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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月黑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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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下,原本打算南下的官船在缓缓调转船头。站在舱室里的奕詝面色沉重,沿九江口上岸,然后一路南下直达合浦,这是他与奕訢商量的路线。
  自己的这个六弟是何等精明他再熟悉不过。争,自己处处矮他一头,不争,又心有不干。在自己授业老师的教导下,这些年他一直隐忍。可现在,他却怕了,他怕自己隐过了头,失去了原本还有机会坐上去的那张椅子。
  “主子,人手都准备妥当了。”舷窗口,一个若隐若现的黑影低着头站在那里。
  “一切按计划进行。”
  “奴才明白。”
  待黑衣人远去,奕詝才轻声道:“六弟呀!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再忍让,你却步步相逼?为什么一定要手足相残?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我让你,为何你就不能让四哥我一次?既然你不识时务,那就别怪哥哥我心黑!”
  明明是兄友弟恭的两个人,却一人住船头一人住船尾。靠近船尾的舱室,奕訢来回摆弄着小巧紫砂壶,一旁的汉子低着头,时不时往火炉中添柴火。
  “庞义,坠马案已时隔多年,你心中的仇恨还没有化解吗?”
  “六爷,奴才一家老小三十余口皆因此丧命,早年的庞义已经死了,现在的庞义不过是一具躯壳,一具等待复仇的躯壳。奴才心中无他,只有仇恨!六爷,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请六爷成全。”说罢,庞义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
  “混账!你个狗奴才,你在说什么?_?你的仇人是谁?是我奕訢的亲四哥,只要爷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去伤害四哥。”奕訢咆哮着,怒吼着,他拿起身旁的板凳向庞义砸过去。
  庞义没有躲闪,血顺着额头流向脸庞,一张狰狞恐怖的脸,一张布满刀疤的脸。
  “这些年,你为复仇毁了容貌,伤了喉咙,爷知道你的苦衷。可你的仇人却是爷的亲人,你要报仇,让爷如何自处?”奕訢扶着庞义的脸庞,轻轻的擦拭着血渍。“这些年,爷从未把你当做奴才,更多的时候,爷将你当做亲人,你知不知道?”
  “奴才的命是六爷给的,奴才希望能为六爷的大业再将这条命还给六爷。奴才告退!”庞义走了,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看着消失的人影,奕訢的嘴角漏出一丝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月黑风高,好兆头,好兆头呀!四哥啊四哥,好好的安稳日子你不过,非要趟这浑水。从小到大你哪一样比得了我?你凭什么和我争?既然你不知进退,那就别怪做弟弟的手狠。”
  逆江而上的官船,带着红色的灯火,悠悠徐徐地在浮动。夜空静寂,偶尔只有风抚芦苇传来的“沙沙”声响。
  “走水啦!走水啦!”随着一阵叫喊,船上已经入睡的侍卫被一一叫醒。奕詝靠着舷窗不紧不慢的燃起一根檀香,好像外面烧的不是自己坐的这条船一样。
  在侍卫和船工忙着救火时,十余名黑衣人爬上了官船。他们三人一组,远则弩弓,近则钢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
  半柱香的功夫就有四五名侍卫、十多个船工已经身首异处。血,沿着甲板散开,一片殷红……
  肃顺握着腰刀,手心全是汗。船上的这两位身份过于贵重,稍有一点差池那就是毁家灭族。
  黑衣刺客显然低估了侍卫们的能力,渐渐落了下风。领头的黑衣人见状,一个滚地向前,刀快如风,风致刀落。“刷刷刷”连砍二十余刀冲破阻拦,直奔四阿哥的住处。
  “快,撒网!”
