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契约

　　白纯在进屋拿菜刀和继续保持微笑之间做了下权衡，迅速选择了前者，这只女恶魔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身高也比他矮大半头，应该能拼得过。
　　但白纯刚转过身，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低头看到三条闪闪发亮的黑色光带缠在他身上。光带迅速蔓延，就在白纯低头的功夫，已经把他裹得像个粽子，只留下一个头露在外面。
　　“喂，喂，”白纯慌张地叫起来，“你刚吃了我的东西，不用这么绝情吧？”
　　女恶魔不为所动，用光带捆着白纯转了个身，朝自己慢慢拉过来。
　　白纯用力挣了挣，光带纹丝不动，反而收缩了几分，勒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叫道：“我快一个月没洗过澡了，身上特别脏特别臭，我还有病，血液病，很严重的血液病，你吃了我绝对没好下场！”
　　女恶魔露出费解的神情，显然听不懂白纯在说什么，只是用光带拉着他不断向自己移动。
　　“救命啊！救命啊……唔……唔……”白纯大声叫起来，但黑色光带像蛇一样缠上来，把他的嘴也封住了，只发出一阵“唔唔”声。
　　白纯很快被拉到女恶魔身前，女恶魔抬起一只手，慢慢向他的额头伸去，这只手的指甲是血红色的，顶端很尖，女恶魔的姿势也像要把什么东西挖出来。
　　白纯忘记谁告诉过他，僵尸吃人喜欢先吃脑子，看这情形恶魔好像也有同样的习性。他眼睁睁地盯着那只雪白的手一点点靠近，放弃了挣扎，同时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一个科技无比发达的社会，一个核能星航时代，自己居然被一只女恶魔……吃了？？？
　　在白纯惊恐的目光中，那只手凑到了他的额头前，但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额头上，然后用指甲轻轻划起来。
　　白纯没觉得疼，女恶魔的指尖带来温凉的触感，反而有些舒服，他试着感觉了一下女恶魔在画什么，好像是个圈儿，圈里又划了复杂的纹路。
　　这时，女恶魔停了手，然后戳了下白纯的额头。这一戳的力气有些大，白纯的头向后仰去，隐隐看到一个闪着淡淡黑光的复杂图案在眼前扩散开，接着有什么东西灌输进了他的脑海，是知识，关于恶魔的语言和文字的。
　　“在融魔的历史上，已经有近万年没和人类接触过了，”女恶魔昂着精致的下巴，看着白纯说，“看来你们又掌握了召唤融魔的方法。”
　　“融魔？你不是恶魔？”流利的恶魔语从白纯口中说出来，仿佛他从小就说这种语言，让他无比惊奇。
　　“恶魔是人类对我们的蔑称，”温瑞莎尖利的小獠牙上闪着寒光，“说，你为什么要把我召唤过来？”
　　“我要说自己是无意的你信么？”白纯只想抽自己一嘴巴，刚学会恶魔语就把人家给鄙视了，“我只是把一本书上的法阵做成了电路板，想试试看它行不行得通，结果打开了一个传送门，然后你就过来了，就是这样。”
　　“你竟然毫无理由地召唤一只融魔，这是对融魔最大的侮辱。”
　　女恶魔淡蓝色的瞳仁颜色迅速转深，浮现出黑色的纹路，似乎生气了，抬手虚握，缠在白纯身上的黑色光带开始缓慢收紧。
　　“按照人类远古贤明和融魔先祖共同制定的法则，融魔每次被召唤都必须达成契约，融魔依照契约满足人类的愿望，再依照契约获得回报，这是最基本的规则，敢破坏规则的人，必须死。”
　　“等一下，”白纯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我真不是有意把你召唤过来的，你说的规则我也不知道。”
　　“你可以选择和我建立契约，”女恶魔松开手，黑色光带停止了收缩，“或者选择死亡。”
　　“契约，我选契约，”白纯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判断题，而且只能选对，因为选错就会死，“拜托你先松开我，我快喘不上气来了，咳……咳咳……”
　　“你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女恶魔的瞳仁又恢复了干净的淡蓝色，抬手轻轻一挥，白纯身上的黑色光带化成一蓬烟雾消散了。
　　白纯身体一歪，险些摔倒在地上，站稳后喘着气问：“怎么建立契约？”
　　“通过契约法阵。”
　　女恶魔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随着她的手势，一个墨黑色的光圈无声无息地凭空出现，把她和白纯围在了中央。
　　女恶魔又在黑圈中勾勒出复杂的纹路，形成了一个漂浮在半空的法阵，然后开始声音轻灵地诵祷。
　　“我愿与你分享我的力量，赠予你融魔之力，也有权向你索取回报，如果你动用我的力量，又无法满足我的索求，契约视为失效，我将取走你的灵魂。”
　　诵祷完，她抬手一抓，法阵从中一分为二，收缩成两个团团旋转的黑色光球，一颗飞入了她体内，另一颗飞入了白纯体内。
　　与此同时，白纯觉得自己和女恶魔建立了某种联接，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温瑞莎·白·切尔文，想了想问：“你说的恶魔之力……不，不，融魔之力是什么东西？”
　　“力量，速度，敏捷，还有我的专属能力，高热。”温瑞莎抓起工作台上的一件工艺品，轻轻一捏，工艺品被捏扁了。
　　她把变形的工艺品托在手掌上，工艺品像被烈火烘烤，塑料部分迅速融化成液汁，顺着那只洁白无瑕的手滴落下来，铁制的部分也开始发红、变形，冒出袅袅烟缕，一股刺鼻的气味跟着扩散开。
　　“哦耶，”白纯呆呆看着温瑞莎手上扭曲的铁架，“我爸留给我的最有价值的纪念品变成垃圾了。”
　　“你可以试试这种力量，”温瑞莎扔掉铁架拍了拍手，“我和你已经建立契约，只要你需要，我就会把力量传导给你，还可以随时传送到你身边，帮你做到任何想做的事。”
　　白纯对恶魔之力确实有些好奇，从地上拿起一根外骨骼装甲的部件，平托在掌心，在心里暗想动用恶魔之力。
　　随着白纯的意念，他体内像打开了一扇门，力量开始源源不绝地涌进来，像水一样在他身体里扩散开。
　　白纯试着合拢手掌，高强度钛合金做的部件立刻变了形，同时一股高温从他掌心散发出来，部件白色的金属漆面开始卷曲、剥离，底材也渐渐发出了暗红的铁光。
　　白纯丢下部件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点损伤也没有，恶魔之力超越了他所知的所有物理常识，诡异得让人无法理解。只是他没注意到，就在他动用这种力量时，一丝黑线钻入他手背的血管，隐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