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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长勤 /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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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一日放假,郑尹早早就来到吴平他们宿舍楼,吴平、陈皓、刘启刚站在宿舍楼前,郑尹进来就看到他们,他们先下楼,在等其他人。过不多会儿,范云明、陈伟、李成、徐茂兴也下来,范云明看郑尹今天穿了新衣,赞他好看。郑尹受到夸赞有些羞涩,但心里愉快,为了今天的出游,他特地上街买了服装,今天他全身上下穿的衣裤和鞋袜都是新买的,上身是浅蓝色T恤,下身淡白色便裤,脚上穿一双运动鞋,一副出行旅游的装束。郑尹平常穿得都很普通,今天穿得光鲜,大家看了都觉新颖,徐茂兴连声夸奖,说小郑这身穿着好看,其他人也围着郑尹有说有笑,郑尹很高兴,被大家说得又有些难为情,羞红了脸,等下朱芸和唐宁下来,两人也夸郑尹今天穿得好看,郑尹听得更是心花全开。朱芸和唐宁还没下楼,八个男孩在楼下等,天空依然晴好,一朵白云恬澹无心,随风飘游。郑尹正想今天朱芸会穿什么衣服,朱芸和唐宁从四楼下来,与男孩们不同,她俩都背着一个包,唐宁也穿一身新衣,看去活泼俏皮,朱芸却是平常装束,只多了个背包,在郑尹眼里是锦上添花。
  人都到齐了,大家说说笑笑开始出发。阿则的家离电子厂有十多公里远,坐公交车二十分钟能到。他们一共十个人,从宿舍出发,到路边站点等,公交迟迟不来,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这时来了一辆中巴,有位中年妇女从车窗探头出来,问道:“唉,你们去哪儿?”陈皓看是私车的售票员,便应道:“沙田村。”那妇人道:“一路,上来吧。”陈皓问:“座位够吗?我们这么多人。”妇女答道:“有,再多人也有。”车门打开,大家先后上车,果然车子上空座很多,大家坐好后,车子就向前开去。唐宁和朱芸坐在前排,郑尹和吴平坐在她俩后面。朱芸正好面对那位跟车妇女。这妇女大约四十来岁,行车多年,经验老道,她正用粤语和旁边一个人说话,朱芸会讲也会听,听她讲得流利,有如珠子转盘,清脆悦耳,很是佩服,也用粤语和她说话。郑尹在后座倾耳听,只听她俩说来说去,像外国人在讲话,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下车后,郑尹问朱芸刚才和那妇人说什么,朱芸笑道:“没什么,随便闲聊,我问她跟车多长时间了,她说有七八年了,我称赞她口才好,她也很高兴,对我说去年有个跑长途的车主要她跟车,却嫌她要的工钱多,就没有谈妥,前不久那个车主又来找她,说答应她的条件,可是她现在却不想跑长途了,宁愿在市里跑短途,倒自由——嘿嘿,她粤语说得很流利,我如果能说得那么流利就好了。”
  阿则的村子到了,一行人从车门鱼贯而出,陈皓领着大家进入村子,村路是水泥路,走了大约有百米,陈皓指着路旁一座院子说:“这就是阿则家,我们进去吧。”唐宁道:“我们这么多人,进去不打扰他家人吗?”吴平道:“对,不进去打扰他家里人,陈皓,你进去,跟阿则说我们在外头等他。”陈皓就进去叫阿则,其余人都在外头等。过了一会,陈皓和阿则、冯仑出来,阿则道:“你们怎么不进去,到我家坐会儿。”冯仑也说:“是呀,都到门口了。”吴平笑道:“不用了,这么多人,打扰你家里人,今天是来效游的,你还是直接带我们四处走走,欣赏风光。”阿则喜欢热闹,今天人来了这么多,心里很是高兴,他本想请工友们到家里坐坐,喝口茶,见大家客气,也不再勉强,他另有安排,对大家说:“既然大家不想进我家,也好,走,我们就到前面去玩。”说完,笑着一指,仿佛路在前方。
