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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剑气荡八荒 / 第26章趋其所不意

第26章趋其所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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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纳兰白曦儿辞别黄钟青玄二位师兄,便匆匆上路,依纳兰之见,从碧岫山一路向北行走,绕过桐柏峰,再折而向西,兜一个大圈子,避开虬松子同党,待到了赤城山附近,再寻找进山的阵门,偷偷持阵牌而入。
  自后山穿过黑白的竹林向北渐行渐远,初时尚有路,待到后来林深草盛,越走越艰难。白曦儿体力不支坐在黑白肩上,纳兰手持长剑在前方披荆斩棘开路,小空在林木间展转跳跃,如鱼入大海,畅行自在。
  ……
  ……
  桐柏峰花果山,一名黄衫道人御剑站在浴龙渊上,飞瀑在他面前一泻而下,倾落浴龙渊里,水雾蒸腾而起,大珠小珠飞溅,却被他气势所逼,进不了身前三尺。
  瀑布右侧绝壁的石缝中,生着几株绛珠草,几粒莹光从瀑布里飘飞而出,落在草叶之上,宛如水露闪闪,一只寸许长的鹰喙食魂鸟在空中扇动着翅膀,不停啄食。
  黄衫道人出手如电,将鸟儿抓在手中。他摊开手掌,食魂鸟展翅欲飞,黄衫道人并不使力,只是手掌随鸟儿腾飞之势起起伏伏,鸟儿双脚无处借力始终无法飞离,最终垂羽乖顺地落在他的掌心。
  黄衫道人抬头盯着瀑布看了一会儿,突然右足轻顿,一道黑色剑光从他脚下长剑飞出,劈在瀑布之上,瀑布轰地一声倒卷而起,露出了水帘洞口,黄衫道人御剑直飞而入。
  ……
  ……
  纳兰挥剑斩落最后一道荆棘,钻出了密林,眼前虽然还是森林,但林深树高,看上去疏朗开阔,树木苍苍翠翠,荫天蔽日,树干个个粗壮均有数抱之围,笔直向上,直耸入天。树株之间相距颇远,地上多是腐败的枯枝落叶。
  纳兰缓步走入林中,心弦骤然崩紧,他似乎一脚踏入了另一方世界!林中静谧之极,空气象水一样粘稠,仿佛用手便能掬起,在这里一切变得极为缓慢,风吹树枝摇动的频率,昆虫在空中飞掠的速度,甚至他呼吸的节奏都变慢了,令他倍感压抑。他本能地停了下来,将肩头上的小空向后一甩,掷出林中。
  一片枯叶从他眼前飘落,笔直而缓慢。纳兰觉得有些异样,扭头不去看它。谁知那片枯叶竟然违背常理,由下坠变横移,瞬间又飞到了他的眼前再向下飘落。
  纳兰再也移不开目光,心神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枯叶违背常理的笔直下坠,落得极慢极慢,过了许久才落到地上,却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天地间仿佛只有这声巨响,犹如鼓槌狠狠敲打在他心房之上。纳兰的心随着响声咚地跃动了一下,似乎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股血腥之味瞬间涌上喉头,他浑身元气一泄,腿一软半脆在地上。
  便在此时,他体内星空气海中的那颗太阳火焰猛烈地鼓荡了一下,一股充沛的混沌元气灌入气海,散入四肢百骸,周围压力一轻,逆血顿止,纳兰劲力恢复,腰腹一挺又站了起来。
  林深之处传来一声轻“咦”,一位白发白眉白须身着灰袍的老人缓步走了出来。
  白发老人约有百岁以上,却丝毫未见龙钟老态,他身材高大,苍髯如戟,神态威猛,目光锐利如剑,直直地看了纳兰一眼。
  纳兰只感老人目光仿若长剑透衣而入,肌肤如遭万针攒刺,身体里里外外似乎被看了个通透。
  威猛老人刚刚看纳兰一眼乃是“天机窥”,顾名思义,天机都可窥见更何况凡人。殊不知纳兰肌肤宛若金石,肌理绵密紧致,一眼望去,气海朦朦胧胧,竟看不真切。老人何等身份,一眼看不出虚实,便不再看。他目光转为慈和,对纳兰微微颔首道:“小子,你很不错!”
  纳兰感到束缚他的粘稠之力消失,周身忽地轻松,又回到了正常世界。心中暗呼了一声厉害,不知哪来的老者,外放的气场如此强大竟险些致自己受伤,不知是敌是友,于是躬身道:“仙师谬赞,您尚未出手,小子已承受不起,多谢手下留情。”
  威猛老者哈哈大笑,尚未说话,黑白一肩扛着小空一肩扛着白曦儿冲进了林中。白曦儿望见老者,纵身跃下,雀跃地扑进老人怀里,惊喜道:“木爷爷,您怎么来了?”
  威猛老人脸一沉,佯怒道:“你能偷偷的跑下山,我老人家就不能出来耍一耍吗!”
  白曦儿一吐舌头,娇憨地道:“人家也想回家呀,可是回峰的路被他们堵住了,只好被撵下山了。木爷爷,您一定是来接我的吧,谢谢你啦。木爷爷,你看我的腿漂不漂亮!”说着从老人怀里钻出,在他面前蹦蹦跳跳。
  威猛老者见到她化人成功也是真心为她高兴,满脸宠溺地道:“漂亮,真漂亮!”
