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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万里刀锋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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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泉林北上百里路,穿过中土北部最后的一片平原,便遥遥可见巍峨耸立在白云间的悟真教紫山三峰。紫山东西南三峰鼎足相依,东峰乃是主峰与南峰临近,主峰与西峰隔了有几百丈远,主峰与西峰四面皆是绝壁绝无可以攀登的路途,因此要上紫山,只能先登南面的“有情峰”,再从山巅的云桥去主峰。
  主峰名紫玉山,乃是悟真教道场所在,西峰又名无情峰,是历代悟真教掌门参悟静修之地。
  有情峰山下里许远坐落着一座小城,小城名为清净城,城内居民多信仰道教,这里也是悟真教弟子采购日常所需最常来的地方,王书生三人快马加鞭,大约用了半日就到了清净城,可是到了城内才发现事情有些诡异。
  清净城内秩序井然,行人之间鲜少发生冲突,整座小城虽然人数颇多,却显得格外平静。此时已是傍晚,万书生三人寻了一家酒楼稍作歇息,又随意点了几道菜,三人坐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刘铃默默观察了许久,忽然叹了声:“奇怪!”王书生说道:“铃铃,你一定也看出来了,我们进城一路走来,城内一切都太正常了。”
  北原进攻悟真教,这个消息早已传到了中土四派,甚至许多小门小派都知道消息,一路上跟着北伐联盟要来助拳,没道理跟悟真教最亲近的地方却什么都不知道。
  刘铃说道:“而且我们一路北行,一个北原人都没见到。”王书生一惊,说道:“不错!泉林以北的平原地区原本有不少北原人定居,清净城内应该更多,这一路上竟然一个北原人都没遇上!”
  王书生经刘铃这么一点,才发现这一路的诸多古怪,其实大陆五方东西南北中并非相互隔绝,就北原与中土而言,两地都有不少对方的居民,其中中土北部平原的北原人最多,人数几乎赶得上中土北部的原住民。
  甜糕在一边淡然的盯着窗外,忽然说道:“等下不妨问问。”王书生和刘铃对视一眼,心知此事虽然诡异,但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自乱了阵脚,三人都是收敛了自身气息,静静坐在角落。
  等到酒楼小二来送菜,刘铃语气平淡,随口问道:“小二,我们刚刚从外地回来,悟真教的真人最近可有进城布道啊?”那小二笑道:“客官,说来也奇怪,以往每个月仙家总会派人进城布道、做法,这都月末了,还是没有动静。”刘铃笑道:“想来是真人们参悟道法,忘了这事。”
  等那小二走开,刘铃蹙眉道:“紫玉山上恐怕被北原人封锁了,按小二的意思,上个月还是好好的,小竹村惨案是五天前发生的,算上张道长路上耽误的时间,北原人进攻悟真教大约在半个月前。”王书生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等下赶紧上山查探一番。”
  三人匆匆用过饭便连夜出城,他们为了避免引起北原人的注意,因此一入城就舍了马匹,以三人的脚力,片刻间就到了有情峰山脚下。
  悟真教有情峰对所有人开放,因此山路上并无弟子把守,此时甚至还有零星几个人在攀登山路,只是山路陡峭,碎石零零,越往上走行人越少,三人展开轻功,一跃往往上行十余丈,片刻间就把那些行人甩在后面。
  山间云雾渐多,空气稀薄,三人这般腾跃了一柱香的功夫便见前面山路转弯处石壁侧面探出一个巨大的石雕,那石雕龙头龟身,后半身与山体一体,两只前爪悬在空中,龙头上扬,威风凛凛,石龟背上负着一块两人高的大石碑,石碑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正是:道法自然。
  三人走到这里,都停了下来,王书生说道:“据说这碑文是千年前悟真教创派祖师紫阳道人亲手刻下,说是当时紫阳道人寿至九十八岁,临终前从无情峰上飘然落于此龟背上,以指代笔刻了这四个字,随后欣然而逝。”
  刘铃凝目看去,那四字深入石碑寸余,字体圆润连绵,浑若天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能感受一种圆满无缺的意境,刘铃衷心叹道:“紫阳道人这份功力,只怕千年来都寻第二人相匹。”王书生闻言,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恐惧,却沉默不语,甜糕说道:“人外有人。”
  三人装作寻常游客慢慢悠悠的走过了登顶的最后一段路程,攀上山巅,眼前视野一开,迎面两棵苍劲的松柏,随后“有情观”的山门赫然在目,两旁各有一侧门,侧门紧闭,中门大开,山顶一片静寂。
  那有情观坐北朝南,构造磅礴大气,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整座道观显露出一种沧桑的气韵。三人进了山门,有情观内大殿中香火未断,只是却不见一个道人,刘铃说道:“我们分头看看。”
  三人正要四处查看,暗处却响起一阵笑声,一人大声道:“三位想必是中土武林的高人吧,我家主上摆驾悟真教,要与中土交流武学,三位来的正是时候,不妨随我去吧!”