  难得放假,大家心情都很好,愉快地跟着阿则往前走。大约吃根油条的时间,他们走到村头,一出村子,天地一下子开阔起来,大家眼睛全都亮了,天广阔无垠,一整片湛蓝,不杂半点尘滓,要极目远寻,才会在遥远的天边找着几朵云。村路弯曲向前,前方有一个村子,阿则对大家说这是他们的旧村子。走在旧村的土石路,阿则告诉大家,他们村里人原先都住在这里,后来这边修了公路,村民就在公路旁建新房,渐渐大多数村民都搬出旧村,老村子里就很少人住了,只有个别老人家还不舍得搬离。大家在路上走,看旁边都是砖瓦盖成的房子,有些年头,有的保存还可以,有的粉墙脱落。村子空荡荡,没见什么人,走了一段路,才看到一家门前有人,是位老人,有六七十岁样子,认识阿则,看见阿则远远就叫,叫他进来坐,阿则说就先不坐,要去旧屋看看。大家听了阿则和老人说的话,想原来阿则是要带大家去旧屋。
  转过一个弯路,来到一栋房子前,阿则指着房子说:“这是我的旧屋,我小时候在这儿长大。”大家看房子比较简朴,跟村里其他人家差不太多,房门关着,用一把旧锁锁住,房子前有个小院。阿则并没有带大家走进自家旧房,而是继续往前走,转过小巷子,他带大家来到一幢大厝前。大家看到这幢大厝都惊呆了,这幢大厝比其他房子气派多了,占地面积宽广,墙壁高高的,旧房如新,是这里最壮美的房子,门前的大场子相当于阿则家四、五个院子,大厝南北纵向呈长方形,墙壁是用红砖砌成,一块块青石铺垫的底座,屋檐前高后低,高的部分直上青云,低的根基坚实,虽然是旧屋,砖墙看上去却是新的,看得出房屋的主人有用心保护。大厝的门也大,木板门很厚实,撞不破,这时它牢牢关着,谁也进不去。大家都很惊奇,阿则开口道:“你们猜猜看这大厝是谁的?”吴平说阿则的,阿则摇头否认。朱芸看冯仑脸上不好意思的样子,已经猜到几分。唐宁见阿则否认是自己的,便猜道:“是不是冯仑的?”阿则笑道:“对,是冯仑的祖屋。冯仑,到了你家,还不快去开门,请大家进去坐。”大家惊叹不已,冯仑有些不好意思,他性格不爱张扬,这时看着阿则呐呐道:“不是说去你家,怎么来我这儿。”阿则笑道:“我家那么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大家老远来,当然应该到你这大厝坐,嘿嘿。”
  冯仑开了锁,推开大门,里面是广宅,大家都感到新鲜,吴平、范云明、李成、徐茂兴更是好奇,争先进入。走进大门,正面有一堵木板做的照壁,人要绕过照壁才能进到里面,照壁后面是前厅,前厅空荡荡,两边阁楼是木板构造,有两层,旁边有楼梯上去。前厅过去是天井,天井呈四方形,地面用青石铺成,屋顶敞开,引进一方天空,地面底下凹陷,旁边有小走廊,正中有石阶,石阶上去是大堂,大堂是青石基座,铺得很齐整,正面是木板墙,当中摆放一张茶几和两张官帽椅,旁边有小门,可通往里屋。吴平见大堂中的椅子,笑道:“这椅子看样子不是新的,冯仑,可以坐吗?这古董椅经得起坐吗?”冯仑笑道:“没事,你随便坐,大家等下,我再去搬椅子。”说完,就从旁门走入里屋。阿则道:“大家就在这大堂坐坐,休息一下,再进去是里屋,最后面是厨房。”大堂现在只有正中两张椅子,吴平沿右边一张椅子坐下,端端正正坐着,从高堂往下看,天井前厅都一览无余,视野广阔,让人精神奋发,身心膨胀,不由笑道:“坐在这儿真威风,感觉自己当官做老爷,这有点像古代官衙。”阿则笑道:“你的感觉挺准,阿仑的太爷爷在清朝做过大官,辞官回乡后建了这幢大厝。你说这厅堂像衙门,看得还挺准,我现在想可能阿仑的太爷爷就是照衙门来建厅堂,嘿嘿。”冯仑从里屋搬出两张椅子,放下后又准备再去,范云明道:“诶,你这搬椅子怎么不叫我们一起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其他人都说一起去搬,冯仑笑道:“没关系,椅子就在后面,你们是客人,怎么能叫你们搬?”阿则也道:“对,大家坐,我去帮忙。”
  阿则和冯仑进去搬椅子,徐茂兴坐在另一张官帽椅,笑道:“冯仑家真大,里面房间可能有上百间。”
  唐宁道:“是啊,这么大的房子能住多少人?”
