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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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写过几个，都是逝去的，都是深切怀念，痛惜总结。盖棺定论的这半生，草草结束短为一生了，可叹可泣。更多的，我得以发展变化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只能回首从前往事，现今再也不像年少时那么常见面，各走各道，慢慢生出隔阂，彼此不再了解知心，更不要说们还是走在青年的路上，他们的前路，也可能是我的前路，然而，们自己都未卜，这个时代，虽前辈太多太多前车之鉴，仍无法再原样照搬套前人的人生轨迹，我更难于预测和展望精准了……不在世的，使我时常惋惜。时常在重复他们以前做过的事，或者走过他们曾经走过的老路时，我通常会想起他们，知道他们经过这里，然世间已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身影；在世的，我经历的一些生计苟且，挺过来一段路程，总会幡然醒悟到，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惜他们什么也没有告诉我，只能步入一截截后尘，远远望望他们在前开路的背影，我知道了：我不是一个人在独行。因着年纪过程等等关系，虽不能和们同路一起走着，也幸好有这么多，让我知道，这一路的坎坷，热血狗血，有时候绝望失望希望，一息尚存着，不止有着你们，我也在走着你们的路，梦着你们的梦，经历着你们的悲伤，幸福着你们的幸福……
　　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焉。好几个各有气场，爱好关注点都不一样，抛开世俗的眼光，人生很难说谁有高下。我也就习惯了，悟到两人同行，必有吾师焉！邻居们都看出来了，知道都是我的师傅，并按着年龄大小先后顺序，排号成大师傅、二师傅、三师傅……可惜我这大师傅和二师傅年纪尚青已不在人世多年，三师傅四师傅成家立业，为生计子女操碎心，阔别故土认作他乡，一年难得再见。如今即使再见也格外生分了，越客气越生疏，越生疏越显陌生——使我震悚！那场景，像极了鲁迅在阔别二十年后再见到少年的闰土！我们的区别是：不是闰土那般的老农，我也不是幼年的少爷。我似少年时还那样，发自内心地真诚相待着的，已似老江湖般皮糙肉厚，圆滑深不可测，客套般搪塞着。在三师傅四师傅的眼里，年少时我们快乐的时光记忆已消失不见，近乎于失忆，我变得如同乡人路人甲路人乙一般了。
　　可我自认还是当年的我。格外怀念去世多年的大师傅和二师傅。
　　另要说的一个A，不是我的师傅，他是一个学霸，在我眼中，他是少数把书本上的知识变成自己的一个，谈吐间能谈到远非你所想象的事物，不像别的，光会吐痰。年少跟他一起静坐，昂首皓月星空，他便显得和别的不一样。别的只能看到星座或和推测明天的天气，他能看到幼年时我不知道的月亮环形山，耻笑我的吴刚桂花树之谈，还能根据移动速度推测哪个是陨石，那个是失控后的卫星，以及收回它面临的各种世界性难题。为了彰显自己桀骜不驯特立独行的一面，在别的男孩子都是历来寸头短发的打扮风气时，第一个留起了长发，跟大家走在一起，鹤立鸡群一般。和父母在一起干活时，低首抬头那独有的长发气势使我觉得，龙真远非池中之物啊！后来我也模仿起了的长发，这个时候咱们这里已见怪不怪没啥稀奇了。
　　在我羡慕前辈老者还能保持着几十年前秀才那种耕读的世外生活时，的藏书已告别秀才们的陈旧发黄古代线装书了。科技科普、文学期刊、画报小人书……不搞老辈人动不动就大谈“天地君亲师”那一套，深得我爱。爱好干净，白天不准我们坐他床上，屋内仅有的椅子上又都码着书本，于是我们就席地而坐，看着看着，半小时以后，为图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来竟都匍匐在床下了，头微抬起，顶着床沿，默默看得津津有味，父母满地儿喊回家吃饭都不顾得。
　　我作为一个安静的伴读小书童，陪一段时间，直到翻完他的书，或又新的一本。有次带我去秭归县城江滩。那时还没开始三峡工程，秭归的古城还没有搬迁，水位没有后来的上涨。走过近七八十米的软桥，看见豌豆花开，闻见豌豆花香。来到江边沙滩，迎着扑面而来的江风湿气，看着过往的游轮客船，听着轮船悠远的鸣笛声，再跟着他人一起舀着江边水潭的桃花鱼……到底是，在陆路闭塞的峡江，居然喝的是美国蓝带啤酒（那时还没有雪花金龙泉青岛之类），他一个人在江边坐着，望着江面发怔两三个小时，任由我去疯玩了那么久。直到下次我再次来，在独坐的沙滩里，挖到一封肝肠寸断万古绝唱的情书。此情书言语之真挚热烈，凄苦绝伦，媲美于【孔雀东南飞】的套路故事！面对家人出于家境的反对，想那日坐在这里只语不发，喝着蓝带，居然看似轻猫淡写地埋葬了它，更是象征性地埋葬了自己的苦情初恋……到底是，我倒被此世间苦情感动得忧生伤世了！
　　是不是每一个热恋的女孩都格外具有天才一般的激情文学的创作能力了？这下一次就使我困惑了。另外一个B。有一次在他老家上厕所（现今买房市区去了），他老家厕所的手纸居然都是一个女孩儿滚烫的情书！数了数，还没被“使用过”的，仅剩的，有十几封热情洋溢却又散发着情犊初开的少女的痴情，滚烫的痴情！我就蹲在这位家的厕所，一个多小时，直到读完余下的十几封字迹工工整整一笔一画恋情铸就的情书，把我也给感动得一塌糊涂～出来后仍心潮澎湃，再想一想这些情书，让在家的父母每天也这么目睹的话该情何以堪？
　　们到底是，此情商级别远非我们这些莽撞少年可比拟的！
　　A心高气傲，家里已供不起他继续求学了，转而自谋生路，辗转好些地方，他吃的苦我不太了解，等我走到他这一步了，忽然有了共识。这个时候的，说的什么偏意象的虚词很多，我能出于意会懂得指的是什么。
　　之后几年不见。出于心大急躁，中了传销的套路。他联系不上我，联系到了我另一个B，即上面的那位。几句太过美好的谎话，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使我这位警觉有假。我那个佩服啊，若是A直接联系我的话，出于多年来对他的信任，盛情难却，我想我肯定中圈套。
　　出传销后，欠了很多债。A在外摆地摊好几年还债。之后成家，生儿育女，夫妻两个摊位做买卖。再见他，已开着拉货的面包车来去，有次冬天找我，也是为着借12伏的车载充气泵用。在商言商，再没有交心的时候了。
　　于此同时的B，在企业里面做了两年的普工，喜欢上了工厂模具绘图技术，便在外报培训班自学，把技术练起来了就辞职专找设计绘图的工作。跟他在一起大半年，沾了他不少光，尤其是他的自信和对前路的把握和实现力，让我佩服。B内心之强大，面对各种拒绝都打击不了他的自信，有时候我陷入逆境，正是B走过的路，感谢他给了我理智的力量。
　　这些，现已不做好多年。除了客套，不再像从前兄弟般往来。我们不再有空闲谈起从前，不敢逼他回忆，怕他翻脸。他们不做好多年，我也早有了新的大咖一般的，太多太多，不能一一列举，遍布中外古今，可灵魂对话，心灵相通，能问自答，只要你能博览啥问题都可以参照……
　　很庆幸认识这么多。即使一个人独行，关在黑屋子里，此生也永远不会孤单过。忽然一回首，没想到的是，阳光下没什么新鲜事，历史也惊人的大致相似。我也成了别人的，在他们心中，就像是我心目中的这个A，和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