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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长勤 /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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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芸以前住单间自由自在,搬到集体宿舍后,有很多不方便。狭小的宿舍住着四个人,除了自己,还有唐宁、高丽青、徐兰三个女工,唐宁人明白懂事理,脾气很好,宿舍东西都收拾得干净,朱芸和她相处得来。高丽青和徐兰就有些碍眼,一个嗓门粗直,一个心眼全无,又躁又马虎,让人受不了。高丽青江西崇义人,身高和朱芸差不多,却比朱芸壮得多,腰粗手大,唐宁见朱芸和高丽青一胖一瘦,常取笑她俩贵妇和淑女;徐兰湖南遂宁人,个头虽然矮,却胖得浑圆,她身高和唐宁差不多,两人站在一起,也是一胖一瘦,对照鲜明,朱芸因此反笑她俩是两只昆虫,胖的是蜘蛛,瘦的是蟋蟀。一个宿舍住着四个人,已让人觉得拥挤得像鸟巢,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徐兰和高丽青俩人不但身材臃肿,挤压了宿舍,还带来很多行李箱,圈占去宿舍很多空间。朱芸还没住进宿舍前,她俩的箱子都堆放在空床位上,现在朱芸搬进来,这些东西从床上腾出来,没地方放,就随地乱堆,床头地板到处都是,堆得宿舍像码头,摆放集装箱的码头,不是用来住人的宿舍,让朱芸看了很不舒服。
  唐宁对自己的身高不自信,朱芸没来时,宿舍高丽青长得高,将近一米七,不到一米六的她在高丽青面前颇感自卑,她以为女孩至少要到一米六才算及格,她离一米六还差两三公分,她为此很是自卑,她在宿舍内的墙壁上画出尺寸,时不时就去量,可是总差那么一两厘米,就为了这一两厘米,她不知做出了多少努力,可都是白费心力。有一天晚上她量完身高,朱芸也跟着量,她见朱芸身高与一米七的线差不到一公分,不由叹了口气。朱芸不喜欢听人叹气,安慰道:“古今有多少漂亮的女子都不高,你看今天著名的女星,也有高的也有矮的,古代美女必定也是这样,杜鹃画眉这些轻盈的鸟儿,也不是很高大。”唐宁听完笑笑道:“哦,是么?”朱芸握她的手,轻拍道:“你也不必苦恼,女孩子身高近一米六已经可以了,现在不是有高跟鞋么,你可以去买高跟鞋穿。”唐宁道:“我也想过穿高跟鞋,可是穿不习惯,上班时不允许穿高跟鞋,平常可穿的时间也少,偶尔穿总觉得不大习惯。我真羡慕你能自由穿着打扮。”朱芸道:“要不你也来做销售,到时你也可以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唐宁笑道:“恐怕不行,我口拙反应慢,做不好销售。”
  高丽青和徐兰两人虽然粗枝大叶,心地却不坏,坦白善良,不是那种刻薄阴险的女孩。徐兰喜欢看电视,最近看了一部青春爱情片,里面女主角爱和人玩脑筋急转弯,她就学电视里的女主角,在宿舍里和其他人玩脑筋急转弯。有天晚上,她拉住唐宁问:“人人都会念错的是什么字?”唐宁正在想,她催道:“快点,快点,要快点回答。”唐宁只好匆促应道:“弦,琴弦的‘弦’字。”徐兰头摆手摇,笑得像将出嫁的新娘,纠正道:“错,是错误的‘错’字,弦字怎么会人人都念‘错’,只有‘错’字人人都会念‘错’。”还有一天早晨,她和高丽青同去上班,高丽青看天空万里无云,一整片蓝,不由赞道:“这天空真好看,湛蓝湛蓝的。”高丽青的话让徐兰想到一个脑筋急转弯,就问道:“能不能用一片叶子遮住天空?”高丽青不以为然道:“怎么能用一片叶子挡住天空,天空那么大,叶子那么小。”徐兰得道:“能,用叶子盖住眼睛,天空就被遮挡住了。”说完得意大笑。宿舍几个人,不被她的问题困扰的,只有朱芸了,有一次,她问朱芸道:“你知道什么蛋不能吃?”朱芸对这种游戏并不感兴趣,随口应道:“坏蛋。”徐兰听了,脸上登时浮现出胜利的微笑,道:“错,是傻蛋。”朱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傻蛋不能吃,坏蛋就能吃么?”听了朱芸的话,徐兰坐在椅子上愣了半天,想不通为什么还会有别的答案。