  朱芸笑道:“我看能住上百人。”
  “住上百人,”唐宁吐了下舌头,“过去大家有很多仆人。这如果一个人住在这,晚上都睡不着觉,守着这么多空房,一声咳嗽都要吓得你半死。”
  朱芸见郑尹站着不说话,问道:“小郑,我们女生一个人不敢住这么大房子,你男孩子敢吗?”
  郑尹自豪地说:“我敢,我过去在山里守夜,四周围全是深沉的大山,我一个人也不害怕。”
  冯仑和阿则进出不停地搬椅子,过会,搬来了十张椅子,合原先的两张官帽椅,一共十二张,刚好够十二个人坐,大家心里想真是大家庭,才有这么多椅子。阿则叫大家坐,椅子围成圈,大家也坐成一圈。大家坐好后,吴平道:“冯仑,你家真大。”
  冯仑谦和地笑道:“这是祖厝,不是我一家的,我爷爷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他们共同拥有这祖厝。”
  阿则道:“阿仑叔爷爷姑奶奶都定居在海外,这房子现在是阿仑一家在看管。”
  吴平道:“这屋子建有上百年了吧。”
  “有一百五六十年了,阿仑噢?”阿则不太确定,看着冯仑求证。
  冯仑应道:“嗯,有一百六十三年了。”
  吴平道:“这房子保护的真好,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新。”
  阿则笑道:“阿仑的爷爷是市里的古建保护专家,专门研究怎么保护古建筑,保护自家大厝,更不在话下。”
  冯仑道:“房子是土木结构,年代长了,有些木头就腐烂,要常修缮,换掉坏木头。”
  阿则笑道:“过去阿仑全家还住在这里时,我们常来这儿玩,有一次,阿仑的叔叔结婚,新房就在这阁楼上,阁楼墙壁的木板破了个洞,刚好够我们小孩爬进去,邻居一个大人就骗我们从洞里爬进新房,拿一条绳子系在新人的脚趾头上,系到一半被阿则叔叔发现,他抓住我们狠狠打屁股,打得痛长记性,现在每到这大厝都会想起这事,呵呵。”
  朱芸笑道:“呵呵,这房子也干净,冯仑,你家里人常来打扫吧。”
  冯仑不敢看朱芸太久,看一眼就转向唐宁,道:“我爷爷奶奶会请人来打扫。”
  阿则道:“这事一般都是老人会回来收拾,年轻人喜欢的是新房子,哪会去管旧屋。很多人在市区买房子,旧屋都不要,村子里有很多没人住的旧屋,墙壁都倒塌,腐烂坏掉。”
  唐宁道:“这么大的房子没人住,真可惜。”
  李成笑道:“是啊,过去人辛苦建了这么大房子,现在人却不住,看来房子建大也没什么用,呵呵。”
  徐茂兴道:“对,够住就好。”
  冯仑道:“以前我叔公姑奶奶全家族人都住在这里,当时有几十人,很热闹,后来我叔公一家移民到国外,接着我姑奶奶一家也出国定居,他们搬走了,大厝开始变得冷清,最后大家全都搬出去,大厝就空没人住了。”
  李成道:“过去人喜欢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现在都愿意独立生活。”
  范云明道:“冯仑家里条件真好,我们家穷要到外面打工。”
  陈伟笑道:“人家家世好,你没有人家的命。”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冯仑,冯仑像站在领奖台上,面对无数观众,心里害羞不安。朱芸笑道:“家世好不如自己有本事,冯仑对不对?”
