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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龙贴纸之蝴蝶飞 / 第五章 逝者去,生者伤

第五章 逝者去,生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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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三少爷握着牛肉条,往回走,走的很慢,一边寻思狗狗的头七,一边努力让蝴蝶不过多占据自己的思想。本希望通过跑步,让蝴蝶更清晰,却不曾想到,又撞进来一致。不单多了一只蝴蝶,又有一条狗。他喜欢活蹦乱跳的动物,不喜欢逝去的生命,也不喜欢涂抹在身体上的痕迹,即便看起来还不错。
  手机响了,在这样一个早晨,在郭三少爷没有跑完步,已经结束晨练,被蝴蝶困扰之中,慢慢往回走的时候。
  来电话的人是舒乙。
  舒乙是苏禾的闺蜜,自从郭三少爷认识苏禾开始,她俩就几乎形影不离,舒乙,之前从未单独和郭三少爷说过话,今天来电了,郭三少爷心理就“咯噔”一下。
  “郭三儿,你快来苏禾家,苏禾她……”
  “苏禾怎么了?”郭三少爷提高了声调,他冥冥中猜道已经不平常,只是,郭三少爷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不平常是:苏禾死了,昨天夜里,苏禾离世去了。
  *****
  苏禾家是一座独立的院落,位于云和镇的最南端,和A市中心相隔三十公里。
  郭三少爷从云和镇东边赶来,路上用了半小时,本来可以更快一些,不巧,几乎赶上所有红灯。郭三少爷心理很着急,红灯还是不能闯,郭三少爷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既然规矩已经制定出来,就需要遵守,除非自从伊始就已经决定去破坏。郭三少爷认为红绿灯的设置是合理且必须的,所以他遵守,一毫不差,一次不差。
  苏家外面的空地上停放了两辆警车,警车早已熄火,没有闪烁不定的警灯,没有断断续续的对讲机通报,也没有留在外面盘问群众的警员,反而满车身的灰尘、泥土让这两辆警车看起来就像是堆放在垃圾场等待拆解的废铁。只有周围远离的群众,才能凸显出它俩应有的庄严。四周,三五成群的围着几十个人,仿佛云和镇南端的所有当地人都集中于此,往日门可罗雀的空地,现在好似市场,也只有此时,群众们才可能再次汇集于此。
  郭三少爷站在门庭,并没有马上飞奔进去。站在原地,环顾四周,貌似等待什么人,最后,把目光放在门前的石头柱子上。
  石头柱子还是老的不成样子,表面上被粉饰的干净,纹理间透着沉痛的年代和历史。左右两尊石柱,汉白玉材质,雕刻者精细的图腾,现在已经没法辨认出是什么生物或者神物。左侧石柱在文革期间被斩为两段,1986年,苏家人才把它复原,经过一番修饰,继续高傲挺立于此。腰间和基座的伤疤永远留下,修复过程中并未彻底抹去破坏的痕迹,反而一目了然的遗落在原本的位置,仿佛时刻警醒自己族人这是一段永不磨灭的灾难。现在,郭三少爷的目光就停留在这道疤痕上,第一次来苏家时,他觉得这道疤痕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甚至伸手抚摸,还觉出有几分暖意,从此,每次来去,必定要凝视片刻,今天这道疤痕甚至又不一样。
  地面是青石铺就,经过数十年被来去人群的磨砺,每一块半米平方的石面上都光滑如镜,标志着曾经这里是何等热闹的景象。只是现在苏家的没落,致使这一份冷清,催生了无数青草顺着石缝滋生,也不再有仆人修剪、清除,诺大的一个门外的庭院,映衬在这郁郁青青的石与绿之间,仿佛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在一迟疑间,郭三少爷眼花了,看到苏禾站在门廊下向他招手,除了招手,脸上还带着温婉的笑,笑的自然,笑的满含情意。郭三少爷,自然知道这只是幻觉,内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拍了拍自己的脸,准备进去,接受这一声已经响过的霹雳——苏禾,昨夜已经死了。
  两旁的群众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也还打算再等等出来的警官有什么最新消息,并且还不掩饰自己的音量,肆无忌惮的调侃苏家:“……这回好了,老苏这报应来了,我早就觉得他们家有点儿邪门儿,你说这,咱这镇上,什么时候出过这事儿?末了还是他苏家,这不是造孽这是什么?这就是报应!”
