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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说完。
那只猫爪就把赵槐扔了，特别痛快，怂的利落。
赵槐在半空中，扭头看去，见到一只无比巨大的恐怖怪物，跃然离去，转瞬消失。
然后他掉地上，摔疼了。
至于秦淮则停留此处，迅速变大，如同擎天巨人，比这只狐狸还大一号，赵槐知道，这人已恢复了到正常的195身高。
秦淮呆呆木木，从高处俯视这片地方。
“你以后不必再来见我，剥去你供奉资格。”
狐狸口吐人言，对他说。
赵槐看见，秦淮血肉之中，钻出三根明亮的月色狐狸毫毛，迎风而燃，化为飞灰。
秦淮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如泰山崩倒，朝狐狸一拜。
“六十年前，误入深山，得您赐予，障目、狐惑、取物三门本事，才有秦淮小小成就。
知天地广大，生命玄奇。
如今，道不同，立场各异。
有生之年如能再见，请恕秦淮冒犯。”
“五大人，秦淮告辞了，人类生命短暂，几十年的生命，于您如蜉蝣蝼蚁。
但我已不再是那个把您当神仙，给您唱曲儿的青涩少年郎。”
赵槐活动着身子，望着巨人般的秦淮，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人脸真大啊。
......
甭管咋说，现在，可就剩赵槐一个人还呆在这里，竟也很怕，想回家。
他牢记，那本唐朝笔记小说上，对这只狐狸的描述中，有俩字非常扎眼，食人。
“凉.....姐姐啊，我是不是，也可以走呢。”
赵槐露出无比乖萌的笑容。
就听见狐狸说道：“不急着走，你既然有这样的机缘，就纵情享受一下，身为人的欢愉吧。”
赵槐：“(⊙_⊙)”
“这狐狸想对我做什么？我可是很正经的文人......”
自诩正经的赵槐，不禁脑补出很多不正经的画面。
只见那只狐狸，身体开始扭曲，变化，缩小，走下树来。
缩地成寸般，转眼站在赵槐面前。
“耶？”
“囧”
赵槐看了一下，被吓到了！
被对蒲松龄的怨念持续增长！
他少年时期饱受《聊斋》影响，以为故事里的女鬼狐精，都是柔弱纤细，甩袖子很好看很仙，还提供不要车和房，贴钱侍寝的优质福利。
基于这种心理，知道这只狐狸是母的，他就不怎么怕。
但此时此刻，谁能说一下，眼前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东西站立行走，身体轮廓像人，比赵槐矮小半头。
估计有1.6厘米。
但脸型和身形就是怪物！
尤其是那张脸，竟是脱毛又变形的狐狸头，尖嘴獠牙，纯青的兽瞳孔盯住赵槐，不免狰狞阴森，野性十足。
如果我的文字不够直观，那请问，您知道啥叫无毛猫吗。
就这个画风的。
但偏偏有妖冶清新的香味。
赵槐有些局促，心里惧怕，颇为排斥。
那怪物轻笑，声音比世上女子动人许多。
“呵......”
“声色姿容，不过是皮毛骨肉的形态而已，本质都是同种物质，所有智慧生物中，只有你们人类，会因为皮肉的形状，产生完全不同的情绪。”
赵槐知道，自己被鄙视了。
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道：“所以我们人类是低等生命啊，暂时还摆脱不了看脸的恶习......要我说也是，谁还不是蛋白质了？凭啥颜有456789分。”
“你不错，我的生命广度和智慧，并不是人类这个物种能明白的，所以不必伪装遮掩。”
狐狸点头。
“是是是，凉姐姐说的特别对！”
赵槐连忙给捧一句。
然后，就见，那恐怖狰狞的怪物肌肉膨胀收缩，变形生长，诡异渐变成一个人类女性的模样。
“太美了。”
赵槐喃喃的轻声重复，竟差点被迷了心智。
眼眸深青，长发如霜，容颜的风华能让天下女人羞愧。
肤骨皆香，天纵风流，妖孽。
骨相妖娆，皮囊清绝。
白小斋是俗世顶级的美人。
但这狐狸化成的女性形象，是无暇的完美，是不容于世的妖异，只能隐避于青山，否则真不知有多少人会为之疯狂。
唯一遗憾的是，她的眼神平静如深潭死水，并没什么情绪。
呼唤了赵槐一声，一起走进槐树根部的一个暗口。
这暗口比鼠穴还小，但现在赵槐和狐狸都不过1厘米多，因此倒是宽敞。
有狐狸带着，二人行进的速度极快，通往深处。
赵槐担心啊，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走了不知多远，狐狸停下，然后，赵槐近乎呆滞。
他在这山地之下，视野之内，见到了一座宫殿群。
灯火璀璨，雕梁画栋，舞榭歌台，无尽奢华，金碧辉煌。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狐狸的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读过你们人类的书，对历史上那座阿房宫有点兴趣，可惜那时世上还没有我，被焚毁觉得很可惜，便在这里，仿建了一座，这山中蛇虫蚂蚁，数量庞大，修建进度倒也过得去。”
“由于缩小了无数倍，耗费的金玉珠宝，木梁朱漆都很少，这些年来，有无数人类供奉给我钱财酒食，我也有许多收藏，因此勉强够用。”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小有小的好处，你说呢”
狐狸的声音，絮絮在耳边，宛如仙乐。
赵槐觉得自己真傻，真的，买个四合院都美上天了，结果有只狐狸，已经在山中自建阿房宫。
此时听狐狸问话，大脑短路，喃喃道：“我觉得，有时候还是大点好.....”
狐狸就没理赵槐，轻轻道
“当然，这种事情，并没什么意义，只是漫长生命中的无聊消遣。”
“顺手而为罢了。”
狐狸带着赵槐进了一座偏殿，还一直在说话。
“我这种层次的生命，不会有寂寞这种低级情绪，然而，只要是智慧生命，都免不了无聊。”
“所以，这座空荡荡的狐宫，偶尔也会有几个人类，你可以当做是，和你们人类捉蚂蚁玩一样的行为。”
“我唯一一次去人类之间，觉得十分无趣，但听过一曲箜篌小调，比较好听，就一直记得.......那个人类的名字，叫......李龟年。”
“你作为客人，我可以让你听这首《胡王调》，待客，这种低级生命的行为，对我而言，并没有意义，只是无聊.......”
赵槐听着狐狸说了好多话，神情漠然，高高在上，但他听出了隐暗的含义。
于是，特殷勤的笑：“我真是太想听了，这肯定是仙乐啊，真是人类不该享受的极乐，这里太好了........”
一通长达三百字的附和之后。
狐狸微微点头：“嗯.......人类果然.......过了多少年都是这个样子，那羔羊酒也喝一些吧。”
赵槐敏锐察觉到，这狐狸只有在很满意他的反应时，才会嗯一声。
于是他笑了，又一次品尝到，专业对口的伟大力量。
回答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