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实习无常闹西游 / 第七回 荆轲密访丞相府 无愁落泪百花庭

第七回 荆轲密访丞相府 无愁落泪百花庭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咸阳城客驿,罕见地出现一对不寻常的组合。
  胡人打扮的青年与娇美俏丽的秦衣女子,既非夫妻,也不像兄妹,更不像主仆,无论驿丞怎么看,都无法猜出二人的身份,只能以对待普通商旅的标准来招呼。虽说离天下一统差不远了,可秦地百姓的日子反而更加难过,频繁的征伐带来大量税收,严酷的律法统治下,让人敢怒不敢言。
  原则上官驿不应该接待百姓,更何况其中一人是胡人打扮。奈何国库空虚,上边的朝廷大员倒是能衣食丰足,下边的小吏的收入却跟布衣差不了许多,只能趁上边睁只眼闭只眼,偷偷赚点外快养家糊口。
  “郭丞莫忧,待大王挥师燕地,天下太平之日,便是人人足食之时。”范无愁在我的暗示下,将一锭银子抛给喋喋诉苦的中年驿丞,说出背好的台词。
  话音未落,身旁传来冷哼。旁边桌上一人,剑眉星目,面如刀削,双唇紧抿,下巴留山羊胡,头戴青布巾,一席白衣,腰缠黑带,悬长剑,挂白玉,比起武人更像文士,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荆轲。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确定,驿站里的小吏们嘴都不严实,加上被押去地藏无间地狱里体验的盖聂主动充当二五仔。至于那位剑客硬汉为什么服软,套用FBI的话,“我们就是给他洗了个脸”,只不过洗的时间比较长,次数比较多,还有就是用的水比较特殊。
  “兄台莫非有何高见?”看到荆轲上套儿,我双手抱拳,“此间无人,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但说无妨。”
  邻座另一人,一身黑色秦衣,熊腰虎背,宽臂粗腰,乍一看跟个树墩子差不多,一身文士服愣是撑得跟紧身衣一样。如果我没猜错,此人正是秦舞阳,十二岁就敢当街捅死人那位。期初我挺纳闷,燕国虽然地处北方,开化较晚,民族众多,社会治安比较乱,但也不至于连杀人这种大案子都不理会吧。直到我闲的没事翻了翻察阳定心册的副本,才明白原因,这小子的爷爷是燕国大将秦开,一个带兵追着东胡砍了一千多里地的猛人。所以,杀个人而已,官三代秦舞阳基本用不着放在心上,直接吼上一句“我爷是秦开”,估计闹到燕王那里最多也就被扔到边境上待两年。
  不过,官宦子弟平日耳濡目染,到底心眼儿多,瞬间就明白我的深意,立刻打算开口阻止:这里是秦国的地盘,一句话漏出去,你荆轲完蛋不要紧,老子家里还有十八房小妾等着呢!
  很明显,这位打辅助位的秦小将军忽略了燕国太子的安排,之所以人家让荆轲当ADC,主要就是因为刺客高暴击的同时,速度快啊。
  坦白说,荆轲虽然早年在市井中厮混,也是读过书的人,知道好歹,所以带着河南腔的语言十分克制:“在下荆轲,字次非,嬴政那龟孙儿……咳,秦王喜战,多兴刀兵,六国惨遭荼毒,秦军所过之处,十室九空,沃土成荒野,黔首化白骨,曾有白起将军杀赵四十万降卒,邯郸城内,人人缟素,户户丧衣,今剑指燕国,必定生灵涂炭,太子仁心,不忍百姓流利,故以督亢相赠,以求相和……”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我赶紧打断荆轲滔滔不绝,告辞回房。好嘛,不就是在燕国的高级宾馆免费住了几个月,人家宰掉自己的纯种马做盘溜肝尖儿就让你把命给卖了?反正别的国家我不知道,燕国紧靠着胡人的地盘,王室弄两匹好马比弄口猪还简单。
  对这种世间少有的二愣子,我无话可说。然而,看不清状况的荆轲居然说上瘾,紧跟在我身后,把一段夸燕国太子的话说完,最后加了一句,才心满意足地坐会秦舞阳身边倒茶润嗓子。
  可是,最后那一句赞美,差点把我惹炸毛:“君虽胡人,得此娇妻,羡煞人也,在下直言,夫人纤纤玉手,肤若凝脂,指如削葱,真乃世间少有,望君惜之。”
  我他妈咋就忘了这是个恋手癖呢!看见燕国高级宾馆的侍女手长得不错,结果一句话下去,太子丹就把那姑娘手给砍掉送给他了!