  “可不是呢,要我说,都是他们家不干净,前些年,你看这来来去去的三教九流,现在呢,说不行就不行了,要不是他们家有什么,让人家知道了,能这么快?!”
  “我觉得吧,不光是他们家,他老苏家这闺女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就听说她在外面也不是什么好鸟儿,整天东窜西串,身后那男人……”
  看到郭三少爷走的很近了,才都闭了嘴,不能确定郭三少爷到底是谁,总是见来过几次,也知道这小伙子对苏家姑娘爱慕良久,当着人面说苏家什么不是,自然理亏,不自觉地都闭上嘴,反而向郭三少爷投以抱歉的眼神,冷漠的歉意没有丝毫诚意,投撒在郭三少爷身上,只让他深觉人命可怜,逝者如此,生者更似移动的病毒载体。
  郭三少爷也就无所谓是否接受这份歉意,更没有怎样试图回应什么,从他们身边路过。路过,也没必要绕着他们走,正常进出大门,这是最常规的路线。况且,苏家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落寞,让街坊四邻说三道四是正常的,嫉妒与猜忌,是小市民天生的技能,和他们较量什么,纯属对牛弹琴,甚至不如牛。
  郭三少爷往里走,舒乙正好出来,看到郭三少爷即便大声喊道:“郭三儿,你怎么这么慢,赶紧的。”说着伸手来拉郭三少爷,同时,也不忘了堆在门外那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你们没事回家唠去,别都在别人家门口扎着!”说完,白了他们一眼,转身扯着郭三少爷往里奔。
  客厅里,苏叔叔和阿姨并排坐在沙发上,叔叔紧握着阿姨的手,阿姨低头时不时的擦擦眼睛,叔叔虽然看着所有来去的人,却又什么都看不到,目光空洞,动作僵硬。看到郭三少爷进来,冲他点了点头,又自顾四处张望。旁边的两位警察叔叔一边记着笔记,一边相互交流什么。
  舒乙并没有留给郭三少爷多少安慰在世人心灵的时间,拉着郭三少爷直奔二楼苏禾的闺房。舒乙的目的简单、直接,苏禾死了,死的蹊跷,蹊跷的只有郭三少爷可能相信她,其他人定然会拿她当疯子一样看待。能够在几乎没有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出可能的线索,这种事情只有他郭三少爷可能完成,一个具有比狼更敏感洞察力的人。这样的人,遇到棘手难缠事情,总是药到病除,给他一只小小秤砣,迅速可以找到最佳支点,何况即便没有秤砣,他,也能凭空创造出来;然而,在正常生活中,又是其他人的灾难,任何细枝末节、只言片语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任何披露、疏忽都瞬间变成一个透明人,仿佛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甚至郭三少爷能根据这个人走路姿势判断出今天穿了什么花色的内裤。这也就难怪苏禾始终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爱上他,虽然不讨厌,有时候也会冷不丁来那么一电,可就是爱不起来,也许是不敢去爱,一旦爱进去,恐伤的更深,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来自心灵的伤,伤在灵魂上,一伤永世。
  苏禾的闺房有一名小警察叔叔在拍照、维持,没有黄胶条拉起的围栏保护现场,也成为“非公莫入”的禁地。警察小哥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对着这里拍两下,对着那边望一望,怕碰坏了任何闺房中的摆设,又恐怕遗漏任何信息,忙的团团转,又不得要领。苏禾躺在床上,安详,宁静,一层薄被轻盈罩在她身上,自然落下;苏禾的头发自然分散在枕头上,乌黑的发丝均匀、平整,就算是主人已经离世,还是光滑如初;床头柜上依旧整齐的摆放着手机、手表、项链、书,所有物件下摆排成一条笔直的队列,分毫不差;床边,地上的拖鞋同样整齐,仿佛拖鞋上还留有一两滴洗澡之后剩余未干的水;所有这一切,都和往常一般不二,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郭三少爷迅速扫了一眼,即刻走到跟前,没等警察小哥出来阻止,就已经离开,这次是他拉着苏禾的手,来到二层的阳台,拉上明亮的落地玻璃门。