  她这话在帮冯仑开解,冯仑听了欢喜道:“对,对,要自己有本事才好,像你们能独立在外头生活,要比我在家好多了。”
  唐宁听了笑道:“嗯,在外头确实变得独立,过去在家里什么都不懂,连火车票都不知道怎么买,现在就好了,买火车票小意思,也算老江湖了,哈哈。”
  朱芸摸着唐宁的小辫子,笑道:“唐宁你学东西学得快,心挺灵的一位姑娘,呵呵。”
  陈皓道:“到电子厂做工,能认识这么多人,还是不错。”
  刘启刚笑道:“就是没什么前途,打工没前途啊,嘿嘿!”
  吴平看着刘启刚道:“听你说前途,我想起年初在家的时候我爸叫我去算命,算命的说我是姜太公的命,嘿嘿,我怎么会有姜太公的命。”
  李成笑道:“姜太公遇着周文王,算命的是说你会遇上贵人。”
  唐宁笑道:“我们车间主任平常总爱对我们说,你们好好努力,可以提拔当组长,进而成为中层干部,有前途。刚开始我听了还受鼓舞,可是我看他对每个人都这么说,车间那么多人,想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当组长?绝望了。”
  陈伟道:“我们搬运队的主管取人只一个标准,就看你手脚勤不勤,肯干不肯干,肯干他就欢喜。”
  徐茂兴笑道:“范云明最肯干,他喜欢他为什么不提拔他当队长?”
  范云明道:“当不当队长无所谓,只要多给我工资就可以。”
  李成笑道:“你倒实在。”
  范云明道:“嗯,还是实在点好,你不知道没钱有多难,小的时候家里没钱,总怕家里什么东西坏了,插座电灯风扇电视,碗筷杯子都怕摔坏,像我妈总希望一件东西能用一世,唉。”
  李成道:“厂里工资太低,什么时候厂里才会提高工人工资?”
  徐茂兴笑道:“资本家都是剥削工人血汗,要他们提高工资得等到什么时候,只有我们自己去争。”
  冯仑道:“我看过各车间工资都不一样,有的车间多,有的少,相差还挺大。”
  唐宁笑道:“哎,我说你们男生挣了钱干什么用?小郑,你挣了钱准备干什么用?”
  郑尹正想罗率车间的工资可能算高,被唐宁一问,他愣了下,说:“挣了钱干什么——生活,挣钱过日子吧。”
  范云明快嘴道:“挣钱讨老婆。”
  李成笑道:“老范一心想着老婆。”
  唐宁笑道:“范云明说得对,有老婆好,老婆能当家,会照顾好老公。”
  吴平笑道:“唐宁妹子以后肯定会当好家。”
  唐宁舌头一吐,笑道:“我们都没做过家务,当家还要跟长辈学。”
  冯仑笑道:“当家不就是做做饭、煮煮菜,容易学,我们今天就自己动手做饭吃,学当家,好吧?”
  阿则道:“在这里做饭,你这有吃的东西吗?还有柴火?”