  王书生闻声轻咦,刘铃低声道:“是乌苏。”脚步声自大殿深处响起,几息间便在三人前面几步外停下,那人乱发蓬松,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在如此高寒之地仅仅穿了身兽毛短装,正是北原大帝库尔座下四战将之一的黑熊乌苏!
  乌苏看见了王书生和刘铃,虎目一凝,怒哼了两声,说道:“原来是熟人,两位功夫确实不错,倒有资格去和主上交流武学。”刘玲说道:“你那主上定是北原的皇帝库尔了?不知道他在北原待得好好的,跑来中土是什么居心?”乌苏神情轻蔑,说道:“你们这些中土的无知之辈,肯定都以为主上要踏灭悟真教,是以到处传播谣言,主上雄才大略,北原万里大好河山,区区悟真教的三座山头怎会被放在眼里!主上只是想借机与中土交流武学罢了,你们之前已有几人去了,莫非你们不敢去见主上?”
  三人面面相觑,王书生说道:“好!你主上在何处?我们就去见见!”乌苏说道:“紫玉山紫光殿前便是,你们要去便去,绝无人阻拦!”
  甜糕一直沉默地站在最后,见王书生二人要往观后行去,她唇角微动似乎要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刘铃的声音:“姑娘,此行凶险,暂时委屈你去把这里的情况给联盟汇报。”甜糕微微颔首,唇角微动,给两人传音道:“暗处有许多埋伏,道观后门有一人实力不可小觑,你们多加小心!”
  这传音的功夫属于走江湖基本的功夫,只要内力不比别人差太多,就不必担心被人偷听去。三人才走了几步,乌苏突然说道:“慢着!主上也并非什么猫猫狗狗都见,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历?”
  刘铃脸色难看,说道:“她是我夫妇二人的朋友,倒没什么别的来历。”乌苏嘿了一声,说道:“那就和我过两招,我来掂量掂量,看有没有资格去。”王书生冷然道:“阁下的伤倒是恢复的挺快。”乌苏闻言脸上挂不住,气道:“上回是你们借助了阵法,今天倒要看看没了阵法你们还算什么!”
  王书生和刘铃脸色凝重,道观内似乎瞬间安静了许多,气氛僵持了几息,刘铃忽然松了口气,对甜糕歉然说道:“姑娘,只好委屈你先下山等着了。”甜糕微微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乌苏目光冷冷地盯着甜糕的背影,终究没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走出道观后面,藏在暗处的那些高手却一直没有出手,真如乌苏所说。观后云雾更浓,有情峰山巅边缘有两个石桩钉在地上,隐约可见一条宽仅一人的木桥在云雾中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对面的紫玉山,这便是悟真教有名的云梯了,它是唯一一条通往主峰紫玉山的路。
  王书生拦了拦刘铃,率先走了上去。这云梯桥索是两条铁链,底下由木板铺成,全长五十余丈,云梯并不稳定,人走在上面桥身极易摇晃,云梯下面便是几千丈的高空,普通人走一趟便会吓得几天睡不好觉,夫妇二人却走得极快,脚下每次轻点就往前飞跃几十丈远,一路走到尽头,云梯竟然半点也没有晃动。
  紫玉山山体材质极为特殊,乃是一种淡紫色的山石,被称作紫玉,紫玉山最初也因此得名。紫玉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它兼具了二者的坚硬和韧度,因此最初经常被人开采用于打造兵刃,后来悟真教定冠于此,这种现象才渐少,但仍有人偷偷开采,悟真教多年来也是屡禁不止。
  两人刚刚踏上紫玉山,云梯旁一人便恭敬道:“两位请跟我走。”那人肤色与乌苏截然相反,白的看不出血色,身材欣长,头发曲卷,发色淡金,浑身上下也就一对眸子跟中土人还相似。
  王书生问道:“小兄弟,你是何人?”那人轻声道:“在下勒木,大帝座下一小卒而已。”王书生闻言身子微震,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戏子勒木,北帝库尔座下四战将之一,中土武林又称他“千变小丑”,此人最恐怖之处不在于他的武功,而是他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和幻术,勒木和乌苏一样,早年曾入中土历练过几年,据说被他杀的人都是在极乐中死去,无一不是死前面带微笑,欣然而去。
  两人跟着勒木走了片刻,前边山巅的云雾中隐隐露出了一座辉煌的道观,那道观匾牌上书两字“悟真”,正是悟真教主观所在,整片道观群在夜色下散发着氤氲紫气,这则是因为悟真教主观观体大多由紫玉打造,而紫玉则会散发一种淡淡的紫光。
  夜色深深之中,王书生进了道观正门,抬头看去却是一脸愕然,迎面紫光殿前居然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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