  徐兰有位堂兄在东莞一家大公司当高管,是她伯父的儿子,这位堂兄读书时非常用功,高考成绩优异,被一所名牌大学录取,他的父母在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既欢喜又忧愁,喜的是儿子成材,愁的是学费高昂,自己农村人,挣的钱根本就交不起。徐兰的父亲知道哥哥的难处后,就倾尽自己所挣不多的钱给哥哥,凑侄子的学费。徐兰的堂兄也争气,大学毕业后到广东求职,进入一家大公司,没多久就因出色的业绩被提拔当高级管理,他出息后没有忘记叔叔的帮助,对徐兰很是关照,时不时就送她礼物,把徐兰带到东莞,本想让堂妹到自己公司,可是他们是高科技公司,徐兰学历低,在公司里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他又不愿意让堂妹在公司打杂,于是就先安排她入电子厂。前不久,他到国外出差,买回一台手游,就把它送给堂妹玩。徐兰从堂兄家带手游回宿舍玩,这手游虽然好玩,可要玩好却也需得花一定的心思,尽管堂兄教过她技巧,她仍然学不好,同室的唐宁、高丽青也玩不好,只有朱芸是个例外,她真是天资颖慧,不但能看懂游戏秘诀,还能娴熟地操控,做到心手机相应,于是这台手游大部分时间都是由朱芸来玩,她能打通很多关,徐兰也是个大方的人,见朱芸会玩,就把这台手游送给朱芸玩,朱芸时常带去店里,没顾客时拿出来玩。这时宿舍几个女孩好比初恋相识,心眼还是空明,只有等到相处一段时间,才会有摩擦。
  唐宁的宿舍原先并不引人关注,自从朱芸住进来后,宿舍仿佛有了花香,吸引来许多蜂蝶,都不知从哪儿飞来。这些人或在门口徘徊或伫立窗前,都在往宿舍瞧,看朱芸在不在,有些人甚至没经过女孩的同意就进来,大概控制不住感情。一天傍晚,朱芸刚回宿舍,正在整理衣服,唐宁她们也都在,一个男孩冒冒失失地走了进来,几个女孩都不认识。朱芸见他向自己走来,放下手中衣物,问道:“有事么?”那男孩听朱芸问自己,心跳加速,血脉贲张,一张苹果似的圆脸胀得通红,舌头都打结,说道:“啊——没——哦,有、有事,你们宿舍灯是不是坏了?我会换。”朱芸看他紧张的样子心里好笑,宿舍灯这么亮,怎么会坏,撒谎也不长眼睛,想了想,道:“谢谢,我们宿舍灯好好的,不需要你来换。好,既然你这么热心,那就帮我们把那些箱子移开,我们正想做卫生。”说完就指挥男孩搬箱子挪桌椅,叫那男孩把箱子堆到上面,徐兰行李箱又大又重,里面不知装了多少东西,那个男孩费尽全身的力气,才把它举了上去,等到把箱子放整齐后,她又拿了一把扫帚,递给那男孩,叫他站在椅子上清扫屋顶尘网,那个男孩顺从地拿起扫帚,站在椅子上扫,由于椅子不高,他拿的扫帚勉强够着屋顶,扫起来相当吃力,整个屋顶都清扫过,他从椅子上下来,已经累得喘气,全身汗水湿透。朱芸道:“好了,宿舍都打扫完了,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了。”这个男孩竟然听话,乖乖地走出宿舍。
  男孩走后,屋里几个女孩见男孩被朱芸使唤得服服帖帖,都瞪大眼睛看着朱芸,不敢相信。唐宁问朱芸:“这谁呀?”
  朱芸道:“不知道,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你叫他做卫生?”高丽青张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嗯。”
  “他竟然做了?”
  她们感到不可思议,朱芸却觉得很平常,淡然说:“嗯。有问题么?”
  高丽青哼道:“没问题!”
