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三太保的报复

　　大败十三太保之后，大街上，学校里一片轰动。十三太保变成了十三死保，狗狗成了英雄、硬汉，他的爱情事迹也一战成名。
　　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打得头破血流，无论是那个女性都会有些动心，搁在原始社会，张曼已经是狗狗的战利品了。可现在是个文明的不能再过文明的社会，这两个男人张曼都不需要，她要做一个文明的读书人，去文明的都市找那个文明的白马王子。可是学校里的同学们已经用嘴巴把她许配给了白七星；走在乡镇大街上，看见她的人也这样讲：“她就是白狗儿的媳妇子。”
　　张曼的心里乱哄哄的。
　　她承认狗狗是条汉子，比那些人高马大的那些还要厉害。可狗狗身在江湖，而她处在学堂，她没有忘记爸妈的期望，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狗狗是个丝毫没有丁点儿文化的混混，即便他是个煤老板，自己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专心读书、好好读书、考大学、去城市、找王子。
　　对于张曼而言，考大学是她唯一要走的路，也是父母一直以来给她灌输的人生信念。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学业——在当地找个人结婚——过日子这样的念头，即便是狗狗为她打的头破血流，也丝毫不会动摇，初心不改。
　　可老天爷偏偏要安排狗狗一直做她的守护神。
　　狗狗总是把对手折辱到近乎凄惨的地步。作为十三太保的当家人，侯家兄弟岂能咽下这口恶气。当年，他们的爸爸候庭辉，跟随同村一个家道的本家伯伯候庭光创建了八大金刚，在山灵县打出了一片天地。他们组建十三太保，为的就是继承父辈当年在江湖上的荣耀。
　　侯亮不肯放弃追求张曼，侯强也为弟弟把抱不平，俩人想要复仇。
　　大哥侯勇虽然年纪轻轻，可还算是个明白人：当年的八大金刚为何会解散，因为兄弟们天天聚在一块儿，不能把耀武扬威当饭吃，共和国法治森严，谁敢打家劫舍？所以兄弟们都去挣饭了，伯伯候庭光选择了外出发展，多年未归，爸爸也在当地小打小闹，谋起了自己的生路。
　　十三太保组建后，刚经历了几场战役，侯勇已经看出来兄弟们不够齐心。因为连他自己都没个营生，兄弟们又哪儿来的斗志，所以他就去沙棘厂打工了，躲在幕后，轻易不露面，当起了名义上的老大。
　　这次，两个弟弟想让他出面支持大局，把兄弟们的心重新收拢起来。两个弟弟也都长大了，他便跟他们掏起心肺来：咱们弄不过白七星去，别看他成天破衣烂衫，吊儿郎当的，可人家出道早，早已发家致富。背后还有白建章撑腰。
　　白建章资本雄厚，实力不可小觑，身边的人跟着他有活路，人们自然齐心协力。可咱们能给兄弟们什么？兄弟们为什么要跟着咱们卖命？
　　我可以带着兄弟们把白七星和白文敬给收拾了，可白建章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他老子是推动咱三六省经济发展的功臣，虽然坐了牢，可他的实力还在。就算伯伯也未必动得了白建章，他碾死我们，还不像弄死几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十三太保还有什么用，趁早散伙儿得了！”老二侯强心灰意冷。
　　大哥侯勇自然有他的一把算盘：
　　“知道八大金刚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解散吗？那是兄弟们打出来的名声，就算对付不了大人物，也不至于让小人物踩在头上。这么多年，那些叔叔伯伯们受人欺负过吗？知道爸爸这么多年为什么走到哪里都不缺饭吃吗？他有人，有势力，能帮人做事，别人都会高看他一眼。野鸡无名，草鞋无号，咱们身边也需要自己的一把子兄弟。”
　　兄弟三人坐在一块，盘算着现在的处境，谋划着将来的打算。
　　“那咱们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忍着？”
　　“白七星那个狗东西天天在学校耀武扬威的，实在便宜他了。”
