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道途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所有人依次来这里领一个口袋和一个竹签，然后进这山洞。洞中只有一条道，以你们出洞的先后顺序来记成绩。口袋里的是干粮和水，够用三天，如果你要放弃，就折断竹签自然会有人来带你出来。那么现在就一个个来吧！”
　　侯管事扫了一眼众人，所有人只能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排队。莫问在队伍中间，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领了东西，然后进了山洞，无声无息仿佛被什么怪物给吞了一般，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慌。
　　从管事的话语中，能够听出来这个山洞花三天可能走不完，或者其中会有某些阻挡他们的机关，所以才会有那个竹签用来求救。不知道洞内禁不禁止打架，也许可以抢别人的食物和水。
　　莫问冒出了这个邪念，越来越觉得这个比较靠谱。他在谋划着，要找怎样的人下手，推算着自己的战力有多少，甚至思考应该偷袭哪个比较容易得手的人。
　　正在他一个劲YY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到你了，想什么呢？”。
　　莫问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钟鸿。刚刚光顾着思考管事的话，还有谋划打劫的事情，竟不知不觉间队伍已进去大半了，该轮到他领东西了。
　　“噢噢。”莫问赶紧加快几步把东西领了。可是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对着边上的侯管事拜了一拜，问道：“管事，我跟他们一样要进去吗？”
　　“入门试就是简版的‘道途’，程度不同而已。你的要求会比他们高，希望你坚持的久一点。”侯管事神秘一笑。
　　“原来如此。怪不得没有给我另作安排。”但他心中依旧有疑虑，什么叫“坚持的久一点”搞得好像知道他们一定出不来似得。
　　莫问终究还是跨进去了。他走进山洞的那一刻，周围的世界都瞬间变成了漆黑一片。他回头想看看后面的人，可是看到的只有黑暗，仿佛他所在的地方不属于原来的世界一般。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只是跨入了洞口一步而已，但现在却什么也看不到了。他细细的聆听，可是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了。
　　“阵法？”
　　莫问心里蹦出这两个字来。自小跟着他爷爷走南闯北，类似的事情自然听说过，以前觉得玄乎，但如今他可亲身经历道了。不过这里可是修道大派御剑宗的地盘，再玄乎莫问都不觉得奇怪。
　　按照侯管事的说法，这里应该只有一个出口。从洞口看，山洞并不宽，也就两丈左右，按理说横着跨出去，十步之内应该能碰到岩壁。但是...........
　　“果然！”
　　莫问横跨出去二十余步，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喃喃的自语道：“就知道没这么容易。看样子不管往哪里走都是一样的，就像鬼打墙一般。那么路只有一条，考验的应该是我们的耐力和韧性，也许还有别的。”
　　莫问经过一番试探得出了如此结论。“算了，管他的呢！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总不至于让我们死在这里吧。”
　　大步一迈，朝着自己认为的方向走去。他也不着急，一路走得不紧不慢，渴了就抿口水饿了就啃口干粮。不知走了多久，莫问感觉身体有些乏累，腿脚也有些酸疼，于是便就地坐下来休息。
　　四周漆黑一片，他连自己的手都看不到，只能凭着触觉一手喝水一手吃干粮，“这破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眼睛和耳朵简直成了摆设，在这么下去都要退。。。。化了”。
　　莫问本来只是想自言自语发发牢骚，可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得地方，那就是他听不到自己说的话了。是的，他只是张嘴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莫问不信邪，使劲咬了一口干粮，但是他听不到自己的咀嚼声。他有晃了晃水袋，使劲的跺脚、拍手，可是还是听不到声音。
　　莫问有点心慌，回想了一下这一路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脚步声就已经消失了。
　　“是我聋了，还是这里的阵法让声音消失了？”莫问在心中问自己，可是毫无头绪。
　　接下来的路莫问走得异常小心，但是情况毫无改变，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顶。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更糟的情况出现了。水和食物没了。
　　莫问一开始便有心里准备，但等到真正没有水和食物的时候他还是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洞中走了多久，有没有三天了，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有事时候他甚至在想自己根本就是在绕圈。