  “警察之前都说什么了?”郭三少爷问道。
  “警察说,没有谋杀的迹象,没有可疑痕迹,应该是自然死亡,要等法医验尸。”
  “法医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他们打完电话已经20多分钟了。”
  “法医来了之后,如果允许家属跟着过去,不要让叔叔、阿姨跟着,你去。警察的判断没有问题,这里没有任何行凶的痕迹,也没有非法闯入的迹象,苏禾表情轻松,之前没有收到过任何惊吓,没有进行其他事情。表面看起来不像是刑事。你如果能跟着去,主要有两件事情。”郭三少爷紧紧盯着舒乙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道来。舒乙,听的认真,郭三少爷的专注,已经不允许她有任何打断的行为,生怕落下任何一个字。
  “第一,法医坚定,有可能会出现苏禾服药,甚至是吸毒的定论,这一点你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第二,法医检查时,你务必要关注苏禾左肩前面的蝴蝶,是否完整,是否有颜色、形状、位置的变化。听明白了吗?”郭三少爷字字重点,音量虽然故意放低,依然沉重的烙在舒乙的心理。
  “明白,听明白了。”舒乙有点儿战战兢兢,和刚才对着群众怒吼相比,已经判若两人。她知道郭三少爷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甚至可以归入“神经病”一列,对于苏禾的离世,却从未想过郭三少爷能给出这样的判断和论述,的确把她惊愕住了,认识了这好几年,还从未和他有这样的接触,似乎早已经很熟悉,那么木讷,迟钝,被苏禾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根筋的多情郎,实际上是这样一个角色。从内心里,已经完全起了敬重之意,“那,郭三,三,三少爷,我能问个问题吗?”
  “三?三少爷?”郭三少爷在舒乙的意识中,始终还是被她“轻蔑”的喊作“郭三儿”,现在突然的就变成了“三少爷”还真是没适应过来,在人之常情上,郭三少爷还是迟钝的,“问,问啊,有什么不能问的。”
  “服药,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知道和药有关系?蝴蝶是什么?什么蝴蝶?”舒乙对郭三少爷这两个需要注意的东西都完全摸不着头脑。
  和药搭上关系,舒乙不知道自然正常。可,这只蝴蝶,是苏禾亲口告诉郭三少爷“舒乙帮她贴的”,现在舒乙完全不知道这只蝴蝶是什么东西,让郭三少爷有点儿诧异,这只蝴蝶,苏禾为什么要撒谎呢?难道她有了另外的男朋友?虽然现在21世纪已经很开化了,在那个位置贴一个纹身,还是多少需要一定亲密程度的,至少郭三少爷和苏禾之间还达不到,郭三少爷和苏禾之间,就算是牵手,也是浅尝即止。那,这个能在苏禾身上贴纹身的男人又是谁呢?郭三少爷,不得解,甚至,郭三少爷已经和任何吃醋的小男生一样,认定必然是一个男人贴上去的,这个男人,和苏禾之间肯定不是一般关系。于是,郭三少爷,多少有些难过,在他和苏禾最后一顿晚餐时,苏禾还是又骗了他一次,不论出于什么目的。
  “怎么?三,三少爷,有什么问题吗?”舒乙见郭三少爷半天没有反应,反而还断片儿了。
  “哦,没什么。”郭三少爷回过神来,“蝴蝶,是苏禾贴在这里的一个纹身,一只将要起飞的蝴蝶。我以为是你帮她贴上去的。”边说,郭三少爷边指了一下自己左肩同样的位置。
  “哦,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还没注意过。”
  “昨天,昨天晚上,我们吃饭时看到的。”
  “昨天?”舒乙也愣了以下,“前两天,好像还没有呢。”舒乙翻翻眼睛,仔细回忆,前几天是不是在苏禾的这个位置有一个什么“蝴蝶”,还是将要起飞的,一个纹身,还是贴的,怎么还就起飞了!不单如此,似乎这只蝴蝶是苏禾瞒过了她和郭三少爷两个人的秘密,舒乙,也有点儿难过了,她和苏禾是如此的亲密,居然,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留下了一个秘密。然而,舒乙知道,此时此刻,不是需要争风吃醋,揭秘解惑的时刻,继续问郭三少爷,“那,药呢?药又是怎么回事?”
