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桑吉哥 碧珠心里喜欢你

　　碧珠身在父母身边，心里十分焦急：桑吉哥说来看我，他手头忙，一定还没来得及过来。可桑吉哥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她坐立不安。
　　“母亲，我身体挺好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么多年，我这不是都很好吗？再说，大姐和二姐，也常来看望和关照我，我没什么。都看见您二老了，我也该回去了。”
　　母亲的心很细，碧珠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她的眼里。心想：女儿一定有情况，不然为什么显得这么心神不宁？其实，从碧珠一进家门，母亲就一直在留心。她不时地向碧珠的“闺房”望一望，桑吉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里。她看见一个青年在敲碧珠家的房门；她听到那个青年在大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她也看到那个青年在不放弃地守候着。这个孩子真不错，她满意地点点头。
　　“母亲，我再不走，草地上的金莲花就开败了，还怎么给母亲晒‘花茶’呀。”
　　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母亲的心在笑。她想：宝贝的女儿终于有了心事，看来，那个小伙子，就是她在心里苦苦等待的人。谢天谢地！我们终于看到这天了！母亲满脸的喜悦。细细想来，小女儿确实也是到了出嫁的年龄了，看得出，两个孩子相处得还不错，彼此都很珍惜对方。也好，再慢慢看看，母亲心里有了数。
　　看到那个青年，已经在碧珠家的门前守候了整整三天了，是该让女儿走了，不然那个青年会生病的。八字还没走完一撇，这个未来的“丈母娘”，就已经心疼起这个未来的“女婿”了。
　　第四天一大早，碧珠告别了父母，急匆匆就回到了自己的家。刚一到门前，眼前的一幕，早已让碧珠的泪流了下来。
　　面色苍白的桑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瘦了许多，也显得苍老了些。干裂的嘴唇还在微微地动着，隐约听得出，他仍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桑吉哥！”碧珠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用力地摇晃着桑吉的肩。哭着说道：
　　“桑吉哥，你在这儿等我多久了？你怎么会这么傻，你会生病的！”
　　这几天，桑吉的头脑里曾不止一次地出现过幻觉，他好像见到碧珠打开了院门，她在向他姗姗走来。可不论他怎样努力，碧珠的身影他就是抓不到。竟觉的她缥缥缈缈，忽远忽近。这会儿，来到他眼前的，真地是自己日夜思念的碧珠吗？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得呆呆地看着她。他的眼前模模糊糊，觉得像是真地看见了碧珠，又像是隐隐约约的幻影。他眯着干涩的眼睛，紧缩着瞳孔，在极力地分辨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碧珠。可无论他怎样努力，看到的，都只是碧珠模模糊糊的身影，他分不清是碧珠，还是幻觉。有些着急的他，伸出颤抖的手，试着上前去触摸。当他碰到了碧珠伸过来的手臂时，竟像触电一样的紧张，手立刻又撤了回来。是碧珠！这回是真的碧珠没错！他再次伸出了手，紧紧地抓住了碧珠的手臂。他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碧珠，费力地用他那沙哑得的声音说道：
　　“碧珠，真的是你吗？”
　　这声音及其微弱，他那干裂的嘴唇也在瞬间，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滴滴鲜红的血，已从他那干裂的嘴唇上滴了下来。
　　碧珠用力地点点头，她看着桑吉，轻轻地为他粘去唇边的血。自己的泪，却在无声中默默地流着。
　　“桑吉哥。”碧珠沾了一下自己的泪，心疼地叫着桑吉的名字，她一下子就把他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碧珠。”桑吉叫了一声碧珠，也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都是我不好，没能及时赶回来，让你等了这么久。”碧珠心疼地说道。
　　桑吉把头贴在碧珠的身上，闭上了眼睛，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抓住碧珠不肯放松。
　　桑吉心力憔悴，本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苦守了三天三夜。一滴水都没进的他，已虚弱到了极点。要不是他心里一直在挂念着碧珠，恐怕，他的人早已陷入了昏迷。碧珠把他慢慢地扶起，搀扶着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她帮他做了梳洗，把烧好的茶端给他喝，又煮了稀稀的粥给他吃。
　　桑吉太乏了，见到了碧珠，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疲惫不堪的桑吉，一时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歪，便倒在碧珠的闺床上睡着了。