  冯仑道:“没有,我们回村里买。”
  阿则道:“再回村子买,麻烦,不要了,我是这样打算,我们一起去下槽村,下槽村炖牛杂味道绝好,我们等下去店里吃牛杂面。”
  原来阿则是想带大家去下槽村,冯仑明白了,他笑着对大家说:“阿则今天要带大家去下槽村玩,下槽村很美,那家店的牛杂面味道很好,我和阿则常去吃,大家等下吃了准会赞不绝口。”
  堂上围着坐的都是二十几岁的年青人,做事干净利落,一听说有好吃好玩的,他们不加思索,说走就走,立即起身,一个人站起,所有人都站起,在阿则带队下,离开冯家大厝,向下槽村走去。
  下槽村就在隔壁村,离阿则的旧村子不远,转过一条路,就进入下槽村,一条石板路贯穿全村,村里道路不宽像条巷子,两边房屋相挨很紧密,多是灰砖青瓦的平房,要比阿则的村子新些,都有人住着。村路很长,弯弯的,转过弯才看到前面有家小吃店,店面不大,门也不大,进进出出的人相当拥挤。郑尹看店门上面有块大招牌,很是显眼,招牌上写着“堂妹牛杂店”。阿则领着大家进入店内,大家才发现这家卖牛杂面的店门面虽然不大,里面的餐厅却很宽敞,顾客坐在里头,老板在外头煮面,煮好后服务员端进去给顾客吃。阿则一行十二个人,阿则叫了十二碗面,郑尹等十二人分两桌坐下,等面端来。等的时间有些长,吴平笑道:“这店里生意这么好,都忙不过来,煮的面肯定好吃。”大家没事闲聊过去在哪里吃过好吃的面,隔壁桌的面已经端上,热气蒸腾,飘香溢汤,范云明看得眼馋,恨不能抢来先吃,好不容易等到面端来,范云明先接过来吃。郑尹看这碗大如锅,面线一缕缕细如发丝,汤面浮着些葱花,旁边还有牛的肚肠肉,想这就是牛杂了。唐宁双手捧碗道:“这碗真大!”朱芸笑道:“农村人吃饭都喜欢大碗,我看城里人都是吃小碗。”唐宁道:“是这回事,徐兰堂兄在东莞买了房子,我听徐兰说,有一回他把爸爸也就是徐兰的伯父请到东莞来,吃饭的时候,他爸爸看见小碗都吃不惯,儿媳妇见状去买大碗,可是却难买到大碗,后来买了个盛菜的缸替代。”大家听了都笑,这边阿则教大家把牛杂搅拌了吃,搅拌时热气蒸腾,香气诱鼻,大家尝了味道只觉鲜美。吴平道:“真好吃,这大碗吃起来也特痛快!”大家都点头称赞味道。冯仑笑道:“这家店也开了很久,我们小时候就有了,我和阿则从小吃到大都吃不厌。”朱芸笑道:“你俩从小吃到大,吃脂肪这么多的牛杂,也没吃胖。”朱芸和唐宁两位女生不敢吃牛杂,只吃面,范云明贪嘴,一大碗还没全吃完,就叫老板再上一碗,他肚量大,肯定得多吃一碗,而且他吃得极快,其他人一碗吃完,他两碗也差不多吃完。等到算帐的时候,冯仑不知什么时候把钱付了,大家都客气,要把钱还给他,冯仑不同意,说客人来了理当是主人请。阿则也说是村里人待客都这样。