  唐宁笑道:“你真是大胆,竟然使唤起不认识的人。”
  朱芸听了也觉好笑,看着唐宁道:“我也是看这宿舍乱得像鸟巢,见他进来,就想让他帮我们整理、打扫干净,我说出来了,没想到他倒是很听话。”
  徐兰感叹道:“我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听话的男孩,没想过男孩竟然这么好使唤。”
  朱芸笑道:“呵呵,我也没遇到过。”
  像这样冒失闯入宿舍的人有,还有人神气活现地进来。这次来的是个高个子,一张长脸如驴似马,长鼻子像斜塔搁在脸上,他一发声便是马嘶驴鸣,神气十足。这人向来自我感觉良好,自信心爆开,而且习惯显示自己与众不同,人家如果说东,他就要指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现自己具有批判精神。他和人说足球,人家如果说那支球队技战术好才赢球,他就要插话说不是,是因为那支球队的老板大方,球员进一球就奖五百元,有这奖励刺激,球员才全力去踢;又比如东莞市里有家炸油条店生意特别好,人家说因为这家店炸油条都是用新鲜的油,大家觉得卫生,吃的放心才来买,他却非要另出高论,说那家店每天把炸过的油过滤后变成新鲜,第二天再拿出来炸,看上去和新鲜的差不多,买的人都看不出,还说如果都用新油来炸油条哪够成本。总之,别人说的都不对,只有他自己才正确。
  这晚朱芸、唐宁、高丽青、徐兰正在宿舍闲聊,他走进宿舍,来到几位女孩面前,看着朱芸,扬声道:“嗨!各位美女好,我叫罗晨光,罗马的罗,早晨的晨,阳光的光,我的名字很好记,罗马早晨的阳光。各位美女在聊什么呢?”
  高丽青一听就反感,没好气道:“我们在聊什么关你什么事。”
  罗晨光道:“当然不关我的事,但也关我的事,有我加进来话题就更多,是不是,红花还得要绿叶配,是不是,有我一起聊会更加有趣,是不是。”
  唐宁笑道:“我们在谈打扮购物,女孩家的事,你男孩会感兴趣么?”
  罗晨光道:“感兴趣,怎么不感兴趣。过去我在大学读书时,班上女生怎么打扮都会请教我。打扮大家都以为是女孩的事,其实男孩子也爱打扮,爱美之心人人都有,是不是。购物更不用说,我常上街买东西,买日常生活用品,比如毛巾、牙膏、香皂、洗发精、沐浴露这些,买这些东西我一般都去好多家超市,有的超市这种东西好,有的超市那种东西便宜,我就是多逛几家,有的比,有时超市还搞促销,我碰到就买,这样最合算了。一条毛巾最好不要超过一个月,牙刷我只用两个星期就换,香皂最好归一个人用,你们不知道吧?洗发精放太久香气就会慢慢挥发,我都买小瓶的,洗完就再买,沐浴露也是一样,最好不要放太久。”
  朱芸问:“你买化妆品吧?”
  “买,”罗晨光听朱芸问,忙不迭回答:“买化妆品街上有化妆品店很多,这些店的化妆品种类比较丰富,超市里没有那么多品种,很多女孩喜欢买名牌化妆品,都是错误的观念,不要买知名的品牌,那些知名品牌都是靠广告宣传出来,其实品质并不好,我一般都不买那些靠广告宣传出来的东西,我买的都是些默默无闻的品牌,它们又便宜品质又好,”——咽了口唾沫——“买护肤品也是这样,很多人都选择高档的护肤品,都是错误的观念,我知道怎么保养皮肤,买什么护肤品,要先看自己什么肤质,然后再选择对路的护肤品,什么肤质适合什么样的护肤品很重要,如果没有选对,无论你买得多么高档都是白费。哦,还有香水,香水非常重要,香水能让人长精神,香水还会让人觉得你够品味,你看外国男人的气质多优雅,其实他们都离不开香水。”
  朱芸问:“买衣服你也在行吧?”
  “当然,”——他说时把身体挺直——“本来衣服这东西只是遮丑用的,我们没必要太过讲究,可是这人既然要在社会上活动,那也必须要讲些体面,衣服的搭配好坏就直接照顾人的脸面,所以我们要穿好衣服。我买衣服一般都买跟别人不一样的衣服,这样才会显得与众不同。我这个人喜欢特立独行,他们都买国外名牌,我就不买,并非我没钱,我不喜欢名牌太过讲究。我有时还去买我们东莞一些裁缝师父做的衣服——忽然想到,以后我的服装应该带有女性特色,做得偏女性化,嗯,这想法新颖,以后就照这样做,你们女孩子的衣服是不是也要带有男性特色,对了,其实已经有了,很多女性的服装都偏中性,看来不错——我们东莞一些土裁缝还是很有顶呱呱的,你们不认识吧,我向你们推荐,他们手艺不错,还便宜,我常去他们订做服装,我还可以提修改的意见,有一次,我突发奇想,想把茄克衣的两个领子改成不对等,起先改得很难看,后来我灵机一动,把幅度微调,结果相当的成功,裁缝师父都夸我有想法。”
  朱芸问:“到市内最好上哪条街购物?”