  “师弟,怎么了?“范无愁对我突然止步的动作感到奇怪,好奇地看着我。
  “明天给你买副手套,我告诉你啊,以后千万别让外边那孙子——就是穿得人模狗样的那个——看见你手,不然……”我压低声音,瞥一眼自我陶醉的荆轲和一脸无语的秦舞阳,压低声音提醒自己的天然呆师姐。
  “噫!”范无愁听到我说的话后,虽半信半疑,却还是忍不住把双手缩回袖中,打了个寒战。
  半夜,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师姐,我长吐一口气,心中无比佩服。白天门窗全开,人来人往的还闻不到,到了晚上宵禁,一股明显的臭味就从刺秦二人组的上房中穿遍整个驿站。仔细回想前世记忆后,我得出结论,这股堪比半个月不洗脚的浓烈味道,来自于秦国逃将樊於期的脑袋。燕国国都到秦国国都,放在以后的地图上,就是从北京到陕西,一千多公里的路,坐飞机也得几个小时,更何况用两条腿走,估计耐克最新款都能摩穿鞋底,就算有马车,捎带上放在后院的那堆一吨多重的礼物,也比徒步快不了多少。
  “兄台可曾睡下?”门外,洪钟般的声音传出,“若未歇息,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绝对是秦舞阳,荆轲那体型就算把屁从嗓子眼儿挤出来也喊不了这么大声!起身拉开门,迎面就是铁墙般的两块胸肌,秦小将军天灵盖顶得门框咯咯作响,正打算再喊一遍。
  停!樊於期的死人头估计都让你喊醒了!半个晚上没睡,阳身早已经困顿不堪。我打着哈欠,冲秦舞阳一拱手:“壮士有何要事,莫非客驿走水了?”
  “打扰兄台,在下与主人欲出门访客,所携之物甚多,故此……”毕竟不是主场,这位官三代收起在燕国的跋扈,犹如一个憨厚的老实人。
  不知道这俩又有什么幺蛾子,我点点头,顺便提醒一下:“我与次非一见如故,定当效力,不知二位欲往何处,可知会巡城军士?”
  “无妨,我等乃燕国特使,咸阳城守已知,旦行无妨,不过兄台这打扮还需改换改换,访上官府邸还需谨言慎行。”秦舞阳掏出一块令牌,示意我安心后,转身离开。
  用力晃醒熟睡的师姐,我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恶狠狠命令道:“脱衣服!”
  “啪”,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身体旋转七百二十度落地。白衣无常重法,黑衣无常重力,范无愁虽然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实际上创造过考核中一人挑翻整个无常司阴吏的记录。恶作剧失败,我捂着脸上的掌印子,讪笑起身。阳身归阳身,本质上我还是鬼,没有任何感觉,就跟附身在纸糊的假人里一样,即使折腾得缺胳膊断腿,本尊并无大碍。
  “湿你北!牛给你卸咧!”鉴于“流氓”、“色狼”之类的词汇尚未出现,我可爱的师姐选择了更为直截了当的方法:瞄准裆部,飞起一脚。
  哭丧棒架住必杀一击,我额头渗出冷汗,三秒钟内将缘委道出。挨上那一脚,不疼归不疼,但绝对会产生心理阴影。为了不影响以后的生活,心脏砰砰直跳的我,不得已答应师姐的要求。
  “唔,什么味儿,怎么跟死耗子似的?”刚靠近上房门口,范无愁慌忙捂住口鼻,惊慌看向我。身为地府黑衣无常,师姐不怕妖、不怕鬼,在十八层地狱视察跟进游乐场差不多,唯独不敢去豹尾、鸟面、鱼鳃、黄蜂四名阴帅掌管的“还身崖”,因为里边都是投胎畜生道的生魂再入地府的门户,蛇虫鼠蚁遍地都是。
  死耗子没有,发酵大半年的死人头倒有一个。门扉打开,我差点被里边的味道顶了个跟头。臭豆腐炖老咸鱼,就着烤榴莲吃,大概就是他们房间给我的直观感受。荆轲和秦舞阳歉意一笑,也不说客套话,憋着气挂上锁,抢先一步走下楼梯。刺客归刺客,狠人归狠人,谁会闲的没事给自己找罪受,盖聂在粪坑里泡仨时辰以后,不也低头了吗。无奈耸肩,我推着几乎晕厥的师姐,走到后院中。
