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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长勤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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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灯明亮地照着,地板上粉白色的瓷砖洁净光亮,不见一粒尘土,贴片机一台台有序地排列,工人站在机子前,仔细察看,车间里只听见机子轻微的转动声,“喳喳喳”不停地响。罗率很喜欢这样的工作氛围,安静不吵杂。贴片车间是电子厂很重要的一个生产车间,自动化程度相当高,工人都经过严格地培训,要会熟练操作。罗率熬夜站在机前工作,显得有些疲惫,但他看着光转化成热点,一只元器件焊完流出时,心里就有种愉悦感,仿佛一件工艺品在自己手中完成。这是个精细活,他必需集中精力,稍微疏忽可能就会出现次品。中段休息时间到了,车间工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到食堂去吃东西。罗率走出车间,看外面夜色深沉,已过晚上十二点了,他来到食堂,吃了一碗米粉,然后返回车间。上班时间还没到,很多工人在车间外休息室坐椅上靠着,趁着这个时间,闭着眼睛打一会盹,罗率也靠在休息室门旁的椅子上。过不多时,车间主任蔡痕走进休息室,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人年岁与蔡痕相当,看上去却要比蔡痕来得老,头发半秃,脖子又粗又短,双肩拱圆像装了两粒轴承,腿短腰硬,身材厚重得像棺材板。这人走进门,眼睛随头扭动,往休息室转了一圈,像土狼在寻找猎物;他的两粒大白眼球,转起来像乒乓球,罗率就坐在他旁边,看到他两粒大白眼球转到自己身上时,竟然透射出淫邪的光芒,接触到这邪光,罗率心中一凛,身子不由后缩。罗率的反应被这人察觉到,他意识到自己在看别人时,也让别人透过眼睛这扇窗户看到自己内心的阴毒,收敛已经来不及,心中一阵羞恼。
  这人名叫黄昆,广东东部沿海人,几年前在老家一所中学教书,因为猥亵女学生,被学校开除,声名狼藉,在原籍地呆不下去,就到东莞来投靠他的亲戚,他的亲戚安排他在电子厂采购部门当经理,他就在东莞安顿下来。就在几小时前,黄昆还在一家茶厅,跟老同学喝茶,他有几位老同学在东莞,久违不见,今晚约他在一家茶馆见面。黄昆先到茶馆,见同学还没来,他先进入包间。这包间优雅别致,很有古典气质,中间一张茶几,围着搁几只凳子,靠墙还有沙发。同学还没来,黄昆先靠沙发坐,想同学多年没联系,等下见面肯定会问毕业后的事,自己丑事不能提,需要隐瞒,幸好自己现在混得不错,在大厂里当部门经理,可以在同学面前撑场遮丑。坐了一会儿,同学们来了,他看一共来了五位,他现在只认得林书恒和薛承,还有三位都记不起来,林书恒一一给他介绍,他才记起,但是他嘴上是这么说:“哦,陈贵、李杰、王福德,记得,老同学了,怎么不记得,刚才是一时想不起来。”同学们果然问起他的人生轨迹,为什么会到东莞来。黄昆道:“我毕业后回家工作,后来我亲戚在东莞这边开办电子厂,就要我来这帮他,我现在在联达电子厂采购部门当经理。”同学都羡慕道:“联达电子厂很大,工人很多,你在里面当经理一定很风光,工资很多吧。”黄昆笑道:“也不多,万把人吧,工资小意思啦,替亲戚打工,能糊口就可以啦。”寒暄完之后,黄昆和同学们围几坐着,服务生上茶。茶香四溢,黄昆和同学们围着茶几坐下,喝茶闲聊。
  黄昆在大学读书时爱好文学,是班上文学兴趣小组组长,学校文学社的积极分子,尤其喜欢外国文学,崇拜外国文豪,对外国文豪的生辰忌日记得比他妈的都清楚,只恨自己不是大作家,不能在这些文豪生诞时给外国作协发出贺电。
  喝了口茶,林书恒提起往事:“黄昆,我记得你过去在学校喜欢文学创作,我还以为你毕业后会成为文人,没想到你会在合资厂工作,你现在还玩文学吗?”
  黄昆笑道:“现在不玩了,没有那个氛围,工作忙也没有时间,呵呵。”
  李杰笑道:“我们当年在校都有自己的理想憧憬,如今都被现实淹没,结婚生子,为生活所累,呵呵。”
  黄昆笑道:“可以啦,你看你们个个气色这么好,穿着名牌衣裤,都不错啦,还记得在学校吗,当时我们有多寒酸,口袋没钱,想买一件破衣服都要掂量好几天,当时喜欢文学,可能就是因为太穷了,呵呵呵。”
  陈贵道:“做学生哪有钱,当时都是家里寄些钱,仅够伙食费。”
  林书恒道:“我们过去读书时那是穷,现在孩子富多了,社会发展了,人也有钱,我儿子去年读大一,我每个月都要寄好多钱,想过去我读书时,家里寄的钱还不到他零头,呵呵,现在孩子跟我们那时不同了。”
  王德福道:“是啦,我女儿明年也高三毕业,我也得准备替她攒钱啦。黄昆,你啦,你儿子现在读几年了?”