　　“老三，好好读书，咱家数你成绩最好了，外边好姑娘多得是。”
　　“那是因为咱俩不学，显得他的那点成绩算不错了。他能考上大学？”
　　“哪那么容易！学校几千号人，每年考上县高中的也就百十来个。”
　　“那你初中毕业，不照样和我们一样。纯粹是浪费钱呢？”
　　“高中又不普及，我现在接受的是九年义务教育。”
　　“上不了学。那就进厂子打工，赚钱，娶媳妇儿。咱家三个儿子呢，快把爸妈给愁死了，咱们得学会自己打闹。”
　　“我看那个张曼迟早是白狗狗的，你是没什么希望了。说实话老三，那姑娘还挺正点的。”
　　“我才没那么认真呢。瞅她长得不错，稀罕稀罕她。可她就是个假正经，连手都不让摸一下。”
　　“干脆把她给弄了！”老二侯强又起了坏主意，“咱对付不了白狗狗，还收拾不了个娘们儿，把那个张曼给弄了，看他狗日的还争不争。”
　　“太冒险了，别到头来，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人家就住在学校里，哪那么容易下手。”老大侯勇觉得此事不妥。
　　“她又不是不出来，咱戴个面具，把她绑到没有人的地方，弄完了事。不露面，谁知道是咱干的”
　　……
　　“她一个姑娘家，家里要不怕姑娘将来嫁不出去，尽管报警得了。”
　　……
　　“谁愿意给她出面作证，没有证人，怀疑又能怎样。”
　　……
　　“大哥，你别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咱被白狗儿涮的那么败兴，要不搞点动静出来，兄弟们不散也得散了。”
　　……
　　就这样，兄弟三人谋划了这样一出戏：悄悄摸摸的把张曼给糟蹋了，让人们心里明白，又不敢与他们作对。这样，不仅能证明十三太保不是好惹的，而且他们兄弟还能享受一番。
　　礼拜天，张曼经常会走出校门，找同学去玩儿。他们打算在这个时候动手。
　　闻阳乡镇的镇边上，有一处人工水库——集体大生产时，政府修建的引黄工程。那里，是闻阳乡为数不多可以钓鱼的地方。家里也没什么好玩儿的，爸爸经常在那儿钓鱼，家里边又有现成的鱼竿，礼拜天，晓华便叫上张曼一起去那儿钓鱼了，省得狗狗没完没了的骚扰她同学。
　　闻阳乡水库虽然离得不算太远，可北方人大部分都是旱鸭子，又不像江南水乡的人们，喜欢钓鱼，喜欢吃鱼，别一不小心在栽进去，还是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为好。
　　水库四周出奇的安宁，草丛冒的老高，几只黑鸟在湖边上蹿下跳。湖面上安静的落着一大片蝴蝶，它们像八辈子没喝过水的渴死鬼一样，落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有几只花色的还算体面，可那一大片白的，在当地实在算不上什么稀罕物，身材那么小，能吸得了那么多水，别喝撑了，再给淹进去。湖中心，偶尔会有几只小鱼蹦起来，激荡的水声让岸上的活物感到一阵惊慌——哪儿来的鬼东西？
　　在北方人的世界里，这样的地方，真不值得到此一游，可两个小姑娘还是来了，家伙事儿带的还挺齐全。会钓鱼吗？
　　在她们看来，好像有水的地方就有鱼。也没挑个地方，哪儿草丛矮，就在哪儿坐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鱼竿撑起来。坐的地方离湖边几丈远，杆儿举得老高，托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微波荡漾的水面，等着鱼儿咬钩。
　　“只要杆儿一动，就代表鱼上钩了。”晓华胸有成竹。
　　“姜太公的鱼钩是直的，照样愿者上钩！你爸的鱼钩儿打着弯儿呢，肯定能钓着鱼。”张曼想着晚上带几条鱼回去，让妈妈给烧鱼吃，心里边美滋滋的。
　　“噗通……噗通”
　　“你看你看，那儿有鱼跳起来了。”俩人高兴的喊着。
　　跟了好长时间了，侯家兄弟终于有机会下手了。三人在一辆白色面包车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面具，把自己打扮的人形鬼面。脚步迈得轻盈，一步一步的靠近，一个灰布麻袋从张曼的头顶罩了下去，然后扛起来就跑，晓华一时之间被吓坏了。他们到底没敢对白建文的女儿，白建章的侄女儿下手。
