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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猛站在山崖前，看着面前火势越来越猛，心中很是得意。
他灵蛇寨祸害天壤山多年，周边村落无一不臣服于他。要粮出粮，要米献米。这几百口山贼绿林，都是刀口舔血的狠人，万不会从事农耕放牧。虽然常常劫得些金银货物，然而天壤山地处偏远，若要去一次城镇购买，路途遥远不说，还时常会被官府稽查。
是故这灵蛇寨大部分日常粮草，都是从周边山村里强夺而来。要令得这些山村俯首帖耳，牛猛深知绝不能有任何一个例外。要是这村寨强抗了征收，风声散布出去，以后再要勒索其他村寨，就难免再出现些仿效的例子。是以今日牛猛下了决心，这个村子，是一定要屠杀干净的了。
武越指挥着几个小头目，先安排下几处工匠，设下引火之物，又安排好几队亡命之徒，准备趁乱掩杀进去，站住脚跟以令大部分跟进。
灵蛇寨为祸天壤山多年，进退之间已经颇有些章法，和寻常山贼，确是有些不同。再加上不时收拢来的逃兵，武越也从他们身上学得些大辰兵事的皮毛，端的是进退有度。不似普通山贼，打杀之间，只会猪突狼奔，凭着一腔狠勇。灵蛇寨这些年日渐坐大，也是因此而起。
牛猛正在本阵观察，见得武越进来，眉头紧锁，便开口问道，“武越，你怎么愁眉苦脸，有什么意外不成？”
武越拉过一个马扎，狠狠灌了一口水，“大哥，以我所见，这个村子，颇有些古怪。”
“哦？所谓古怪，倒是如何？”牛猛好奇道，区区一个村寨，最多人多些，力气大些，怎么会有古怪？
“寨里的工匠，上前去设硫磺干草引火之物，试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武越一边喝水，一边解释，“这村寨位置怪异，虽然周边也是林木丛生，按理来说，点起火来，应该是易如反掌。”
“不错，草木茂盛的地方，当然是极易引火。”牛猛说道。
“正是，”武越摇摇头，“可是这村寨地势三面环山，似乎隐隐当中，带起了一股旋风。但凡少有风烟，火不但不会烧向村寨，反而立即反扑点火之人，我们的工匠试了几次，非但没有成功，还被火势反撩，伤了几人。”
“这倒真是有些古怪了。”牛猛对于武越这些营设器械之事，不太懂得，他只知道大刀阔斧蛮力砍杀，也出不上什么主意，“那么武越，你看这样，我们就强攻么？”
“强攻恐怕不妥，”武越在地上画了几道线，“大哥你看，这个村子我刚才观察过了，这外围木墙坚韧非常，不似其他村寨都是草草铸就，防的只是野兽。这个村子外墙是坚木并垒，顶端还削成尖齿，无法攀爬。就算攻破了外墙，这外墙之后，是一圈环村的农田，无遮无蔽，要是对方设置些猎户在内，远远阴射，恐怕是要坏了几十个弟兄才能冲进去。”
“这样一说，我们就拿这个小小村落，毫无办法了吗？”牛猛砸了手里的酒碗，愤愤地说。
“大哥，小弟倒是有一计，就是要动用些刚才那西戎人的馈赠。”武越阴笑起来，一条毒计已然成型，“那西戎人留下的物品当中，有那霹雳火药数十斤，这霹雳火药，我在彼时曾经见过大辰霹雳营对敌，引火烧之，声响震天，所及之处，尽化飞灰，端是霸道。不如我们将霹雳火药绑在马匹之上，驱赶马匹，冲入村寨，一则可将外墙破坏，二则可以引火烧村。等那村寨乱起，我等便可趁乱掩杀。”
牛猛皱眉，他也知道霹雳火药的厉害。然而霹雳火药并非寻常可得，无论是大辰还是西戎，都是严管之物，并非寻常百姓可得。这次西戎人送的火药，他本想将其当做镇寨之宝，收藏起来，没想到片刻之间，便被惦记上了。
武越一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是吝惜火药，便又走近一步，劝慰道，“大哥，这霹雳火药以我之见，用上一半即可，全数珍藏，天壤山其他人也不知道灵蛇寨有此神物。若是在此用上一些，之后声名远播，也于我灵蛇寨是个大大的扬名啊。”
牛猛点点头。他被武越说服了，“也是，武越你说的对。这宝刀名剑，若不出鞘，就如同废铜烂铁，世人不惧。来人，将那霹雳火药取一半交予武越！”