  黄昆来东莞前就和妻子离婚,已经好多年没有妻子女儿的消息,这时被问得突然,含糊答道:“也在读高中吧——呵呵,一别许多年,再见谈儿女,呵呵。”
  薛承笑道:“现在孩子条件好,读书却不太用功,想我们那时经济状况虽差,但我们读书那个劲,却是今天小孩所不能比的,呵呵,这条件好了,人就变懒啦。”
  林书恒放下茶杯,道:“黄昆,你在电子厂采购部,你英语好,应该常到国外去吧。”
  黄昆故作谦虚笑道:“哪里,到国外跟老外谈,勉强还应付得来,呵呵。”
  林书恒道:“你们电子厂零件可能是从外地进货吧。”
  黄昆道:“不一定,本地还是多。”
  林书恒道:“芯片肯定是进口的吧,我儿子说咱们国内芯片不行。”
  黄昆道:“嗯,是你儿子说的那样。”
  李杰道:“诶,你说我们国内电子企业为什么不开发芯片?是技术不成熟吗?”
  黄昆道:“技术是一方面,搞研发是要投入大成本,而且国内山寨的东西太多,你一个企业投入大成本开发出来,一下子就被别人山寨,谁还愿意花那么多钱去搞研发。”
  薛承笑道:“国内只会抄袭。”
  黄昆道:“是啊,很差的啦,人家外国人都守秩序,我到国外去过,看他们城市都很美,不像我们这儿,外来打工人太多,把城市搞得脏乱差,马路开车也不守规则,跑运输的超载,小贩乱摆摊,很糟糕的啦!”这种人并非自己多有德行,不过是骂别人来寻找优越感。
  李杰道:“外国人是比我们来得进步,他们创新能力很强。”
  黄昆道:“是啊,外国人聪明,有独立意识,创新力强,中国人只会炒作,最后都炒成泡沫,楼市、股市、邮市,就连茶市也会炒出大泡沫。”
  林书恒笑道:“我看外国人也一样。有市场肯定就会有泡沫,没有泡沫的市场是不存在,对市场来说泡沫都是无可避免,只要有资金流动,就肯定会产生泡沫。”
  王德福道:“就是,你看美国房地产泡沫破灭,还有外国人一幅画可以卖到几亿,一幅画能抵几万人一年的工资,什么画能值那么多钱?我就不信这里面没有炒作没有泡沫。这世界很多事,我们都看不清,还是不要太计较太认真。”
  薛承道:“就是,其实外国人比我们更懂得炒作,我们都是从他们那儿学来的炒作。”
  黄昆冷笑道:“外国人懂得炒作,炒作高明,中国人是瞎炒乱炒,根本就学不像,差得太远。”
  林书恒道:“嗨,现在社会真的说不清,想想我们过去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还很单纯,社会真是要比学校复杂得多。”
  陈贵道:“现在学校也和社会差不多,前段还传出小学老师猥亵小女生,教师都有这种败类,更不要说社会。”
  黄昆没想到同学会说到这种事,仿佛自己的丑行被拿出来公布,他心里一阵慌乱,从包间和同学告别后,他走出茶厅,回到住处,想起往事,心里异常恼怒,人有了丑行本该自我反省,他这种人不会为自己的丑行愧悔,反而更加怨恨社会,怨恨起别人来。他今晚懊恼睡不着觉,想起他在车间唯一合得来的人——SMT车间的主任蔡痕,想他现在可能还在车间加班,自己睡不着,索性起床到车间找他。
  蔡痕和黄昆两人没来东莞以前,都曾经受过屈辱,来了东莞后,两人在电子厂认识,也算是天涯沦落人,竟然相惜起来,两人都是单身在外,没事常在一起玩。蔡痕工作勤奋,晚上常来车间看,今晚黄昆找他,他在路上碰到,两人一起去餐厅吃宵夜,然后再同到车间,一起走进休息室。车间工人见主任进来,上班时间也将到,就纷纷起身走出休息室,罗率等别人都走,他最后才走。蔡痕看罗率走过,眉头皱了一下,黄昆察觉蔡痕的不满,等罗率走入车间,黄昆对蔡痕说:“刚才那年后生仔好倔,你好像对他有意见。”蔡痕道:“年轻人,脾气冲,让人不舒服。”黄昆道:“不喜欢就开除掉,难道你这车间主任连开除人的权利都没有。”蔡痕道:“他工作倒没问题,无缘无故开除人不好啦,以后再看吧。”黄昆听了,心里掠过一丝歹意,他长得丑陋猥琐,还有一颗阴毒的心,像半夜里的恶鬼,不害人不整人就找不到存在的意义。罗率现在正在车间专注工作,他已经忘了刚才那双淫邪的大白眼。