  下槽村是个大村,有一条河横贯村子,把村子分成两部分。吃完面从店里出来,阿则带大家又走了一两百步,走出巷子,外面是菜田,前方有一条河,河上有座石桥连通两岸。郑尹等人到了岸边,看河沟干涸,水流细少,河床都裸露,河道长却不宽,河床上有无数鹅卵石,圆圆的像恐龙下的蛋,在阳光照耀下,一粒粒土黄白光。吴平看河沟干涸,想下去玩,对身边的李成说:“这河沟挺干,能不能下去玩?”李成道:“能下,我也想下去玩,又不湿脚。”拔腿就下去,踏着石蛋来到河沟中,吴平、范云明、徐茂兴、陈伟也都跟随下去,五个人在河道内捡石蛋玩。朱芸几个人没有下去,在岸上看他们玩。徐茂兴叫道:“朱芸、唐宁、小郑、阿则,你们也下来,这下面不滑,不会滑倒。”岸上人也全都下去,郑尹见朱芸走下河沟,也跟着下去,这样大家全都下到河沟中玩。河沟内的石头都被磨得失去棱角,圆圆的踩在上面不刺脚,还有些细细的水流在石头间穿梭。唐宁拣了一粒石蛋,对朱芸说:“这石蛋是不是鹅卵石?”朱芸道:“应该是吧,你看这石头圆圆的,像是鹅卵石。”阿则道:“这里石头长年受河水磨蚀,变成蛋形——这河里石蛋还真多,以前倒没留心,诶,你们说,这一条河过去有多少石蛋?”唐宁笑道:“这怎么能算得出来,河这么长,石蛋又这么多,怎么算得清。”朱芸看着冯仑笑道:“冯仑,你是学财经的,你算得出吗?”冯仑红着脸说:“算不出——如果有数据,知道这河的长度,再估计一段有多少石蛋,应该能算出个大概。”朱芸笑道:“你们看我这样算行吗?假如这条河形成时间是一万年,每年有两万粒石头从山上滚下来,这样一来,就有两百万粒石蛋,呵呵,冯仑,你说我这样算可不可以?”冯仑笑道:“可以。”郑尹看这一粒粒石蛋圆圆的,想是得经过万年的磨蚀,才能这么圆。
  朱芸和唐宁两女孩牵手踩着鹅卵石,来到河沟中间,朱芸看还有水流,便蹲下身掬起一裒水,捧在面前说:“水还干净,和我村前的河水差不多清。”唐宁道:“我家乡多是大河,不像这么小,河水也很浑,没有这么清。”郑尹看阳光照在朱芸被水洗濯过的手,十指像玉琢出来的纤细温润,看得入迷,心神摇漾,嘴上却说:“水真美。”朱芸笑道:“嗯,水真美,所以人都喜欢水。”冯仑道:“我们人是水做的,所以亲水。”朱芸听了笑笑。唐宁道:“人不是土做的么,土做的才亲水,是不是?呵呵。”陈皓笑道:“人是土和水混合成的。”刘启刚笑道:“那岂不成了泥人。我看有的人是水做的,有的人是土做的,这人和人质地也不一样,哈哈。”郑尹想如果这样,朱芸肯定是水做的,自己又是什么做的?
  郑尹跟着朱芸在河沟中间站着,吴平范云明几个人都往前走,已经离开郑尹朱芸等人有十几米远。范云明看前面水光浮漾,大声说:“这下面水多,上面没什么水,看来我们是朝下游走。”徐茂兴又走两步,停住说:“是朝下游走,脚底下有些滑了,我们还是回头吧。”吴平指着前面的石桥说:“你们看前面有一座桥,桥墩全都是石蛋垒的,看来就地取材,就是用这河沟里的鹅卵石垒积起的。”范云明俯身捡了一粒石蛋,用力扔了出去,石蛋飞得很远才落下,河沟传来一串“坎坎”声,范云明听后朗声大笑,大家都受到感染,李成笑道:“老范,你搞出这么大动作,惊动了河神,泄下洪水,把你冲走。”范云明笑道:“无妨,我就是河神,洪水冲不了我。”这河道蜿蜒曲折,真有洪水,他们不知道会冲到哪里?