  顿了顿他又道:“你这孩子,胆子太大了!你就不好好想想,你的公子走了这么多年,人情早就不在,这些人如不是另有所图,岂会有那么好心,费力为你炼药?如今图穷匕现,少不得让你吃些苦头。”
  白曦儿听闻木爷爷言语提及公子,不禁神色一黯,心道:“可惜公子瞧不见了。”
  她默然了一小会儿,旋即身子转了个小圈,裙袂飞扬,眉飞色舞地道:“若不是背后有木爷爷您撑腰,曦儿怎敢如此鲁莽!而且,我呀,这次还认识了几位朋友,危难的时候多亏了他们出手相救。木爷爷您认识一下啦,纳兰,小空,黑白!”指如春葱,一一点过。
  纳兰趋前一步,躬身抱拳道:“纳兰腾渊,见过前辈。”
  小空黑白也上前一步,学着纳兰的模样朝老者躬身一揖。
  威猛老者爽朗一笑道:“老朽公方木,几位小友我昨天便已见过,你们的事儿我也听了一二,多谢小友救了曦儿之命,少年英雄可敬可佩啊!我老人家可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纳兰心道:“原来你昨天已去过碧岫,怪不得能提前等在此处。老人家境界如此高深,大家竟一无所觉。”耳听老人赞扬,连忙谦逊道:“惭愧,小子本事低微当不得前辈赞美,虬松恶道行事卑劣,纳兰义当所为。”
  公方木长眉飘扬,连连颔首道:“当得,当得。你年纪虽小,却勇猛多智,不惧生死,不畏强者,我在你这个年纪可做不到这些。”
  顿了顿,他又道:“你救了曦儿,保全的可不只是她的性命,咱们峻极峰可欠你天大的人情了。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我必能满足。”说罢目光炯炯,注视纳兰,颇有些期待。昨天碧岫山上他隐在暗处观察,见纳兰年纪虽小,却行事沉稳,智勇双全,心中对他很是欣赏。
  纳兰心道:公前辈这是有意指点自已,虽说机会千载难逢,但以现在与白曦儿的情谊,决不能提出要求,否则岂不有挟恩图报之嫌!当下摇头道:“前辈,我救曦儿是份所应当之事,我们两个不打不相识,相处时日虽短,却也曾经患难与共,即然是生死之交的朋友,就无需索取回报。况且我们也从曦儿那受益良多,不敢再贪心妄求。”
  公方木本是慷慨豁达之人,见纳兰一口拒绝,心中有些惋惜,却也不以为意,只是有些为难,揪着戟张的胡须道:“这可有些难办了,既如此,也罢,我先还你一样东西。”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
  纳兰只见他手心里一枚乌沉沉的发簪,一眼望去颇感熟悉,定神细看,原来是自己刺入虬松子气海的那枚乌金簪。想是昨晚公方木听他跟师兄说的话,立刻去水帘洞找了回来。
  纳兰抬手接过,恭声道:“这是师父赐予纳兰之物——破海剑,于纳兰而言,贵重无比,多谢前辈高义,替纳兰寻回。”
  公方木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你说的不错,这正是破海剑!说起来,它与峻极峰也有些渊源……算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可知它有何妙用?”
  纳兰想起黄钟师兄所言,便道:“破海剑,其形如锥,其意如剑,真元即可驭之,专破修行者气海。”
  公方木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恕老朽直言,小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破海剑专为身前三尺地攻守所制,真元即可驭之,但需配合‘九天九地动藏剑法’方能发挥全部威力。可攻可守,攻如猛虎不可挡,守如泰山不可摧!纳兰小友,你可曾学过剑法?”
  纳兰摇头道:“晚辈修行时日尚短,未曾习得。”
  公方木点点头,解释道:“夫修剑者,洞虚之上,十里杀一人,千里不用行,御剑而击,动念则至,倏忽而来,飘然而去,变化莫测,妙击无方。然其身前三尺之地,乃是剑意不及舒展之地,故唯守而已。因此若能攻进剑修身前三尺之内便已胜券在握。小友,借剑一用!”
  公方木说得兴起,不待纳兰回答,伸手一招,破海剑已到了他手中。他摧动剑元,挥剑迎风一抖,小小的乌金簪暴长成三尺长剑!
  他弹身而起,长剑挥舞,刹时间林中剑光夭矫,一套‘九天九地动藏剑法’被他施展开来。纳兰哪里不知是他有心传授,此时不必再矫情,一面凝神细看剑招,一面潜心感悟剑中真意。
  只听公方木道:“动藏剑法九九八十一招,藏为守,七式四十九招,动为攻,九诀三十二招。此为守式,且看仔细了!”
  剑势绵绵密密,如水银泻地,登时将他的身影包裹住了。
  剑影中公方木又道:“藏为守,敌人攻势猛烈或不知敌方虚实,临敌不可制者,守也。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公方木一面解说,一面舞剑,剑光如雪,时而风雷大作,时而寂静无声。只听他喝道:“藏剑式!”忽然收剑而立,剑尖藏于肋下,引而不发,剑势吞吞吐吐,变幻莫测。纳兰觉得彼时自己若是进攻一方,无论从那个方位进攻,均在对方剑势防守范围之内,当真是攻无可攻,不禁大声喝彩。
  公方木藏剑而立,如岳峙渊停,他忽然长吸一口气,刹那间树上绿叶松针飘落,地上枯枝败草腾飞,四面八方向他疾攻而至,势如飞沙走石,快若利箭劲矢!公方木不闪不避,破海剑自肋下穿出,剑光漫天卷起,化作万千剑影,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猛烈间剑光一收,风雨骤歇,碎屑如糜,齐齐整整的在他身周三尺之外散了一圈。
  纳兰只看得心神俱醉,目眩神迷,心道世间竟有如此精妙剑法!
  公方木正欲与纳兰详细分说,忽然抬首南望,嘿然一笑道:“有人来了。”提剑前行一丈,将纳兰白曦儿等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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