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笑则为之喜哭则碎人心

　　纳兰黑甜大睡，一觉醒来已至第二天午后，见白曦儿奇奇黑白三个虽在昏睡，却无大碍，便出了悬壶阁去寻师兄。来到大殿门前阶上，举头四望，但觉耳清目明，神采奕奕，浑身劲力流溢，一身伤痛已尽数康复。
　　湖南竹林内箫声流转，秀雅清幽，纳兰信步而去。下了台阶，见方石地上撇着两本书，正是《五境集要》和《剑经》。想到二位师兄不好修行至此，不禁摇了摇头，拾起来放入怀中。
　　待步入竹林，扑面一股清凉之意，揽翠亭内黄钟子手持九节洞箫吹奏，青玄子揽卷而读，二人好不惬意舒适。
　　见纳兰来到亭内，青玄子抛下医书，凝神观之，内心大感惊讶，以其医术望气便可知别人病情，他以目光询问纳兰，纳兰点头微笑不语。他唯恐看错，手搭在纳兰腕上诊脉，心中更是确定，纳兰的内伤竟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昨日诊视纳兰内伤虽不严重，但也须将养几日，断不致于一夜而愈，他给纳兰服用的百效小还丹也没有如此强大的疗效。因此对纳兰如何自愈十分好奇，或许与他昨天的奇遇有关，毕竟连九转定玄丹和焚天梭这种逆天的存在都出现了。
　　纳兰不待二人出声询问，便将昨日之事说了一遍，从他在后山与奇奇黑白去花果山说起，直说到抱白曦儿下山而止，并无丝毫隐瞒，把黄钟青玄二人听得目瞪口呆。
　　黄钟子喟然长叹道：“想不到焚天梭在我碧岫藏了十几年，咱们竟人人不知。”
　　纳兰也感叹道：“我在碧岫山生活了一十五年，足迹未出过雁栖，实在不知这焚天梭从何而来。”
　　黄钟子点头道：“师父十五年前在星斗湖边捡到了你，你赤条条的身无一物，谁也不知你的来历身份。能避过师父的神识，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你放在星斗湖的或许只有赤城剑宗里的高人，只是诺大一个宗派，三千弟子，为何容不下你一个婴儿，这其中的道理谁也想不明白。”
　　“你古怪的血液之病，异于常人的身体结构，那些匪夷所思的变化，如今体内又钻出来焚天梭，真真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八方巨海之地其造化之功，神鬼莫测啊。依为兄猜测，你来历非凡，身世必与御龙氏和赤城剑宗有关，只有天选一族或是洞天之地才能出你这样的奇才。若想解开你的疑惑，还须进入赤城剑宗。”
　　纳兰苦笑道：“我哪是什么奇才，分明是一个怪胎，谁家会把奇才弃之于野呢。不过黄钟师兄所言甚是，我身世之迷或能在赤城解开。赤城剑宗到西京学院遴选弟子之期将近，我准备下月十五报考西京学院，以期将来能进入赤城剑宗。”
　　黄钟子道：“好啊，你即决意走修行之路，西京学院乃九州修行界最高学府，实是最佳选择，既便是赤城剑宗也得从西京学院择选弟子。唯其如此，竞争激烈可想而知。界时天下英才汹汹而来，齐集于此，你有多大把握？”
　　纳兰略一思索道：“我年纪恰好抵线，境界昨天才至无为，磨砺时日短，领悟不深，若考核题目与此有关的话则于我很不利，所以也就三分胜算而已。”
　　黄钟子道：“三分胜算值得拼一拼。”
　　青玄子突然大惊小怪地道：“啊呀，我想明白了！焚天梭聚气凝元，它所凝炼的元气必不一般，否则一位洞虚境的大修行者的剑意岂能杀你伤而不死？还有，你初境未至便能使出剑意，刺伤洞虚修行者的丹心，势必也是焚天梭之功。依你刚才所言，出则化为剑意，内则疗伤治病，倒似《元气疗伤十三行》中记载的混沌元气，混沌元气乃天地元气之始，无气不化，无意不拟，厉害之极，这焚天梭竟能转化混沌元气，世间神器，果然名不虚传！还有还有，还有一件重要之事，我脑袋昏昏沉沉，你容我仔细想想……哦，对了，头上的发簪哪里去了？”
　　纳兰一怔，凝神想了一想，道：“发簪嘛，刺在虬松子腹中我未拨出，那恶道燃烧剑元的时候，把它弹射到石壁中了。怎么了？”