  马车上,原本十几个大箱子,此时就剩下两对。看来刺秦二人组一晚上也没少折腾,该送的礼都送遍了,就差最后两家重量级人物。秦舞阳示威般地冲我抬抬下巴,扯过倚在墙上的铁扁担,插进缠在两个大箱子上的粗绳中,闷哼一声后挺直腰杆。要知道,小伙子现在才十八岁,放到我前世刚刚高中毕业,就算是体育生,那俩箱子目测得有二百多斤,一般轻量级举重运动员都够呛。
  “你小子吃激素长大的吧。”暗讽秦舞阳后,我拿起竹扁担,挑两个箩筐,跟在他们身后走出院门。
  一路上,秦舞阳沉默不语,估计那俩箱子压得他够呛。我倒是挺轻松,不仅能和荆轲并排走路,还有闲工夫和他扯皮:“次非兄,咱这是要去哪位大人家啊,跟我说说,好做个准备。”
  荆轲诧异地看着我,片刻之后,回神答道:“中庶子蒙嘉蒙大人,还有丞相李大人。”
  前一个我不认识,后一个可是著名人物啊,大秦丞相李斯,师从荀子,从地方小吏一路爬到一品大员,最后更是撺掇胡亥上位,弄死太子扶苏,一等一的权臣。我看看秦舞阳的两个大箱子,突然感觉有点悬,就这点儿东西,想买通秦国国务院院长,还是在人家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分量压根就不够。
  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荆轲尴尬一笑,末了才凑到我耳边交代:“其实,舞阳贤弟那才是送给蒙大人的礼物,李大人的礼物正在兄台肩上挑着。”
  次非兄,你的刺客信条不会是“欲成大事,至亲可杀”吧!荆轲的话,让我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这年头当官的杀个把人,比杀鸡还随便,尤其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仆人之类,虽然我并不是,但现在我的角色是啊!
  得,死回地府以后,又得挨师父们训。
  好歹熬过蒙嘉这一关,实际上也不算熬,荆轲早已经踩好点子,约定好时辰,人家正主压根就没露面,请家丁把东西抬进去的。不过李斯那一关可不好过,燕国都快亡了,使者的名头能攀上中庶子这一级别,荆轲已经绞尽脑汁,再往上的丞相,连人家鞋底都看不见。可是他偏偏就做到了,而且能让李斯同意和他密会。
  “次非兄是如何结识李大人的。”离丞相府还有老远,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快步走到荆轲身旁问道。
  荆轲偷瞥一眼秦舞阳,轻咳一声,故作平常:“别无他事,前日于街市中拦住一匹惊马,恰巧救下李小公子罢了,对了,舞阳贤弟性情直爽,恐冲撞李丞相,还请永安兄与在下同往。”
  行了,我明白了,这俩货自导自演一出戏,算准李斯的小儿子出门,姓秦的放马,荆轲拦马,唬住那公子哥,今儿见到他那个当丞相的爹。也难怪荆轲不敢让秦舞阳跟着去,万一认出来,甭说送礼,脑袋估计都能让李斯拿去当夜壶。
  看向师姐,我再次说出三个字:“脱衣服。”
  荆轲和秦舞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忙不迭地阻止。战国时代虽然没有宋朝后那么保守,但也没开放到有人敢当街跳脱衣舞,而且还是个妙龄少女。不过我并非为了耍流氓,不然在地府我就……咳,言归正传,无常们自己身上的捕魂衣,款式是按照生前籍贯来变化,作为一名穿越者,而且是纯魂穿,连具肉身都没有,自然而然就算成黑户,无法套用中原任何一国的款式,只能照着少数民族来处理。荆轲身材与我相近,但肯定不会和我换衣服,秦舞阳那件估计我穿上跟穿条麻袋差不多,也只有同出地府的师姐……
  尚未解释完,一套黑衣包括鞋袜和头巾在内,落在我脚边。秦舞阳赤条条一个大汉,浑身上下只余一条兜裆布,站在秦地的夜风中傲然挺立:“兄台莫客气,尽管穿戴!”