  过了几天,黄昆又来到车间,工人们还没来上班,他就坐在休息室,鬼魅般地坐着,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邪恶的企图。工人陆续来到,黄昆主动和他搭讪,工人来多了,黄昆就请这个帮他介绍那个,又请那个帮他介绍另一人,他在工厂里好歹也是个领导,并且是主任的朋友,他想和工人亲近,工人们自然求之不得,很快便混熟,等到罗率来的时候,黄昆和工人们已经打成一片,仿佛蛤蟆遇上了乌鸦,在休息间里聒噪个不停。罗率坐在休息间椅子上,休息间里工人已经有十来个,他们有的坐在黄昆身边,有站在面前,跟黄昆亲切交谈,也不知道黄昆说什么,引来大伙一阵笑声。一位工人说:“王珉开门,妇人就走了进去。”黄昆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是王珉开的门。”说完“嘿嘿”鬼笑,工人们也都跟着哄笑。“王岷淘井还是有一套,屁股大,家私长,能让妇人爽。”一位工人在调谑别的工人,黄昆并不知道哪个工人叫“王岷”,还是说:“何必去跟妇人厮混,不怕被人捉奸在床,让他丈夫知道多危险,为什么不去KTV,那里小姐多的是。”有位工人笑道:“他舍不得花钱找小姐,勾搭个妇人不花钱,划算。”黄昆淫笑道:“要想找便宜货,到街上去呀,街上拉客的也很便宜。”工人笑道:“街上都是上了年纪,都是老鸡婆,哪有妇人风骚,王珉这险还是值得冒。”黄昆用手指向罗率,问工人道:“门口坐的那位后生仔叫什么?”有认识的答道:“罗率。”黄昆道:“罗率,好标俊的后生仔,你如果去街边找个老鸡婆,她们应该不会跟你要钱,还倒贴你。”说完喉咙发出滞涩沙哑的干笑声,围在他身边的人全都毫无心肝地谑笑,这些人本就排挤罗率,他们亲近的是比自己卑下的人,喜欢的是黄昆这样滑稽小丑,跟他在一起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有高上,而罗率这样卓尔不群的人,往往增添他们的自卑感,因此他们仇视、疏远他。罗率见他们把自己当成戏谑对象,心里气愤,但很快平息。黄昆见罗率脸现不快,鬼笑道:“呵呵,玩笑玩笑,这不过是玩笑,后生仔不要往心底去,我们在和你开玩笑。”车间门开了,罗率不理他,自行进入车间,工人们也都离开黄昆,涌入车间。罗率径直走进车间,黄昆恶毒地盯着他的后背。
  罗率工作时专致投入,一时忘却刚才的不快,他听着机子响动,看着成品持续从机器口流出,装满箱子。就在罗率俯身整理箱子里的成品时,他看到有个黑影正罩在他的身上,像一座山从后面压来,回头看,只见黄昆悄无声息地站在身后,罗率一惊,想这人怎么站在自己身后,要干什么?正要问,黄昆已先开口道:“呵呵,我在这儿看了你半天,你都没发觉,你工作很专心,刚才事真是不好意思,开玩笑啰,你别放在心上。”罗率随口应了句“哦”。黄昆走到箱子边拿起一件成品,看了看,然后问罗率道:“这机器焊出来的成品,不会出次品吧。”罗率对他没有好感,随便应道:“不会吧,注意点就是了。”黄昆道:“你这晚上通宵加班辛苦么?”罗率道:“还好吧。”说完转身就去整理元件。蔡痕从过道走来,黄昆迎上前,两人一同走向主任房间。
  这段时间,黄昆有事没事就来SMT车间,随着他的频繁到来,车间也发生了一些蹊跷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似乎都有意无意地冲着罗率来。六月中旬一个晚上,车间工人上段加班完,都到食堂吃宵夜,吃完后再回来加班。有位叫宋平的工人回来得早,推开车间的门,车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机器安静整齐的排列,他朝自己的机子走去,忽然感到前边有个人影一晃而过,他吓了一跳,擦亮眼仔细看,人影又不见了,他正纳闷,莫非自己眼睛花了,三更半夜,容易引起错觉;他有些害怕,想自己不该一个人回来,现在只好巴望其他人快点回来。没过多长时间,其他工人陆续回到车间,宋平拉住一位平常和自己要好的工友,说道:“刚才我最早回车间,其他人都没到,我走进车间,正要回到机子边,忽然一个影子在前面一晃而过,速度非常快,等我再仔细看,车间里却空荡荡没有人影。”这位工友道:“你加班熬夜熬迷糊,看走了眼了吧?哎,该不是什么猫狗之类畜生的影子,你把它当成人影。”