  见黑衣刺客连着两个翻滚避开渔网,肃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不敢迟疑,挥刀冲了上去。黑衣人攻的迅猛,肃顺防的严密,转眼间就过了十多招。见肃顺甚是难缠,黑衣人身子突然后躬露了个破绽。肃顺不知有诈,挥刀劈砍。待钢刀将至,那黑衣人竟如弓箭一般躲到一侧反手就是一刀。血,顺着左肩流到胸口……
  “奕詝小儿,拿命来!”黑衣人推开舱门,对着窗口的奕詝就是一刀。奕詝惊慌失措中摔倒在地,大腿上一寸多长的伤口在流着血。这时“呯”一声铳响,刺客应声倒地。是受伤的肃顺,关键时放了这一铳。其他的侍卫也陆续赶来,将受伤的刺客团团围住。
  “四哥,快!保护四哥!”闻讯急匆匆赶来的奕訢带着贴身侍卫护住了站在门口的奕詝。地上受伤黑衣人蒙面的黑巾早已脱落,漏出的是那张狰狞而又熟悉的脸。
  奕訢大怒,照着地上的刺客就是一阵踢打。“贼子好大的狗胆,竟敢行刺我四哥,爷杀了你!”他提起刺客的衣领,与刺客双目对视着。从奕訢那渴望的眼神中,刺客似乎找到了答案。他一声大吼,挣脱了周围的侍卫,夺过奕訢手中的钢刀砍向房门口的奕詝。四五把钢刀捅向刺客的前胸后背,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甚至摸到了奕詝的靴子……
  回到船舱的奕訢多少有些不干,悉心准备数月之久,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就差那么一点,一点点。
  “六爷,洗把脸。”送水的是自己的贴身侍卫托哈齐。
  奕訢一阵失神,他接过的脸巾瞬间看到一丝寒芒,匕首划过他手掌沿着右臂扎向他的胸口。衣服被刺穿,却没有伤着皮肤。
  “软甲?”
  奕訢后退几步道:“你不是托哈齐,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并未答话,抽出腰刀就是一个劈砍。太近了,以至于奕訢没有躲闪的时间。刀口从他的前胸划向左臂,血阴湿了整个肩膀。闻声赶来的侍卫没有再给托哈齐的机会,他一个跃身翻出窗外一头扎进江中。
  甲板上,奕詝看着一堆尸体面无表情。二十多个侍卫,十多名船工,还有十一名刺客整齐的排列在他面前。
  会是谁呢?还能是谁呢?
  船舱里,正在包扎伤口的奕訢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似笑非笑。自己的这个哥哥,还真不让人省心。
  石人村王家。士绅王作新正在挑灯夜读,当然他读的不是《春秋》,而是一本叫《劝世良言》的小册子。管事王福悄悄走进屋内在王作新耳边一阵私语。
  “消息可准确?”
  “已经让人盯了好几天了,绝对错不了。”
  “集合民团,咱们去拿人!”
  入夜,石人村村口的大钟被人敲响,刚刚入睡的民团闻声而起。他们或三个一组或五个一簇,急匆匆的往王家大院赶去。
  “诸位相亲,诸位父老,前些日子破坏咱们祭祀土地爷的神庙的邪教头子冯云山,眼下就在离咱们石人村不远地方传教。他们干的是摧毁宗庙欺压相邻勾当,拜上帝会就是邪教,他们的信众就是妖民。我王作新身为石人村的族长,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祸害百姓。今夜召集大家,就是为了铲除邪教,就万民于水火。”
  “我等愿跟随族长,铲除邪教!铲除邪教!”
  “出发!”王作新大手一挥,近百人的队伍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离石人村不远的一处荒弃的宅院,冯云山手持《劝世良言》正在给信众们传教。摇摇欲坠的院门突然被推到,锄头、镰刀、扁担、板斧一个劲的招呼,二十余名拜上帝会的信徒被逼到墙角。哭爹声夹杂着叫娘声,哀嚎不断,一炷香的功夫,夜,恢复宁静,只留下地上四溅的鲜血……
  知县钱不贪半夜里被叫醒,耷拉着眼皮来到现场。“嘶”,看着整齐码放的尸体,钱不贪倒吸一口凉气。
  九死十三伤!绝对是县里近年来排得上号的大案。再一看王作新呈上来的状纸,钱不贪顿时感觉四肢无力脑袋犯晕。
  私传洋教妖言惑众,结盟聚众,武力对抗朝廷律法!这要是真的,那可是实打实的谋反大罪!
