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论道

　　整整七天，他都在砍竹子搭竹屋。本来他是想随便搭个草棚子算了，可是想到自己可能要在这里住上个十年八载，所以就尽可能得搭好一点结实点。但毕竟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干这活实在吃力。
　　这一晚，莫问终于把竹屋完工了，多少心里还是有点成就感的。吃完晚饭，严威搬了根凳子将莫问叫到了院子里乘凉。
　　夜晚，山里很凉。莫问来了这么多天，发现这里的夜晚很奇怪，明明清空万里，但是我却一颗星星都没见到过，也没有月亮。按理说这样的夜晚应该漆黑一片，但并不是，还是能看到点东西的。可莫问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明明没有光源。
　　“应该就是今晚了。时间差不多该到了。”严威掐着手指看着天空。
　　“老师，今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莫问也跟着抬头看。
　　严威没有回答他，但夜空回答他了。黑色的夜空中，出现了淡淡的彩光，起先很暗慢慢的却变亮了，形成了彩色的光带，很是梦幻，整个夜空都被照亮了。
　　莫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夜空，太美了。
　　“这天地有太多的神奇。修道，修道。道，到底是什么？很多人都认为，道，指的是天地大道，是天地维持运转的规则。比如：水冷了会结冰，木头会着火，老虎吃肉，羊吃草。都是一些天定的东西。但若如此说，剑又算什么呢？剑是人造出来的东西，剑之道，又算不算天地大道呢？”
　　“莫小子，你觉得道是什么？”严威自顾自得言语，突然却又问起了莫问来。
　　“我觉得吧，道就是路，就是字面的意思。您看，咱们称自己为修道者。修道修道，修的便是自己未来的人身大道，便是自己今后要走的路。”莫问想了想说道。
　　“你小子，今年多大？”严威听了莫问的回答很是惊讶。
　　“应该不到十岁吧。我爷爷捡到我的时候我差不多有满月那么大，再过三个月就满十年了。”莫问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很不以为然的表情。但严威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世的，只是不愿表现出来而已。
　　严威看着莫问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没考虑过这么深奥的问题。”
　　莫问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其实我也不想想这么多，只是从小就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还会时不时得想起一些很深奥的文字，由不得我不去想。”
　　“哦？就像你之前背的那篇经文？”严威好奇的问道。
　　“对对对。您刚才问我‘什么是道’其实我就想起一句话来。”莫问摇头晃脑得说道，“道可道非常道”。
　　“道可道非常道。”严威重复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其实后边还有，只是我记不大清楚了，只对这句话印象比较深刻。后面好像是‘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故，故什么来着，我忘了。老师，老师？”莫问自顾自得说着，却发现严威根本没有在听。
　　莫问拉了拉严威，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恩？啊？这些东西，也许是前人对大道的参悟体会，也许是某种不知名的功法。总之这是你的机缘，将来要是可能的话不妨默写出来好好参悟参悟。”严威对莫问说道，“现在嘛，你要把全部心思放在我传你的功法上。”
　　莫问一听高兴坏了：“老师，您终于要教我秘籍法术啦！”
　　严威笑着说：“今晚就算了，明天开始，我就正式传授你修道的功法和知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莫问哪里还睡得着觉，在床上折腾来折腾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结果，天还没亮严威便从床上把他叫了起来。
　　“没睡好？”严威问道。
　　“嗯，太兴奋了，睡不着。”莫问打着哈欠回道。
　　“那正好，练练体，醒醒神。”严威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把莫问拽到了院子里。
　　“看仔细了。”
　　严威说完便站在院子中间，开始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一共有九种，每次都会保持一种姿势一段时间，直到九种姿势摆完，他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记住没？”严威喘着气问莫问。
