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配药

　　下一个星期日做礼拜，当肖恩在台上读经文的时候诺尔听得无比认真。礼拜一结束诺尔立即捧着书去找肖恩，请他指出刚才所读的片段。
　　肖恩有些意外，没想到诺尔还在坚持。他很乐意地为诺尔指明了。
　　于是诺尔又有了新的经文片段可以学习了。虽然一些常用词语重复了，他学到的单词没有第一次那么多，但新的学习素材还是让他对于拼写、语法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
　　又经历了几次礼拜，诺尔每次过后都去向肖恩请教。随着学会的单词的增加，诺尔差不多可以自己阅读圣经了。当然圣经里原本就有一些难懂的表达，诺尔也只能看个大概而已。
　　这也是通过圣经来学习语言的弊端，里面很多都是古拉底诺语的表达，和现代的语言有所区别，和农夫常用的语言更有差距。
　　这正是困扰诺尔的地方，他虽然学会了很多单词，但是很多在日常生活中用不上。而日常的许多用语他仅仅会读，却不知道该如何书写。
　　诺尔接触不到有记录日常文字的书本，不知道许多词语的正确写法。这次他是反过来，根据字母拼写的原则从读音来猜测写法。
　　通过这种自己创造词语的方法诺尔掌握了拉底诺语的基本文法，但这也导致他写的很多实际上是错别字。而写错别字的习惯也一直伴随着诺尔，直到很长时间后才彻底改正。
　　稍微懂了一些字以后，诺尔便抽空到森林里的茅草屋解读手稿。手稿上面记录的都是草药类的笔记，很多专门的词语圣经里完全没出现过，这让诺尔读起来非常艰难。
　　不过诺尔阅读手稿比读圣经更加用心。他深信这就是阿尔比娜的遗稿，这些字都是阿尔比娜亲手写的，因此读的时候抱有激动的情绪。
　　诺尔发现这些手稿并不是写给他人看的，而是阿尔比娜用作笔记的。这就导致如果不是写稿者本人就很难读懂这些记录，更别说大多数的用语诺尔完全不懂了。
　　但诺尔还是如同对待宝藏一样反复地翻看手稿，通过这些文字诺尔仿佛能切身感受到阿尔比娜书写时的心情。比如有的地方写了“三株，或三株半？”可以看出阿尔比娜的犹豫，有的地方的文字被横杠重重划去能感受到她的烦躁，有的地方潦草地写上了貌似药效的文字能猜出她当时激动的心情。
　　手稿里面大部分的材料名称诺尔都看不懂，只有小部分诺尔结合幼时听阿尔比娜说过的记忆能认出来。诺尔艰难地回想和解读，发现有一种被记为伤药膏的东西自己或许能够调制出来。
　　根据手稿记录，伤药膏是以烛植草的茎为主要材料制作的。首先在清晨摘取整株的烛植草，将草的茎秆剥开后放入研磨用的碗中，加入适量的烛植草叶上的露珠（适量是多少？手稿里面有太多这类只有阿尔比娜本人才懂的表述），然后混入适量红霜叶（又一个适量），一起捣烂后放置一个晚上，再将汁液从捣烂的草泥中挤出，把汁液和黑虬木的树脂混合搅拌，再加入一种抗凝草的汁液搅拌。到这里伤药膏就制作完成了。
　　在阿尔比娜的手稿里面，伤药膏算是最简单、步骤最少的调制药剂了。里面用到的材料只有四种，烛植草、红霜叶、黑虬木和抗凝草，这些诺尔都听阿尔比娜说过。烛植草和抗凝草诺尔有见阿尔比娜使用过，黑虬木则只见过树脂。要将其完全调配出来非常困难，但诺尔一点都没有怯步的念头。
　　他首先到茅草屋外的院子里寻找，在杂草中发现了疑似抗凝草的植物。
　　然后到茅草屋附近的森林里去，在一片阴暗的地方找到了烛植草，看到熟悉的草叶时诺尔一阵雀跃。
　　至于红霜叶和黑虬木，诺尔只能靠猜测去找了。所幸这两种植物的名称里似乎就包含了植物的特征。诺尔发现一种翠绿的矮乔木上会长出稀少的红色叶子，这种红色叶子上面半透明的经脉就仿佛落霜一样。诺尔肯定这就是手稿里说的红霜叶。
　　至于黑虬木，诺尔猜测至少应该是一种黑色的乔木。这种木头里面应该富含树脂。因此诺尔带上草屋里的镰刀在森林里寻找，遇到每一种树都会上去划开树皮观察里面的树脂，特别是黑色树干的树。
　　在一片潮湿的林地里，诺尔发现了一种可能是黑虬木的树种。这种树的树干曲折丑陋，而且树皮的颜色很深，呈现出黑褐色。诺尔划开树皮，里面缓缓流出了浅褐色的树脂，看起来树脂含量丰富。
　　材料寻找完毕后，诺尔很快开始了伤药膏的调配。他严格按照手稿的描述，在清晨摘取烛植草，然后把其它材料也都备好。很多描述不清的地方诺尔就靠猜测，比如那些写了“适量”的步骤，还比如剥开烛植草茎要剥到什么程度，剥开后的表皮是要丢掉还是一起加入研磨等等。
　　通过思考诺尔尽可能地作出正确的选择。烛植草茎的表皮坚韧缺少汁液，应该是要去掉的。手稿里标记的适量，说明要求的量不是特别严格，诺尔以不盖过主材料且易于进行下一个步骤为标准进行配量。
　　不过第一次调配很快出现了问题。诺尔将研磨过的草泥放置一晚，第二天过来的时候，发现提前准备的黑虬木树脂凝结了，没办法进行搅拌。他很快意识到抗凝草就是为了防止树脂凝结的，在加入抗凝草之前树脂不能放置太久。
　　所幸这并不是严重的问题。诺尔到森林里重新取了一些树脂，然后继续进行药膏的调配。
　　最后调配完成的药膏是青褐色黏稠的泥。诺尔感到非常激动，他记得小时候阿尔比娜曾经用非常相似的药膏给他处理过伤口。
　　诺尔立即尝试伤药膏的药效。这些天他在森林里采药时被一些尖锐的植物割破过皮肤，所以便将药膏涂在这些伤口上。一种清凉的感觉从药膏和皮肤的接触处蔓延开来，让他感到很舒服。
　　过了半天时间，他把干燥的膏药擦掉，看到下面的伤口颜色变得非常淡，明显能看出长出新皮了。
　　膏药调配成功让诺尔感到非常激动。他从院子里的杂草中摘下一些宽长的叶子，将其编织成一个四边形的草囊，把剩下的药膏填入囊中，用叶子封住开口，绕半圈插入草囊的缝隙。这样药膏就被保存在封闭的草囊中，平时可以放在口袋里，要用的时候抽出封口的草叶随时可以取用，没用完可以接着封住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