武越着人领了霹雳火药。又拉过几匹驮马。将霹雳火药并混合了些干草硫磺引火之物在马背上捆结实了。
这群人本就是山贼，并不懂霹雳火药的用法，更不要说设置引火之物，制作火索，控制爆炸了。。只有武越知道要引火燃之，否则要是点火之后，马匹还未跑近村寨，霹雳火药炸的就不是村寨而是灵蛇寨了。
武越也是玲珑心肝，一腔的坏水，他思索了片刻，又找了灵蛇寨不少弓箭射手，远远地站定，引了火箭，是要用火箭去射那马背上的霹雳火药！
这边各种动静，早就被村子外围的哨楼发现，回报进村里。
只是村长和护卫队长都在屋内审问先前抓住的两人，又吩咐下去，严禁打搅。村子的护卫队自行处置，也不敢外出袭杀。便只能按照预先的演练，安排了老弱妇孺躲进村中祠堂，又集结了卫队，准备对敌。
就只见突然之间，草丛中窜出五匹奔马，各自背上驮了偌大一个包裹，往村口疾奔。
几息之间先头一马已经靠近外墙。村中众人正准备以长枪拒马，未曾想到，突然之间一阵火箭远远射来，能有三五十支，恰有几支，射在马背上，五马当中，有三匹被引燃了包裹。
只听轰的三声声巨响，霹雳火药为火箭所引燃，顿时炸成烈焰，村口升腾起三团黑烟，几个靠的近的瞬间被村勇被炸飞了出去，当场不治身亡。
三匹驮马被炸得粉碎，尸块横飞，村口哨楼和几处木墙也被炸塌。包裹里的引火之物也被炸得飞散出去，这大山之中村寨建屋，人力不足，用不得石料，自来大多数是木墙泥墙，用茅草当做屋顶。这几日天气干燥，这些泥木的村屋极易燃烧，点点星火迅速蔓延，不多时便在村中引起一场大火！
牛猛在远处观看，不由得哈哈大笑。他虽然心疼这些火药，但是也跃跃欲试，想要亲眼看看这霹雳火药到底有多少厉害。今日一看，远超他的想象，想到今后和西戎人做的交易，不免能因着这层关系，再多索取一些，灵蛇寨实力壮大，指日可待。
再说屋内四人，听得外面巨响。朱杳迹和韩云都是久经战阵之人，立即听出这是霹雳火药的爆炸之声，不由得一惊。
这山野荒村，怎么会引来军队攻城？
雨如水护着老者也来到屋外，就有村勇来报：“村外有一伙山贼强盗攻来，驱马攻墙。马背上驮了包裹，为一阵火箭引燃，炸成齑粉，这包裹实在强横，引燃以后，声响整天，伤我七人，散布火星，又引燃了六处村屋，火势眼见越来越大了。”
“是霹雳火药。”朱杳迹用力吸了几口气，“这霹雳火药实力强横，怎会出现在此处？”
雨如水沉着冷静，叫来几个村勇，一一吩咐下去，
“你，且领村内老少，俱往祠堂避祸，祠堂乃石砖砌就，不惧火兵。”
“你，且领十人，将火路阻断。不必救火，只将火经之处以水淋湿，并将易燃之物，一并移除。”
“你，且领十人，护住村内谷仓。”
“你，且领十人，去将今日所虏的几人带来。”
吩咐妥当，带着其余村勇，又拿了兵器，急急赶往村口。
朱杳迹和韩云也待前去助战，却被老者一把拉住，留在当场。
“两位暂且留步，老朽有一事相求。”老者低声对朱杳迹和韩云说。
朱杳迹会意，急忙带着两人，绕到屋后。看四下无人，老者继续说，“我雨氏一族，常年在此蛰伏，今日突遭袭击，是祸亦是福。”
韩云一腔焦急，声音非常急促，“雨老，这强敌突袭，伤人烧村，何来福报？”
朱杳迹和老者相识多年，倒是一下子就听出了门道，“是否这潜渊阁出山密令，雨氏一族正愁无法出山？”
“正是如此，”老者点点头，“我等常年隐蔽于此，若是突然消失，假若暗中有人观察，必会有所怀疑。依我愚见，这场刀兵，正好助我等金蝉脱壳。至于强攻村寨之事，九成之间，应该是那前山灵蛇寨的贼人所为。此寨近年来声势浩大，巧取豪夺，对周边村落，多有勒索。但凡不从，常常屠村杀人。之前韩云所见几人，就是灵蛇寨的前锋。”
“不错，如此一来，雨氏一族便可名正言顺，”朱杳迹想了想，“正逢我部护卫高远城民众东撤，不如借此，对外声称你们为大辰子民，为山贼灭村，被我部所救，随了我部东撤。这样也好化整为零，重新入世！”
三人又详细计划了些细微步骤，计策商议妥当。。
朱杳迹带着韩云上村口助阵。老者回到祠堂布置后路。
谁曾想，这一场深山之间的刀兵，却是引来后世万千的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