　　这是他第二次休息，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跟身体的乏累比起来，心里的荒寂要严重的多。他不只一次的想要放弃，反正不可能直接把他淘汰了。一次次地拿出怀里的竹签，又一次次地放回怀中。
　　最终他还是把竹签收了回去，御剑飞行对于他来说是种难以言喻的执念，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只是觉着这是他心心念念许久许久的事情，久到上辈子做梦可能都在想御剑飞行。
　　莫问再次站了起来，心中所想全是踏剑遨游天地的种种快感。他要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以此来忘却身心上的痛楚和恐惧。这次他已经下了决心，要么累倒，要么饿晕，绝不放弃。
　　意志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有了它，人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创造奇迹。“码奴永远只知道前进。”（出自《疯味英雄》）虽然不知道码奴是谁，但是莫问觉得这句话很受用。
　　自小，他便会做各种奇怪的梦，也会冒出一些奇怪的话来。他问过他爷爷，只是就连博文广识的爷爷也没听过那些话和那些梦中的事物。一向信奉想不通就不想原则的他，自然很心大得将这些问题抛到了脑后。但此时想来，却觉得这些梦甚是有趣。
　　他要把从小所做过的梦都回想一遍，以此来打发接下来的痛苦路程，毕竟光空想御剑飞行太过单调，虽然很多梦不够具体也记不大清楚。
　　当一个人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件事情上时往往会忽略其他事情。某一刻，莫问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的回忆中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陷入了某种绝境中。
　　刚进洞的时候一片漆黑，似被剥夺了味觉，然后走了一段，听觉也没了，而此时他没了触觉。不，也许是没了身体，谁知道呢。
　　那是一种很吓人的体验，仿佛整个世界除了自己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什么都没有了。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光，感受不到空气的流动，也闻不到任何味道，更没有一丝声响，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莫问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走，或者自己已经饿死了，这是种人死后的状态。
　　洞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那两个御剑宗弟子正坐在那里，他们的面前摆着一面铜镜，两人正盯着镜子瞧着，其中一个拿着纸笔的弟子对另一个人说道：“祝师兄，你说这两人能撑过七天吗？”
　　那个祝师兄回道：“秦师弟，我记得你那时撑了五天是不是？我自己当时好像坚持了七天。”
　　祝师兄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起了当年他们自己入宗门时的成绩。
　　那秦师弟回道：“是啊，我五天，师兄你七天。当时师兄要是能再多坚持一天就好了，一定能更加得到师门的重视。”
　　祝师兄闻言，摇了摇头道：“那有那么容易，七天是个分水岭。七天之内，食物和水用尽，六感尽失，不管是身理还是心理都将跌落到低谷，那时是最考验心性的时候，能坚持下来的都是意志坚毅之辈，以当时的年纪，若非经历过大难，哪个小孩能经得起此等考验。”
　　“那到是，我到现在一想起那种六感丢失的感觉还浑身发凉，有时候晚上做梦梦到那样的境况，能出一身虚汗，就像自己已经死了一样。”
　　祝师兄侧头看着他师弟，脸上严肃的说道：“师弟，修道之人最忌讳道心上的缺陷，你若长此以往怕是会生出心魔来，有碍往后修行。为兄劝你尽早克服的好。”
　　秦师弟听了为之一愣，站起来对着祝师兄行礼道：“谢师兄教诲，待入门试结束，我便入‘道途’多加磨炼自己的道心。”
　　“恩！”祝师兄点了点头，感叹道，“当初惊蛰祖师惊才绝艳，建立‘道途’分设‘入门’‘磨砺’‘无门’‘绝境’四道，多少宗门后辈在其中磨炼，个中好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说起来，大师兄剑一好像在‘无门’中坚持了二十八天吧，当之无愧的曦榜第一。”秦师弟崇拜的说道。
　　“剑一师兄资质过人，毅力非凡，悟性更是极佳，据说掌门允许他随意出入剑阁，参悟先贤的各种剑诀。他是我们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祝师兄赞叹道。
　　“两位师兄，之前出来的人都已近安排好回村子休息了，现在就剩那两个人了。”侯管事不知从那儿冒了出来，打断了师兄弟二人的谈话。。
　　祝师兄起来客气道：“侯管事，您还是叫我二人名字吧，这‘师兄’二字可不敢当。当初我俩入门的时候，您便是外门的管事了，专门负责入门试。如今这样称呼我们，可是折煞我们了。”
　　侯管事摇摇头严肃得说：“这怎么行，修道之人，除了师徒关系，当以修为论辈分，如今你二人修为皆在我之上，叫一声‘师兄’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