  他们在河沟玩尽兴了,就回到岸上,阿则领着大家过桥。过了桥,就闻到香气,熟透的稻谷香,转过小土坡,成片的稻田出现在眼前,稻谷丛聚如云,谷子全都成熟,一排排地甲光向日,像精神昂扬的士兵。两位女孩见田野美丽,都笑逐颜开,她们跑在前头,欢快地跳跃着。稻田里没有蝴蝶,她们就化成了两只蝴蝶,在稻田间翩翩飞舞。男孩们在后头跟着,看着她们在前头跃动,男孩们心情也像海浪奔涌。没想到已经工业化的城市,还有这么美丽的乡村景色,似乎是对城市的补阙。
  郑尹和李成在一起,李成对郑尹说:“你种过田吗?我几年没插过秧了,以前在家觉得累,现在好久没干过,反倒想念起来,站在水田里插秧,把秧苗插进土里,就等着丰收,青青的秧苗长成金黄的稻谷,呵呵。”郑尹笑道:“我没插过秧,山里头田少,我家也分不了多少,我爸一个人就做完了,不需要我帮忙。”李成道:“我家田多,我们那儿都是平原,田野比这要广袤,每年都有种不完的田,我都是一家人齐干,没来东莞前我也跟家人一起干,现在觉得很长时间没干了。”
  范云明、吴平、徐茂兴、陈伟、刘启刚走在最后头,他们也都插过秧割过稻,这时想起来,也倍觉亲切。范云明想起过去在广西老家割稻谷,村里的大人都在田野上,挥动着镰刀,收割庄稼,他和村里的众多小孩都在田野里奔跑,在谷堆旁戏耍,到了黄昏时分,大人们才歇息,还剩下许多稻谷未收割,稻田出现了无数个缺口,大人们看着高高堆起的稻谷,收获的喜悦和辛勤的汗水在脸上涌现。范云明跳过田埂,捧起低垂的稻穗,放在鼻子前嗅着,回头对大家说:“有没有镰刀,如果有镰刀我就可以割稻子,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割稻子,还捆回家。”徐茂兴笑道:“你现在还能割吗?我小时候割过,很久没割,现在怎么割都忘了。”陈伟笑道:“你快回来吧,这稻田是你家的,人家允许你割吗?”刘启刚笑道:“这么美的稻田,割了怪可惜的。”
  朱芸和唐宁在前面小跑,忽然停住了,郑尹、李成、冯仑、阿则、陈皓随后也到,站在她们身边。在她们前面有一栋洋楼,两层半不大的一栋洋楼,围墙破损污痕斑驳,楼层也老旧,但窗户栏杆却很新,整栋楼游离在新旧之间,铁栏杆上还镶嵌着菊花型铁艺,显得精巧别致。洋楼落在稻田中间,四方方像座小堡垒。唐宁和朱芸在洋楼前指点,唐宁说:“你看二层阳台那么典雅,好像小姐的闺房,那房间里过去住的会不会是小姐?”朱芸笑道:“也许是,能闻得到小姐闺房的香味,想过去小姐在闺房梳妆打扮,真是好看,嘿嘿,你也住到楼上做小姐,我给你当丫环,每天给你梳妆打扮。”唐宁笑道:“那怎么可以,要住我们两个都住进去,你当姐姐我当妹妹,我们都做小姐,嘿嘿。”李成说:“没想到这稻田间还有房子,而且是洋楼。”冯仑的爷爷是省里研究古建的专家,他受爷爷影响,对这里的建筑了解很详细,他对大家说:“这栋楼是民国早年建的,当时人和洋人做生意,发了财后就请洋人来设计房子,建起了洋楼,还有的人到海外谋生,挣到钱回乡建房,看着洋楼新颖,就争相模仿,于是这里就有了很多洋楼,都挺好看的。”徐茂兴、范云明、吴平、刘启刚、陈伟后面也跟上,看到洋楼都感到诧异,阿则向大家简单介绍了这洋楼来历。吴平对陈伟说:“陈伟你看早前沿海的人已经喜欢外国的建筑,今天沿海发达地区的人更是向往外国的生活方式。”陈伟道:“外国的生活方式舒服便捷,新颖时尚,人们都愿意学。”徐茂兴道:“这像是外国别墅,现在大家都喜欢住高层建筑,更新更壮观。”冯仑道:“我去过欧洲,看巴黎罗马,他们城里高层建筑不太多,他们的旧房子都保护得很好。我们城市现在建了很多高楼,刚建时我们看着新觉得好看,等到她们旧了,就比不上这些建筑,你看东莞许多大楼,刚建的时候很光彩,没过几年就褪色难看,不如这些早期建筑耐看。”吴平听了冯仑的话,有感道:“嗯,是这么回事。我们家乡的县里有两栋政府办公楼,一栋五六十年代旧建筑,一栋后盖的,后盖的那栋办公楼刚建的时候很好看,现在光彩不在,反不如五六十年代建的那栋楼好看,幸好当时没有把五六十年代盖的办公楼拆掉。”。