宋平道:“有也是人影,不可能是狗呀猫。”工友笑道:“你又说车间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人怎么会有人影?难不成是鬼影,呵呵,你看见鬼了。”宋平心里未平,还想再说什么,这时组长过来,训道:“上班时间到了,你们两个不要再说了,有事情留到下班时再说。”宋平只好噤口。随着黎明到来,这一夜的活干完,下班时间也到了,罗率把焊完的成品装好,然后捧着箱子前去交付,计件完他发现自己今天交的比昨天多,多出并不是很多,他也没觉得不对,只隐约听前面有人嘟嚷“今天怎么比昨天少了……”,心思稍微动了一下,便很快从意识里流过,没过多想这里有什么异常。。
  七月的太阳可以把大地燃烧,虽然十个太阳并没有一同在天上出现,但这二三十天积攒起来的太阳,已经远远超过十个太阳的威力,大地每天受到烧烤,树木都快变成枯炭。工人们都受不了,走路皮肤被灼痛,体内仿佛在发火,每个时刻都要不停地喝水,用以熄灭心头火,还好电子厂的厂房没被熔化,工人还可以上班。郑尹所在操作车间电扇不停吹着,仍然不顶用,车间的工人每天下班,身上都是汗水淋漓;罗率车间的工作环境较好,有空调制冷,但车间主任蔡痕不愿意让工人太舒服,认为太舒服了会让工人变懒,故意叫人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工人们热得受不了,只希望多些云层把太阳遮挡住,或者干脆就下场大雨,让大地得到清凉,可是这云稀薄若无,一扫就不见,雨更像贵人,请都不来,所以大家还得忍受这酷暑的煎熬。天气预报曾说过两天有雨,大家眼巴巴盼了好几天,雨一滴不见,阳光反而更加强烈。烈日早早地来,又迟迟不落,人都被烤熟了,厂领导见高温不退,怕工人被烤干,便让餐厅做清凉解热的汤,上班时间给员工送去,让员工解暑。
  七月末的一天下午,餐厅厨师娘提着一桶绿豆汤来到SMT车间,工人们停下手头的活,来到休息室,拿碗去舀绿豆汤喝。这食堂厨师娘姓陈,她的丈夫姓王,前几年承包电子厂的食堂,她也跟来帮忙。她是个能干的妇女,三十多岁,身材不高,力气却不输男子,提木桶就像提篮子那么轻松,她跟着丈夫来到电子厂,思想简单,一个心思只希望丈夫承包的食堂稳当顺利,能给家庭增添收入。今天她丈夫熬好绿豆汤,让她送到车间,她已经送过两个车间,现在又来到SMT车间,她放下木桶,叫工人们都拿碗来舀汤。罗率今天上白天班,他也上来拿碗,就在他走到厨师娘面前时,后面不知谁忽然嚷道:“厨师娘,你这汤里的绿豆嚼起来硬硬的,好像没煮烂。”另一个也跟着道:“是啊!没熟,嚼起来硬硬的像沙子。”厨师娘听了一愣,道:“不会吧,我送过两个车间,他们吃了都没嫌硬。”见罗率在面前,厨师娘舀了碗绿豆汤递给他,道:“你尝尝看有没有烂?”罗率端着绿豆汤,看暗黄色的汤水,除了表面浮着几粒绿豆,大部分都沉在碗底。罗率舀了一勺子绿豆放在嘴里嚼,甜甜的还可口,感觉有些绿豆是生些,但也不至于硬得像沙子,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会觉得没烂,会不会他碗里的绿豆和自己不一样,吃起来才会觉得没烂。罗率正在想原因,车间其他人却相继起哄:“没烂,太硬了。”“没烂,真的没烂,吃起来的确像沙子。”大家起哄玩笑的话,本来没必要当真,可这位厨师娘素来钦佩丈夫的厨艺,一听到众人起哄,她竟然气上脑门,发火道:“都是一锅煮出来,人家其他车间的人都没说什么,就你们车间的人吃饱了嫌饭馊,不好吃就别吃。”越说越气,竟然一把夺过罗率手中的碗,罗率反应不及,碗里的绿豆汤泼洒在地上,溅了他一脚,鞋子也沾了很多绿豆,滑腻难耐,只好自认倒霉,去找布擦鞋。厨师娘收拾好碗和勺子,提着桶离开,走时心中仍气愤不平,对这个车间的人充满了怨恨,车间有很多人,厨师娘记不下,但是罗率就在她面前,她的眼睛宛如相机镜头,把罗率照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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