　　等到张曼已经挣扎着麻包，被侯家兄弟扛的老远，白晓华才站起来。鱼竿儿居然动了，可她已经顾不上了，赶紧追了过去。亲眼看见张曼被塞进了面包车，然后被拉走了。
　　远处还能看见街市，赶紧去找人，不然张曼就惨了。晓华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拔腿往乡镇大街上冲去。“该死的狗狗连个大哥大也舍不得买？”晓华一边跑，一边嘴里骂着。“去派出所报警吧！去了还得解释半天，等他们出动了，张曼早就……”晓华冲到大街上的小卖铺里，抄起公话机，拨通了爸爸的手机。
　　星期天，白建章和白建文像往常一样，开着那辆三菱越野车从郑兴市赶回来与妻儿团聚，马上就到要进入闻阳乡的地界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刮着野风，与他们擦肩而过。
　　建文开着车，突然手机响了，就把手机递给了坐在副驾上的白建章。
　　“喂”
　　“爸爸，你们走到哪儿了？出大事儿了……”
　　……
　　白建章知道：前段时间狗狗才因为张曼打了一架，这肯定是那伙儿人在报复，必须得救她，不然狗狗要发狂的，张曼要真出了事儿，狗狗敢为了她去杀人。
　　建文赶紧掉头去追。那个时候，闻阳乡附近那一带轿车的数量不多，刚才过去的那辆白面包铁定是晓华说的那辆。附近就这一条大路，三菱越野车擅长山地土路，建文加快了车速，沿着公路往前追赶。他们猜到是侯家兄弟干的，除了他们，没人有这个胆量和必要。
　　建文熟悉这一带，心里边盘算着他们可能停留的地方。果然，远远的看见一辆白色面包车钻进了公路旁的山沟里。越野车追了上去。
　　山沟里的一片洼地上，面包车停在了那里，车窗紧闭着，车身摇摇晃晃。侯家兄弟在车内撕扯着这个小姑娘，沿途，她已经被麻包捂得难以喘息，精疲力竭的还在挣扎。就在侯家兄弟几乎就要得逞时，三菱越野车愤怒地对着车身冲撞过来，侯家兄弟才发现：螳螂捕蝉，后有黄雀。
　　白建章和建文跳下车来，打不开面包车的车门。白建章敲打着玻璃，大声的警告他们收手，建文抄起一块儿石头把车玻璃给砸了个稀碎。侯家兄弟已经没有退路，干脆放手一搏。
　　向来不爱动武的白建章，遇上这样的下流之辈，也敢舍命奉陪。建文护女心切，他们的行为，已经惊吓到了女儿。必须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子点颜色看看。侯家兄弟狗急跳墙，场面打斗的的非常激烈。
　　一会儿二对一，一会儿一对一；大石头、碎玻璃，能用上的武器，双方都用上了；骂娘的声音也呼啸而出；破皮的破皮，掉肉的掉肉，开瓢儿的开瓢儿，五个人的身上都见了血光。远处的公路上传来了警报声——派出所的民警带着晓华，正沿着公路无头无脑的寻贼。
　　警报声让侯勇意识到：在打下去，即便赢了，兄弟们也得被捉了去。他急忙收手，招呼两个弟弟赶紧跑，往深山老林里钻了进去——那儿有他老爸炒制黑炸药的秘密土窑。
　　建文胳膊上被碎玻璃划开了一个口子；白建章的脑袋被侯强狠狠的敲烂了，俩人衣服被撕得稀烂，满身血光。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与妻儿团聚，半路上加入了这场正义而激烈的战斗。建文看着白建章笑了：还没见他打过架，没想到他也能打架。这个星期天过得还真是精彩！
　　警察来了。晓华也顾不上关心留着血的爸爸和叔叔，赶紧冲到车里安慰张曼。随后，张曼被警车安全的护送回家了；白建章和建文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去到派出所配合调查。
　　夜里很晚，白建章带着紧箍咒，开着车头被撞扁的三菱，回到家中。把家里人都给惊坏了！
　　“咋弄得呀！你这是？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快说说，咋搞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呀！我头疼的要命——估计是脑震荡。这事情说来话长了，先让我缓一会儿。”。
　　……
　　一直到后半夜，白建章都无法入睡。心里想着如何助警察一臂之力，将侯家兄弟给逮进去，好让狗狗无法找他们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