  “在苏禾的房间里,淡淡的飘着一层药味,有兴奋剂,也有麻药的成分,比重还不好说,关键是,这个药味,不是遗撒在房间里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从苏禾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什么?”舒乙提高了嗓门,即刻又降下来,“你能闻到?我从早晨到现在都没闻到任何气味。”
  “这个没什么,我家族遗传,对气味相当敏感。”郭三少爷有些自信满满的“傲慢”,“比如你,今天起的太早,代谢还没完成,就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什么?!”舒乙是个女子,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一个爱打扮、会妆抹的姑娘,如果有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说她身上散发着“腐朽”的气味,必定要气个半死。此时,她没有被气个半死,抓紧一切时间把胳膊,手,腋下,衣服都闻个遍,虽然起得早,没有喷香水,但这自然的体香,也是让她最得意的天然优势,“嘁,骗人!”说着,向郭三少爷弩了一下鼻子。
  “这个味道,估计只有我们郭家人能闻到,是我们的问题。”
  “还有呢?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别的没有了,一会你尽量去,我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点不对,等苏禾走了,我再找找。”
  “苏禾走了?苏禾怎么走?”舒乙明显反应迟钝。
  舒乙是苏禾的闺蜜,自从郭三少爷认识苏禾开始,她俩就是铁打的好友,无话不谈,亲密无间。虽然舒乙对郭三少爷总是“冷嘲热讽”,甚至凭借郭三少爷对苏禾的感情,无孔不入的“压榨”、“勒索”,今天请吃一顿牛排,明天请旅游。不论是牛排还是旅游,在旁人看来都是郭三少爷的桃花运,毕竟一个男人有两个美女陪伴,说不定是哪里修来的运数。郭三少爷,也不以为然,就算是压榨、勒索,也欣然接受,甚至由始至终的感谢舒乙,因为她的“敲诈”,创造了很多能和苏禾相聚的机会。在三人聚会当中,舒乙又是自顾玩耍,几乎不会影响到另外这对“看起来不那么合适”的准情侣。于此,舒乙,必定是聪明的,也懂得轻重。
  那么此时,舒乙的聪明灵气一扫而光,剩下只是一副好看的皮囊,如果不是郭三少爷,恐怕她只有坐在床头发愣的份儿。
  郭三少爷注意到舒乙有些不对劲儿,这个不对劲更多恐怕是来自对死亡的恐惧,对逝者的缅怀,是人之常情,本该如此。相反,如今向他这样还能冷静的观察、分析,才是反常状态,面对一具那么熟悉的尸体,是如此的平常,这个人,不是天才,就是蠢材。
  郭三少爷是天才还是蠢材,已经无关轻重,重要的是现在他是冷静的,不但冷静,还明白当事人们的心境,对舒乙的迟钝,郭三少爷是认可的。
  “就是,把苏禾的尸体运走之后。”
  “哦,对,是的。”舒乙似乎明白过来一点儿,“那,还有什么不对?哪不对?”
  “说不清楚,需要进到苏禾的房间里,没有其他影响时,我好好找找。”
  正说着,法医人员来了,和见习警察小哥一样,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象征性的做了个结论,就指挥着随从人员把苏禾的尸体运到车上。离开房门的一瞬间,苏禾母亲再也按捺不住悲伤,放声大哭,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泪水,撕心裂肺的嘶吼,却得不到泪水的滋润,还能有什么悲悯来抚慰丧女之痛。
  舒乙安慰了几句阿姨,就急匆匆跟随法医车而去。不论家人何等悲伤,总是要有人做事,人的离逝,是活人在世的大事。
  众人离开之后,阿姨在苏叔叔的安抚下,回房间里躺在床上,浑身依旧抖成一团,无声的悲痛此时只属于这具依然在世的躯体。苏叔叔拍了拍郭三少爷的肩膀:“小郭,你自己安排,也不是外人,叔叔就不照顾你了。”。
  “叔叔,您先休息会。不用管我。”
  苏叔叔没有像阿姨那样痛哭,但悲痛一点不比阿姨减少半分。和郭三少爷说话时,依旧保持长辈的和蔼,一家之主的稳重,目光中充斥的悲痛几乎要夺眶而出,中年丧女,独女,是人生之恸,是生命之殇,于逝者,亦于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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