  看着紧拽衣襟,可怜兮兮的范无愁,我放下担子,抄起衣物,走入一旁的巷子里。三下五除二套好后,看着空荡荡的衣袖裤腿,我走路带着风,跟随荆轲走进丞相府里。
  幸亏李斯没睡醒,只拽着荆轲一人,看都不看仆从打扮的我……话说秦舞阳审美观够差的,你穿一身文士长袍不搭归不搭,总比下人装束好。在管家指引下,我挑着担子走到秦国丞相面前,长躬一揖,倒退着挪至一旁。按理说,见到丞相应该跪下,可周围的李府家仆没一个跪着,本人总不能太跌份儿,况且咱可是黑白无常的首席弟子,见阎王爷都不需要跪,你一个凡人还能大过地府的扛把子不成?
  “燕地之人,果有傲骨,只跪天地君亲师。”李斯不咸不淡地夸奖一句,半带威胁,“不过明日之后,你燕国之君,亦为秦国之臣,礼可就要补上了。”
  “大人教训的是,荆轲铭记在心。”在秦国丞相的气场面前,堂堂杀手瞬间开启装孙子模式,“此番前来,是想大人明日朝堂之上为我燕国美言两句,在下现有万金相赠,又有明珠宝簪,美玉名剑,赠尊夫人与众位公子、小姐,还望大人笑纳。”
  “燕国之事,乃大王独断,岂我等下臣所能插手?”李斯微眯双眼,盯着箩筐中闪闪发亮的金光,难以察觉地点点头,“管家,你领着他们到后边去,给夫人一份,剩下的让那几个小子自己分,至于小姐那边……让夫人挑一份放在房间吧。”
  秦国丞相隐藏的哀伤,让我有些疑惑。挑起扁担,冲师姐使个眼色,我跟在管家屁股后边,走入丞相府内堂。一圈下来,李斯的老婆以及小老婆以及小小老婆以及……还有那几个器宇轩昂的公子哥,我都混个脸熟,保证以后他家被秦二世灭族的时候一个不剩地带去地府。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李家大小姐那边,据管家说,这位大小姐的闺房独处一院落,院内种植百花,按四时开放,当属丞相府内一处胜景。
  还挺有情调,跟我身边这位暴躁母夜叉相比,绝对是天壤之别。穿过一座拱门,暗香弥漫在空气中。管家快步上前,轻敲两下门扇后,推开未锁的大门,提着灯笼招呼我们进去。官宦小姐轻易不会出门,更何况是院门,可是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各物件打扫得一尘不染。掂量两根蜡烛,管家接过我手中的匣子,轻轻放在梳妆台上。在我面前,一块乌木鎏金牌位,篆书写“爱女李灵萱”五个字,令我恍然大悟。
  李斯的女儿,早已去世,那句命令,不过是这位人到中年的权臣自欺罢了。
  师姐突然惊叫。趁管家来不及反应,我上前一步将其击晕,而后死死捂住范无愁的嘴。丞相府守卫森严,一路过来没见过卫兵,但躲在暗处的生人气息可不少。况且齐国已经完蛋,著名的齐技击士纷纷被各家高官显贵招募成护卫,他们可全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打我这种三脚猫功夫都用不着四肢,当然,也不会用第五肢。
  过了好半天,怀中人急促的喘息平缓下来。我放开双臂,看着范无愁失魂落魄地走到排位前,轻轻抚摸,喃喃自语道:“原来我叫李灵萱……”
  水珠落地的“啪嗒”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异常明显,香风入怀,温热的泪水,在粗布衣上缓缓晕开。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