  “承平老弟,本官何时得罪过你,你这是把本官往死路上逼呀!”
  “钱大人何出此言?作新这是要送一份天大的功劳给县尊大人啊。”
  “这哪里是什么天大的功劳,这明明就是催命的符咒啊!承平老弟,现在可乱不得呀!朝廷的钦差马上就要抵达两广,这冯云山真结盟也好假聚众也罢,咱们都不能闹大。”
  王作新皱着眉头道:“那依县尊大人该当如何?”
  “冯云山乃邪教匪首,自是难逃法网,先行羁押。其他从犯,不过是平头百姓,他们不明事理,被冯云山欺骗。左右没什么大过错,就都放了吧!”
  能羁押冯云山也算圆满,王作新辞别钱不贪,带着民团返回石人村。
  钱不贪望着冯云山不由来气,这个节骨眼上,出这么个幺蛾子。“这冯云山什么来头?”
  一旁的师爷赶紧应道:“是四海钱庄冯云海的二弟。”
  “呵呵,好,好啊!去告诉冯云海,就是他二弟犯了大事,可能要掉脑袋。”钱不贪的怒意一笑而散,今晚上可能没有天大的功劳,可指不定有天大的酬劳。
  冯云海早年是个海匪,一手创建威震合浦的四海帮。靠着走私烟土放印子钱起家,后洗白了身份,创办了四海钱庄。作为合浦县城最大的钱庄,冯云海最犯愁的事就是如何花钱。任凭他花样百出的败家,钱还是越来越多越花越多。
  接到县衙捕快的传唤,冯云海连夜赶到了钱不贪的家中。
  “县尊大人,不知草民的二弟所犯何事?”
  钱不贪眯着眼抿了一口茶道:“聚众闹事,捣毁社坛,私传洋教,顺便哪一条都是抄架灭族的大罪。”他说罢又看了一眼冯云海道:“是要连坐的。”
  “县尊大人,舍第自幼饱读圣贤之书,绝不会干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哦?你说有人陷害,可有证据?”
  “自然有证据。”说罢,冯云海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大胆,冯云海你竟敢贿赂本官?”
  “县尊大人莫非觉得证据不足?无妨,这还有呢。”说罢,又递过去两张。
  “放肆!本官乃堂堂朝廷钦命七品正堂……”
  冯云海又拿出两张银票递过去。
  “本官一身正气……”
  …………
  桌子上的银票足足二三十张,钱不贪那板着的脸也慢慢挂上了笑容。
  “云海呀,其实本官自一开始就不相信令弟是坏人。你们冯家什么家底?令弟又是明事理的读书人,断不会做这种出格之事。你想想看,本官主政合浦多年,何时冤枉过一个好人?”
  “大人的意思是?”
  “放人,必须放人。谁敢不放,本官跟谁急!不过,知州大人与都司大人那边……”
  “这个钱大人尽管放心,云海会照着孝敬钱大人的规格,给两位大人都送上一份。”。
  于是乎,拜上帝会的二当家冯云山在合浦县城的大牢里屁股还没有捂热,就被无罪释放。
  得到消息的王作新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冯家的能量如此大,这谋反的大罪,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被平了下来。自己亲自收集了拜上帝会的罪证,又亲手捉拿冯云山彻底得罪了冯家。如今冯云山他无罪开释,自己是个什么下场?他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连廉州知州都不放在眼里的靠山。稍作思索,他连夜遣散了家奴。带着四五十名精挑细选的团练和几十匹良马趁着夜色往合浦城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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