　　已经睡着了的桑吉，嘴唇还在微微地动着，梦里的他还在叫着碧珠的名字。碧珠看着，听着，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脸，柔情地贴在了桑吉的脸上。
　　桑吉的脸很烫，她用手上去一摸他的头，才发现桑吉烧得很厉害，他真的病了。碧珠把自己的绣花锦被，轻轻地盖在桑吉身上，便急匆匆地起身出了家门。
　　碧珠从山上采了些草药，就在灶台上细心地煎了起来。见桑吉睡得很沉，没有叫醒他。她把煎好的草药煨在灰火上，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向山下走去了。
　　“黑虎”紧跟着碧珠，在她的左右蹿着跑着，撒着欢儿“汪、汪、汪”地叫着。小鸟低飞着“叽叽喳喳”。碧珠张开手接住了它，带着它一起到山下去了。
　　来到山下，小鹿也是撒了好一阵子欢儿，它和“黑虎”一前一后狂奔起来。很快，它也融入到牛、羊当中，和牛、羊一起吃草去了。
　　“头牛”仰起头，向碧珠“哞！哞！”地叫了两声，似在跟她打招呼。碧珠来到了“头牛”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小羊羔也在对着碧珠“咩咩”地叫，跟在她的身后不肯离开。碧珠蹲下身来，轻轻地摩挲着它那满身细细的毛。
　　碧珠站在草地上，环视了一周。她看看牛、羊，又极目看了看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草地，便快步向桑吉的毡房走去了。手提牛皮桶的碧珠，又赶了回来，在草地上，又在帮桑吉挤牛奶。
　　她挤奶，打水，打酥油，晾奶渣，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看看几天没人打理的毡房，碧珠又忙着替桑吉整理了一番。
　　牛毛毡上，从桑吉哥手臂上滴下的血，已经干枯了，碧珠用手轻轻地触摸着，眼前好像又看到了桑吉哥的手臂上，鲜血正在一滴滴地滴在牛毛毡上，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
　　“桑吉哥。”她小声地念着桑吉的名字，心里在说：这血是为我而流，滴滴都融在了我的心里。
　　她没有让这些血迹消失，只把牛毛毡下，沾有血污的草撤换掉了。
　　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太阳也已落下了山头。她把牛、羊圈进了围栏，才和“黑虎”、小鹿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家。
　　桑吉真是累坏了，这一觉，竟睡了很长时间。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环视着四周。怎么？他似乎已经觉察到了有什么不妥，便猛地坐了起来。没待碧珠说话，就急忙起身下地了。他想尽快地离开这张床，没想到，他刚迈几步，竟一个踉跄几乎摔倒，他忙一把扶住了窗框。
　　碧珠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住他，关切地说：
　　“你病了，还在发烧，别乱动。”她扶着桑吉又重新坐在了床上。忙又端来已经熬好的药，送到桑吉面前说：
　　“先喝点药，这是我从山上采来的，很管用。一会儿再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会好的。你的家我已经去过了，我会帮你打点，你就放心得多休息两天吧。”
　　桑吉看看碧珠，他乖乖地吃了药，一切任由碧珠安排，他只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这会儿，他的家、他的牛、羊，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一心只想和碧珠在一起。
　　昏昏沉沉地睡了这么一大觉，又吃了碧珠为他煎的药，吃过饭后，桑吉的身体也好了许多。他揽着碧珠的肩站在窗前，看着天空被云遮着时隐时现的月亮，在轻轻地问碧珠：
　　“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还没等碧珠回答，他转过头，温情地看着碧珠又说：
　　“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在生我的气，不肯开门见我？”
　　碧珠看着桑吉，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于是，歉意地说：
　　“对不起，桑吉哥。我实在无法通知你，让你受苦了。”
　　碧珠愧疚地看着眼前因苦苦地等待，已经消瘦了的桑吉哥，她的心在痛。只是她还不明白，桑吉哥为什么要说自己会生气？她看着桑吉的眼睛，不解地问道：
　　“桑吉哥，可我怎么又会生你的气？”
　　桑吉很惭愧，他知道是自己的纠结，错过了与碧珠见面的机会，才酿成了这么大的误会。他坦诚得如实地向碧珠说明了事情的原委，看着碧珠，她惭愧地说道：
　　“我知道我很穷，和你的家境相比差得很多。可我爱你，又担心配不上你。”
　　碧珠摇着头看着桑吉，即责怪又心疼地说道：
　　“桑吉哥，你不该想那么多，我们的交往，我的父母是不会反对的，他们也不会出面干涉我们。”
　　看着因贫穷而挣扎的桑吉，只见碧珠眼帘低垂，目光在慢慢地移开，她的脸一红，又羞涩得小声地对他说道：。
　　“桑吉哥，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话一出口，碧珠竟羞得抿着嘴低下了头，她轻轻地抱住了桑吉的腰，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桑吉的怀里。桑吉的心在“怦！怦！怦！”地跳动，这强劲的心跳，碧珠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