　　黄钟青玄二人同时一拍大腿喝道：“败家玩意儿！”
　　青玄子气急败坏地道：“小子，那也是咱们碧岫派另一件镇派之宝：破海剑。其形如簪，其势如锥，以剑意驭之，专破气海，否则你又怎能伤得了虬松恶道！算了，所幸它还在水帘洞中，以后寻回便是。”
　　纳兰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头发渐长，初梳发髻的时候，师父便将这枚发簪插在了他的头上，想不到竟也是一件宝物。师父不善表达感情，关爱从不说出于口，原来都悄悄地做了。若无蓁蓁溺水，想必那颗‘生生造化丹’也要给自己服了吧，想到这些，不仅眼眶微湿。
　　青玄子这时又想起刚才纳兰说‘三分胜算’，又摇头道：“你报考西京学院胜算肯定不止三分，我猜测师弟你这十五年非是不能修行，而是焚天梭在你体内聚元成星。你的气海不同于我们，想必这颗元气之星便相当于仙岛灵根。”
　　“碧岫峰虽不在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之内，但星斗湖元气浓郁程度远超一般地方，应算是一方小福地。以焚天梭这种吸收能力，十几年你体的元气丰厚到何种地步可想而知，同境界者你的修为必高出他们数倍，我和黄钟师兄只怕也及不上你了。所以小师弟你放心大胆的报名，到时折桂也是有可能的，我碧岫又要风光一把了，哈哈！”
　　黄钟子抚掌称是，道：“小师弟你年纪虽小，却行事沉稳，富有机智，这次福泽深厚，大难捱过，又有神器相助，将来恐要一飞冲天了。我和青玄痴于左道，荒废了修行，光大门派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师弟你要一肩承担。师父那两本集要和剑经，你收好仔细揣摩，或能有所帮助。”
　　纳兰见师兄把不愿修行之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唯唯点头而己。他又把改名纳兰腾渊之事告之，二位师兄也不以为忤，平日均以师兄师弟相称，‘湖生’也好‘纳兰’也罢，不过一个代号，小师弟却是不会变的。
　　三人敲定了报名事宜，又说起昨日之事。纳兰闻听那道剑光乃师父所发，为下山而试剑赤城，不禁为其豪气心折。师父以前独守空山说死都不下山，原来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如今要追索其公子殿下的棺椁，孤身一人问剑江湖，只怕凶险异常，又有些为师父担心。赤城山豪门大宗没有留难师父尽显大派气度，却又出了虬松子这等败类，令人不胜唏嘘。
　　说了一会儿话，纳兰记挂白曦儿伤势，三人便回到悬壶阁，又过了半晌，白曦儿才悠悠醒转。
　　纳兰边将治病之事说与她听，边将她双腿夹板拆下。九转定玄丹当真神效无匹，一夜之间，白曦儿双腿康复如初。
　　白曦儿迫不及待要下地行走，只是她以前从未用双腿走过路，当真是手足无措。纳兰便一手环着她腰，一手牵着她手，一面指导，一面缓步而行，慢慢出了悬壶阁，走向星斗湖边。
　　白曦儿欣喜异常，一路咯咯娇笑不已，她的笑声实在是娇嫩软糯，听得纳兰心都快融化了。
　　白曦儿走得熟练，推开纳兰双手，独自蹒跚而行，快至湖边忽然一个趔趄，纳兰箭步上前扶住她双肩，白曦儿转身扑在纳兰怀里，嘤嘤哭泣起来，泪水打湿了纳兰肩头。
　　纳兰心中一声轻叹，白曦儿真是倾城尤物，一举一动俱都牵动人心，笑则为之喜，哭则碎人心，和她在一起，自已都变得温柔善感了。他见白曦儿呜咽不止，便柔声问道：“怎么了，曦儿姑娘。”
　　白曦儿扬起小脸，脸上兀自挂着珠泪，却满是笑容，明艳动人。她贝齿咬着红唇，轻轻道：“人家是喜极而泣啦。”她转身坐在湖边石头上，托腮凝视着瓦蓝瓦蓝的湖水，白嫩的双足伸入水中，一下一下踢荡着。她轻声唱起了歌谣，清柔的声音响遍了湖上。纳兰黄钟青玄三人情不自禁聚在她身后，静静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