声道:“傻丫头,这里是要塞,担心什么···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看看你的脸色,这样可不漂亮喽!”
  小九微微垂下螓首,声若蚊蝇,“睡了,只是睡不着···”
  方觉心头瞬间被满满的暖意填充,“那现在去接着休息。”
  小九犹豫。
  方觉故意板起脸,但声音却丝毫不僵硬,“听话,这是命令。”
  小九楚楚可怜地看着方觉,但在那不容拒绝的目光下,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
  一直望着那道靓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方觉才摇头苦笑了一下,举步朝自己的营舍走去。
  一路上不时有路过的士卒驻足行礼,方觉都一一含笑回应。
  大夏边卒轮番出一趟任务,回到要塞是有一定的假期的。这次方觉他们标更是战损过半,恐怕休沐的时间会更长,直到把空缺的位置补满为止。
  临近营舍,还没进门,就听见丸子那处在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嗓音在高谈阔论着什么,一见方觉进来,怪叫了一声,大声问道:“小觉,你可总算是回来啦!我们都担心坏了,光老伍长跑去小白脸那就好几次,后来人家不厌其烦才告知你早已离开。你跑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丸子一连串又快又急的话语,把房中几人想问的问题都堵在嘴里,大伙都用一种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方觉对着众人报以歉意的微笑,真假参半的说道:“实在对不起,害大家担心啦,昨天回营时,正巧遇见一位多年不见的故友,就没想太多的去跟她吃了顿饭,谁曾想酒喝的太晚,所以就留宿在了那里。”不是他不想实话实说,只是那样的效果,还不如这样一笔带过来的好。
  丸子一听‘故交’两字,不由脸色一变,当又听到敏感的‘留宿’二字后,提起的心,又悄悄的放了下来,只是望向方觉的眼神里充满诡谲的笑意,挤眉弄眼的凑近方觉跟前,压低声音贼兮兮问道:“留宿?···女滴?···漂亮不?···”
  恨不得朝他那满是贱笑的可恶脸上来一拳,方觉遏制住这样的冲动,翻了个白眼,没去搭理他。
  “哈哈,回来就好!”老伍长大笑着拍拍方觉的肩头,道:“正好我去看看兄弟们的伤势。”
  “我跟你一道···”方觉连忙也说道。
  老伍长笑着摆摆手说,“这事还是我去办吧,毕竟我经历的多些,再说你刚回来,等几日再去看他们也不迟。”
  方觉沉吟了一下,默然点头。“兄弟们的伤势怎么样?”
  老伍长的脸色稍显凝重,“有两个恐怕不容乐观,其余几人在生活上没有问题。”
  方觉神情落寞。
  老伍长洒脱一笑,朗声道:“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是使命。他们虽然伤残,但这次的军功也斐然,足够他们平静的生活下去,我昨日去大营,遇到许多老杀才,他们都是羡慕不以,眼馋的紧。”
  “嗯,希望他们都能坚强的好好活下去,”方觉点点头,强笑道:“跟他们讲,等他们伤好些了,我请他们喝酒!”
  老伍长闻言笑着离去。
  方觉又对剩下几人中的秀才问道:“兄弟们的军功都整理妥当了嘛?”
  秀才一脸得意,用一根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笑着道:“头,你放宽心,全都记在这了,牢牢地,随时随地都能写出来。”
  方觉点头,“嗯,尽快登记造册,报于营主那里。”
  “放心,我这就去。”说完,秀才也匆匆离去。
  此时,军舍中只余下三人,方觉,丸子,还有老鼠。
  丸子嘴张了几张,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
  方觉斜瞅了他一眼,轻声道:“你想的没错,是神都的故人···”
  丸子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声音也变的开始有点寒意逼人,“是来找我们的?”
  方觉摇摇头,眼神有点漂浮不定,“不是,算是碰巧吧!”
  “碰巧?”丸子疑惑中带有惊讶,“是谁?”
  “一个你万万想不到,但又得必须面对的人···”方觉的语气充满惆怅。
  “哦?”丸子更加好奇了。
  方觉轻轻吐出三个字,“卫青鸾”
  丸子顿时吓了一跳,“谁?!卫青鸾?青鸾公主?···凤凰军团军团长···将主?···”
  方觉点头默然。
  丸子神色大变,“这···”
  这三个字的信息量太大,也太突然,一时间叫他有点失去方寸。
  方觉好笑的瞧着一双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的丸子,笑问道:“怎么,怕啦?”
  “怕?!”丸子矢口否认,摇头苦涩笑着,“怕个毛啊!我是在担心咱们逍遥自由的日子算是到头喽!到时候被家里抓回去,不得不又做起那纨绔的二世三世祖来···”
  方觉有些奇怪的问,“你在担心这个?”
  丸子一脸愕然,“不然,你以为我在怕什么?”
  方觉怔怔的望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突然觉得应该重新仔细审视彼此了。
  原来大家都在悄然长大!
  “我还以为你是在担心被抓回去吃官司呢。”方觉打趣的道。
  “屁”丸子骂了句脏话,一脸不屑的说道:“就凭咱俩的身世,别说打断那王八蛋的一条腿,就是三条都打折,他那身处内阁的爹又能拿咱俩如何?最多抓回去关一段时间的幽禁,挨一顿家法罢了,还能怎样?”
  方觉冷笑着缓缓说道:“的确如此,不过你还是小看了咱们的家世···”
  “小看?”丸子不解。
  方觉点点头,又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出来这一年多,家里什么消息都没收到,更不知我们身在何方吧?”
  丸子猝然一惊,失声道:“你是说···”
  方觉在笑,笑的无比肯定。
  丸子的脑瓜子本就不笨,此时一经点拨,顿时前后通达,当即用一种极其沮丧的口气,颓废的慢慢说道:“我还以为我们这一年是极度自由自在的,不曾想···唉,说得也是,就凭咱俩的身份,我也纳闷过,怎么家里会不管不问呢?你就不用说了,老爷子是国之柱石,大夏的军神,伯父跟炼哥又都是权柄赫赫的大将军,而我家的老爷子也是堪比你家那位的存在,老爹更是一部之尚书,我真以为咱们逃的够远,躲的够深,不曾想所作所为在他们的瞰视下,还是犹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幼稚。”
  方觉拍拍一脸丧气的丸子,轻笑道:“咱们虽然无时无刻不在他们的法眼之中,但他们却没有阻止我们的所作所为,那么我们反向思维一下,这是不是就证明了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得到认可,都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呢?所以我想,只要咱们愿意,这里将是咱们继续奋斗的地方。”。
  丸子一改颓势,满脸惊喜,“当真?”
  方觉神情无比认真,点头肯定道:“比真金白银还真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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