  见朱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莺声软语地请教自己,罗晨光非常激动,以为打动美女的芳心,他刚才滔滔不绝说得口干舌燥,就是为了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赢得好感,这时即使喉咙说破,他也要坚持,不过声音已经有些无力:“富民路,过去是西正路,现在被富民路超过,富民路那边最近新开了几家旗店,把风头都抢去,大家购物也都往这边跑,不过,其实……”他本来还想接着说自己独到的见解“不过,其实在我看来都是差不多,东莞中心城区就像座大岛,咱们消费者就像鱼,围着这个岛转”,可是喉咙忽然失声,说不出话来。静比动能持久,比如人的耳朵不动,它听声音能长久不累,嘴巴就不能做到这点,嘴巴说话得动,要费更多的力,无法做到久说不累,像耳朵那样久听不累。罗晨光一直在说,不停地说,肯定有说累的时候,他口渴想喝水,几个女孩却没有给他杯水的意愿,他到现在还是站着,人家连让他坐的意思都没有,他毕竟不是糊涂人,到这时他明白了,自己徒费口舌,并没有赢得女孩们的一丝好感。
  这一层的男工回宿舍途经朱芸住的宿舍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往里瞧上一眼,还有人在宿舍前瞎晃悠,想着和朱芸不期而遇,搭讪几句,最好能交上朋友。一天,朱芸回宿舍,刚上四层楼道,已经有个人在等她回来。这人本来在楼道走着,一见朱芸从楼梯上来,就靠在栏杆不动,两眼害馋痨似地盯着她。朱芸远远就认得这人,最近老在门前晃,像条癞皮狗让人生厌。朱芸从楼梯口走来,到宿舍门口,正要进入,忽然前面有声音叫这人:“老张,快来打牌。”这人扭头应道:“我不打了,我脚痛。”朱芸听了,心生鄙夷,却仍笑道:“你背靠栏杆,后面有青天,还真像样。”进到宿舍后,唐宁、高丽青、徐兰在宿舍里,都听到朱芸的话,朱芸放下背包,冷笑道:“外面那人真可笑,说什么脚痛不能打牌,打牌关脚什么事?哪有人打牌用脚,神经病,老是在门口晃来晃去,真讨厌!”徐兰道:“你刚才在门口不是夸他像样么?”朱芸哼道:“像样?像什么样?傻样。”高丽青道:“那你当面跟他说,何必在背后说他。”朱芸缓缓一笑,道:“当面说还不得罪他。”高丽青听完“哼”一声不说话。。
  这事让高丽青开始鄙视起男子来,她在车间对工友说:“男人都是贱,为什么这么说呢,拿谁家的小狗比,小狗比男人聪明多,拿谁家的公鸡比,公鸡比男人骄傲多,男人既没有小狗灵气又没有公鸡志气,活着不如死了算了。男人表面看上去狂妄自大,内心其实很卑贱。”
  徐兰的堂兄时不时就送她礼物,她从堂兄家取回礼物,就先放在箱子,她的箱子挤缩在床边,要挪到宿舍中间才能打开。朱芸一天晚上回来,一进宿舍,看到徐兰的箱子放在宿舍当中,人要过去只能从旁边走,很不方便,朱芸皱眉道:“你这箱子看上去比这宿舍还要大。”徐兰一时听不明白,问道:“箱子怎么会比宿舍大?”朱芸摇头道:“你这箱子放在中间,人家怎么走路?”徐兰这下听明白,原来是嫌自己箱子挡道,脾气也发作,怒道:“我放这又怎么了,这路又不是你一个人专用,”高丽青道:“大家住一个宿舍,克服一下,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从箱子旁边走。”朱芸本来只轻微不快,这时见徐兰蛮横,高丽青偏袒,心里不舒服,生气道:“大家住在一个宿舍,就应该互相方便,这宿舍房间本来就小,住的人又多,东西又多,箱子再乱堆放,叫人怎么走路?”高丽青也提高声调道:“住宿舍就是这样,嫌小有本事搬到大的去住。”见朱芸的话正要冲口而出,唐宁急把她拉到一边,劝解道:“不要说了,大家都不要说了,克服一晚,她明天就拿去寄了。”住宿舍时,这种口角很多,今天的争吵暂时得以平息,可是她们彼此的嫌弃,像屋子里的灰尘,今天扫了明天还会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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