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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画军 / 第六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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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叫吴恙啊。”
  “原来这儿才是你管辖的片区啊。”
  被灯光组的人群殴之后,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这个小民警。
  周祎从我的大拇指上采集了血样,说:“我调过来这边的时间也不长。”
  “一晃就三年了。”
  这三年来我没有杨教授的任何消息,可能研究真的就那么永远中止了,这几年有好几次我想去看看他们父女,但是因为工作太忙——不,我的工作不算忙,我只是不好意思回答他们我在忙什么。
  周祎又让我用另一只大拇指在笔录上按了手印,说:“从此以后您也是有案底的人咯。”
  “是啊,还好不是单纯的受害者。”
  ——寻衅滋事,扰乱社会治安。我可真没想过我有这么一天呢!
  周祎:“这次伤得挺重的……我记得上一次,你受伤的地方也是左眼?”
  这记性可真好!三年前在暗巷里匆匆一瞥,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却能准确记住我当初受伤的位置?
  “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亏你还记得。”灯光组一拥而上,具体是七八个人还是十几个人我都记不清了,但我记得抡酒瓶往我脑袋上砸的是个孩子,看个头顶多十六岁的样子,肯定还没有成年——在剧组里常常有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是不想上学了,就通过亲戚之类的关系,到剧组里当助理,学灯光、学摄影,时间长了也可以当某某师——中国的电影圈正是这样一种生存态势,圈外的人会以为影视界都是一些知识分子什么的,但可惜不是;电影圈里其实有百分之八十的从业者是民工。
  我可没有瞧不起农民工的意思!我发誓。
  我这些年难道不也是民工之一吗?没有合约、没拿到片酬就开始没日没夜地给一个比我更不专业的人干活——挡不住自己喜欢啊。
  我想起侦探小说家詹姆斯·N·弗雷的笔下,曾写过一个蒙大拿的剥皮师,叫汤姆·飞鹰;他有三大秘诀:(1)刀要尽可能锋利。(2)按行情收费,不能高也不能低。(3)确保先收钱,再干活。
  周祎接着说:“我是说,左边一直都是你的薄弱环节,你就没想过怎么调整你的步伐吗?”
  “恐怕我一直都在打无准备之战吧……”我的天,我竟然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这回是第二次)的民警在派出所里讨论如何打架的事情!
  周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李小龙的书说:“有无准备这个事,只取决于人对自我的认知。李小龙的左腿比右腿短了一寸多,于是他用左脚做支撑腿,用更有优势的右脚踢飞腿,攻守有道,是由于他对自己的身体构造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原来这位周警官在值班的时候,研究的是截拳道。真希望他能在军体拳大赛里获得一个好的名次!
  “假如他对身体有着清醒的意识,那么他为什么会因为服用了过量药物而致死呢?”
  周祎把李小龙的书放回抽屉里,说:“在尸检中确实发现了李小龙生前服用过止痛药,但并不过量。”
  “那么大侦探——周sir,您认为李小龙的死因是什么呢?”
  周祎说:“我又不在现场!没有足够的证据时,我不会妄自推断——破案是要讲证据嘀!”
  “只要你到过现场,你就一定能查出真相吗?”
  周祎“谦虚”地笑笑:“也未必。就比如你,现在就坐在我面前,你们几个人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次打架斗殴事件也并不复杂。但是我觉得吧,你寻衅的‘动机’并不十分充分——你虽然有那么些讨厌那个灯光总监,但我们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去挑战他——们。可能,你还有其他心事吧——但那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听说你是这部电影的编剧,也许你们做编剧的、写小说的,会喜欢去探询‘犯罪动机’,用自己的想象力去解开人心中的秘密;但我们搞侦查的只需要追求事实,亦即‘事件所呈现出来的面貌’。还原到这一步,我们需要的真相就已经足够了。”
  “那如果现场所呈现出来的,是某人当众杀了人,而呈现出行动的这个人,并非出自于他的本意,这种情况下,真相是什么?”
  周祎说:“这种情况,要么是过失杀人,要么就是被雇佣的杀手——其背后必有主谋。假如杀人者没有杀人动机,便是过失;假如有主谋,便是有动机——为了钱,或者其他——那我们的工作就是找出真正的主谋。”
  “你从来不研究犯罪心理学吗?”
  周祎回答道:“这门学科我们必然会涉猎到,它可以在侦查时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但也仅仅是辅助而已,我不会研究得太深入,第一是没有必要,第二是不想主观判断受其影响。侦查学、证据学是建立在客观现象上的,当我们介入调查时,事件已经发生;犯罪心理学有些时候能提供一些借鉴的思路,但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玄奥,和人的心理(嫌疑人也好受害者也好)有关的,我一般采取二分法,要么是为钱要么是为情。”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人类的思维真的如此简单吗?”有些疼,麻麻的感觉,不过此时左眼已经能微微张出一条缝。
  周祎指指身后,窗外只是一片夜色,星星和市区里高峰期时的车一样多:“这里每年都有不少想不开的人从滨河大桥上往下跳,除了极少数的意外,大部分的自杀者都只为两个理由:欠债还不起,或者殉情。”
  他立起身,从左手边的铁皮柜里拿出一盒档案,“你看看这几张照片。”
  这是桥墩上的一些血痕,像是手指用力挠出来的。
  周祎问道:“你来猜猜,这些血手印是谁留下来的?”
  “不慎落水,想要求生,往桥墩上爬?”
  周祎合上文件夹,揭晓答案:“猜对一半。我告诉你吧,这些都是殉情者留下的,而且通常是男性。”
  “哦?”
  周祎又重新坐下:“现实总是比爱情童话要残酷一些。就像歌里唱的‘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根据这些桥墩上的指印,我们知道很多殉情的男女,在采取了自杀行为之后,男的通常会后悔,然后挣扎求生,于是便有了这些……指甲啊,手指头的皮啊,留在桥墩上的痕迹。”
  他有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照片是退潮的时候拍的。”
  “那么欠高利贷的那些人呢?”
  周祎哈哈一笑:“完全没有求生欲!很不可思议对吧?但在死亡面前,人们暴露了最真实的一面。这么多年来,因为债务问题的自杀者,即使能被抢救回来,等他们一出了病房,他们又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死!因为债主根本不会因为他死过一回就同情他,他知道他除了死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逃避。所以那些手印没有一个是来自于负债者。”
  所以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也是骗人的咯??
  周祎接着说:“但殉情者就不一样了。可能这是因为人类的情感具有多变性吧!有的是在结婚几年之后变,也有的,”他看了眼铁皮柜,“在生死瞬间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它走得也特别快。”
  “也有的,从一开始就不爱。”就像我和简梦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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