　　“嗯。”莫问点点头。“嗯，嗯，嗯，”莫问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记还是没记住？”严威见莫问又点头又摇头的，没好气得问道。
　　“您这些动作太奇怪了。我感觉记住了，可仔细回想又好像没记住。”莫问不好意思的说道。
　　“啧！过来，我一个一个教你。”
　　严威一把将莫问拉了过来，像提线木偶一样摆弄着莫问的手脚。“手要这样放，脚曲起来，放到这儿，对，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保持住保持住。”
　　整整一个上午，莫问都在熟悉这九种姿势，但这些动作实在是太难了，简直是非人类设计，他只能在严威的帮助下才能将姿势做标准。可是严威却要求他每种姿势要在无外力的情况下保持至少一盏茶的时间。
　　在莫问的想像中，修道应该是像他之前炼炁一样，盘膝而坐，运用心法，然后日积月累便成了。可如今，他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现实。
　　“好了，上午就到这里吧。厨房烧了热水，进去泡个澡准备吃饭。”严威看着龇牙咧嘴的莫问，对他说道。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满意的。炼体功法最痛苦的便是对自己身体的打熬，莫问能坚持下来很是不错。
　　莫问进了厨房，看到除了灶上的饭菜外，边上还架了个大木桶，底下烧着火，一股很浓的药味儿弥漫着整个屋子。
　　“进去盘膝坐下来。”后头跟进来的严威指着木桶说道。
　　“药浴啊？您不会把我给煮了吧？”莫问回头对严威玩笑的说道。一边他已经开始脱掉那早已经被汗湿透的衣服了。其实莫问以前有过药浴的经历，跟着他神棍爷爷混了这么多年自然也清楚一些药理。大量运动过后，做这样的药浴最有效果。
　　莫问跳进木桶盘膝坐了下来，严威上去还给他盖了个盖，只让他把头露出来。起先水温还低，药汤还没开始起作用，莫问也就什么感觉。但随着水温的升高，桶里的药汤竟然像活了一样，感觉在死命往莫问的毛孔里钻，让他又痒又痛。
　　莫问有点坐不住了，想要起身缓一缓。但盖子纹丝不动，生生将莫问禁锢在了木桶里。莫问看了看严威，只见他一只手按在木盖上，笑眯眯得望着自己。
　　莫问又使了使劲，还是纹丝不动，他只能继续忍着。可是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越来越深，仿佛钻到了他的骨头里，他无奈的扭着身，用手臂摩擦着身体，可一点作用都没有。
　　“老师，我难受。”莫问只得向严威求救。
　　可严威只说了一个字，“忍”。
　　然后莫问就感觉自己动都动不了了，连扭一下身都不行。
　　“你可以试着练一练你学得《炼炁术》，这样能缓解一点。”严威对他说道。
　　此时的莫问哪儿还带半点犹豫的，只要能缓解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他什么都愿意做。心中默念起通篇文字，感受着周围的天地灵炁，渐渐地，莫问便沉浸在了修练之中，身体的痛痒之感似乎被他忘却了。
　　严威看着莫问，点了点头，满脸写着孺子可教也。
　　可是意外却出现了。虽然木桶底下的火烧的很旺，药汤的温度却开始下降了。严威感觉压着盖子的手上传来一股吸力，他体内的灵力居然在不自觉得流向木桶。
　　严威强行中断体内的灵力，但却不知道该拿莫问怎么办了，只能在那儿眼睁睁得看着。明明底下火烧的很旺，但此时木桶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没想到，这孩子的体质这么霸道。应该是药性激发的吧。如此的话，九转玄功的心法他也可以练起来了，不用考虑他身体承受不住的问题了。”严威自言自语道。
　　等到莫问感觉身体有点冷睁开眼睛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平时到了这个点还不吃午饭，莫问早就饿了，何况他连早饭都没吃，但这回他却不怎么饿。
　　莫问跳出木桶，底下的火早就熄灭了，屋子里一点药味都没有。他穿上衣服，走了出，严威正坐在那儿喝着酒，桌子上还剩些饭菜应该是给他留着的。
　　“先吃饭，吃完饭继续练早上教你的动作。”严威看到他出来，开口说道。
　　莫问应了一声，坐上桌扒拉起桌上的饭菜来。虽然不是很饿，但速度依旧不慢。吃完饭，莫问看着严威，犹豫得问道：“老师，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您。”
　　“说吧。”
　　“您之前跟我说‘修至入道境，须结丹之后，魂力凝结，元神居识海，意念外放方可驱实物’。可我怎么听秦师兄说结丹后就可以御剑了呢？”
　　“我之前跟你说过，只要修成元神，神念外放便可驱物。这里说的是死物。而刚入结丹的修士便能驱动飞剑，是因为他们的飞剑是灵物。。”严威不紧不慢的说道。。
　　“就拿祝言来说吧。你祝师兄不久前刚结成金丹，他之所以能御剑飞行就是因为他的飞剑便是一件灵物，是一件下品灵宝叫‘流萤’。其实魂力跟神念没什么区别，只是我们把能够放出体外的魂力叫做神念罢了。这涉及到人的灵魂问题，知道灵魂吗？”
　　“嗯。魂魄魂魄，魂便是灵魂，魄便是身体。”莫问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