  离开这栋洋楼,往前走,有各式各样的洋楼分散在稻田间,有的独立一栋,更多的是几栋连在一处。走到一处,看到并排的两栋洋楼,两栋形状相似,都四层高,墙壁有浮雕,刻有花的图案,楼顶有天台,天台上还有亭子,相邻相似的两栋楼,大小却有些分别,一栋比较宽大,一栋比较瘦细,瘦细那栋天台上是六角亭,宽大的是圆穹顶。吴平看了臆断道:“这两栋房子的主人肯定是在较劲,这大的肯定是后盖的,故意盖大的要压倒旁边……”吴平说得正高兴,没想到后面有声音叱道:“你后生仔乱说,这两栋房子都是我们祖上建的,他们是亲兄弟,怎么会较劲?!”吴平为自己的见解感到得意,没注意身后有人,听到喝叱声,吃了一惊,回头就见身后有两个人,一中年一老人,老人正怒目瞪着他,吴平吓得连声道歉。阿则在旁边也用粤语向老人解释,然后带大家离开。走远了,李成喷笑道:“哈哈哈哈!吴平你自作聪明,后脑不长眼,差点被人割舌头。”吴平后悔咬肚皮,心有余悸道:“我没看到后面有人,我回过身还以为是土地公,嘿嘿。”又走了几步,李成扭头对吴平说:“吴平,我现在想到了,算命先生说你是姜子牙,是说你要到老了才会发达,姜子牙不是老了才受文王重用,看来你的运途是大器晚成,哈哈……”吴平似乎被点醒,想敢情还有这一说。
  “哎!大家看,那栋大座。”前面有好多栋洋楼连成一片,刘启刚看到一栋大洋楼,惊叫起来。大家走近这栋大洋楼,从侧面看又高又大,墙壁是红砖砌的,基座青石铺垫,旁边路面也是青石平铺,整栋房子工整瑰丽,虽然只有两层楼,但每层都很高,高高的琉璃瓦,更显恢宏大气。大家被这栋楼吸引,都绕到大门正面去看。大铁门关着,门后有台阶,台阶上去是走廊,走廊后面漆光木门也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徐茂兴道:“这是人家吗?感觉有点像银行。”刘启刚道:“我看像特务机关,跟过去国民党时期政府大楼相似。”郑尹看很像自己过去在县里读书时的学校大礼堂,但学校大礼堂又没有这抬级而上的台阶。大家绕着房子转了一圈,这洋房长方体形状,窗户全都关闭,像只封闭的大集装箱。大家绕出来回到大路,郑尹没看到朱芸人,只唐宁一个人,惊异道:“诶,唐宁,朱芸呢?”唐宁一看不见朱芸,也诧异道:“不知道呀,诶,朱芸去哪儿了?刚才我们绕过去看这洋楼,她没跟上?”阿则道:“诶,冯仑也不见了,他们会不会到前面去了,我们到前面看。”一群人到前面找,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没看到朱芸和冯仑,叫唤也没回应。郑尹急道:“她们会不会走失了。”阿则道:“不会,冯仑对这儿非常熟悉。”吴平、范云明又大声叫喊“朱芸”“冯仑”,叫了一会儿也没人应,阿则还问了一位过路的村民,村民说没见着女的,也没看到男的。阿则道:“冯仑会不会和朱芸先回去了?”大家都说有可能,唐宁道:“她们可能先走了,我们也回去吧。”郑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人,非常担心,但没办法,只能随大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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