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卡

　　前所未见的状如瀑布般的大雨将方远困在了公交站台之上，方远皱着眉头拿出手机，寻思着要不要给住在隔壁的李姨打电话寻求一下帮助，让她来帮忙送下伞。
　　这李姨是方远在附近唯一相熟的人了，李姨之所以住在这里是因为她的女儿，李姨的女儿学习成绩很不错，从外地的中学考到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之前学校也都是寄宿制的，像李姨的女儿这样的外地学生就算是周末也可以住在学校，再加上学校安保措施很好，倒也不用担心，只是今年眼见着就要高考了，担心女儿压力过大的李姨便直接不远万里的来到这个城市，租了个房子，只是为了每个周末给她的宝贝女儿做一两顿家里的菜补补身体。
　　天下父母，大多如此，方远有时候也会为此掀起自己的小小情思。
　　而跟方远相熟则是因为方远偶尔会帮她做一些事情，比如搬一下家具之类的体力活，李姨也很喜欢方远这样热心的年轻人，所以有时候会招待方远一起吃饭，只是李姨不知道的是，这些招待也是方远一直不辞辛劳做免费劳力的主要原因。
　　总而言之，李姨本就是个心善的人，方远觉得若是自己打电话过去求助，李姨十有八九会冒着大雨来给自己送伞的，但是又望了一眼这“瀑布雨”，方远还是放下了手机：“还是等会雨小一点就冲回去吧。”常在南方居住，方远明白，越大的雨越不持久，这雨眼见这么大了，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消停的，至少也会变小一阵的。
　　等待总是漫长的，方远困在棚子底下感觉尤其明显，时间的概念在大雨之中渐渐的模糊了，滴滴两声，方远手中的手机暗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手机坚持了一整天，却终究还是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方远有些后悔，这雨可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这时候手机断电，他连最后寻求帮助的方法都没有了。
　　收起手机，方远望着眼前的雨幕，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方远意外的发现一辆公交车从雨幕之中驶来，并且径直停在了他所在的站台。
　　“这么大的雨还不停运？要是有住在附近的人刚好下车就好了。”方远不禁想到。
　　方远的期望很快变得到了回应，一个声音撑着一顶黑色的大伞，从车上走了下来。方远见状喜出望外，要是在这一站下车，就算不住在附近，离他家也不算远。若是能带他一程，只要能够送他到附近有卖伞的人就够了。
　　来人顶着大雨穿过雨幕，方远才终于能够看清那人的样子：这是一个面容消瘦的老人，穿着一身破旧的军大衣，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却拖着一个麻皮袋子，有“叮铃哐啷”的声音从袋子中传出来。方远总觉得这老人有些面善。
　　“嘿，果然是你啊，好心人，上次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我在车上看着就像。”来人却是先开口向着方远说道。方远一愣，这才想起这不是半个月前自己随手帮助的老人家吗？这么巧又遇到了？
　　不过方远还是礼貌地说道：“上次我也只是举手之劳，您别在意。老人家您怎么在这，您家好像不住在这边吧。”他记得上次老人有跟他提过自己住在哪里，仅管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方远清楚地知道一般情况下老人不可能会路过这一片区域的。毕竟老人只是个拾荒者，年纪也大了，他的活动区域本来就有限，又不像方远这样四处乱跑。
　　老人却是没有回应方远的疑问，而是收起伞，从怀中摸摸索索掏出一个明显已经上了年头的钱包，从里面取出些零钱，塞到方远手中，一边说道：“上次之后我就一直想谢谢你，可怎么也找不到你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谢谢你，我这里钱也不多，你也别嫌弃少啊。”
　　方远赶忙将老人塞到手中的钱向老人递了回去，说道：“老人家您别在意了，我那个时候也没做什么，最多也就是花了个公交车钱，您不用放在心上的。这些钱您自个儿留着吧，我不用。”
　　老人见状却是有些生气地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老头子这点钱，但我这辈子可从来没欠过别人什么东西，这钱你要是看不上，自己收了随手丢掉都行，我是绝对不要了。”
　　方远有些头疼，想不到这老人家性格倒是十分固执，想了想，方远从这一把零钱之中抽出了两块钱，随手放入口袋之中，又对着老人说道：“你误会了！这样吧，我当时也就花了两块钱，我这就把钱收回去了，这样咱们也就两不相欠了，其余的钱我就不用了，您不愿意欠别人东西，我也不想协恩图报，这样就公平了吧。”
　　老人见方远收下两块钱时眼中闪现一丝精光，却没有被方远看见，而是仿佛接受了方远的意见，收下了剩下的钱。方远见状松了口气，真想说些什么，却见老人自顾自的打开伞，穿过雨幕上了公交车。这公交车竟然还没走。
　　方远以为老人是生气了，有心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老人在车门口收伞的时候，方远才注意到老人的伞：那是一顶黑色的伞，让方远在意的是哪顶黑色的伞竟然连伞骨和伞柄都是纯粹的黑色，这种黑色给方远一种厚重沧桑的感觉，深深的吸引了方远的视线，直到公交车的车门关上，带上老人渐行渐远。
　　隔着雨幕，方远看着公交车离开的样子，竟然隐约觉得这辆车并不是行驶在马路之上。
　　摇了摇头，方远觉得自己是今天被这场大雨困久了，压力有些太大了。
　　公交车走后，没过多久，这雨竟然以肉眼可见的效率开始变小，周遭的事物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方远有些惊异的发现，这么一场前所未见的大雨过后，道路上竟然并没有多少积水。“咱们着排水系统改进了么，看来这附近天天施工还是有些效果的嘛。”方远自言自语到。
　　乘着雨势变小，方远一路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奔跑而去，这一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有拖家带口一起出来散步的一家三口，还有背着书包撑着伞，悠然的走在回家路上的学生，甚至还有出门遛狗的悠闲人士在路边一边躲雨一边逗狗。
　　方远有些诧异，还以为那么大的雨路上早就没人了呢？难道说雨根本就没有那么大？那种前所未见的大雨全是自己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方远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两张一元纸币还在里面，他松了口气，但是诡异的感觉还是萦绕在他的心头，摇摇头将这种感觉驱散，方远见着路边有一家日用百货的店面，想到回家还有一段距离，便向着百货店内冲了进去，
　　方远自行在店中逛了一圈，随意挑了一把折叠伞，来到柜台，随口问道：“多少钱？”
　　店员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方远手中的伞，随口答道：“32。”
　　方远点了点头，取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五十的纸币，尽管现在多是使用移动端口支付，但方远手机已经没电了，还好他平常会在钱包里装一些现金，不然他现在连一把伞都买不起了。
　　将五十元递给店员，店员收起五十元，打开收银台的抽屉，一边找钱一边问道：“有两块的零钱吗？有的话我直接给你找个二十的。”
　　方远想了想，自己还真有。将手放到口袋中，想取出从老人那得来的两块钱。
　　然而掏出口袋的，却不是两张一元纸币，而是一张纯黑色的长方形卡片，卡片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如同老人那把伞一样的厚重黑色。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张黑卡？”方远又在口袋里掏了掏，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两块钱早就不翼而飞了。。
　　店员看着方远掏出一张黑卡发呆，不禁有些不难烦，开口说道：“你到底有没有零钱？”
　　方远从沉思中醒来，赶紧说道：“有有。”说着掏出自己的钱包，他钱包里还有平常乘车用的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