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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灵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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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晓行暮宿,一路西行,不日即到华山。
  一路上,三人纵马畅谈,情谊日深。清灵天真活泼,有她做伴,旅途绝不寂寞。剑星便将自己如何得知父亲的事,如何想要练成剑术,又如何请阿三替自己科考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说了。
  白羽叹道:“无怪乎我和清灵都不知道归云剑的事,原来这都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情了!师父也从未向我们提过此事。想二十年前,师父也才刚刚收留我而已。唉,要不是师父,我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呢!”
  剑星也知道了原来白羽师兄妹二人,正是去荆南云梦泽中打探“绿衣仙子”的消息而回。
  清灵说道:“本来爹爹是无论如何也不放我出来,说什么江湖传闻,未可轻信。我听得九黎山有这么好玩的事情正在发生,说什么也要去看看。最后还是娘禁不住我闹,再三跟爹说。爹才勉强同意让大师兄带着我出来历练历练。”
  剑星问道:“那你们可曾见到传闻中的绿衣仙子?”
  清灵说道:“那自然是见到了,要不我们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剑星叹道:“原来酒楼里的人说的不是空穴来风,果有其人哪!”
  白羽说道:“我们也是在那附近待了一两个月才得以一见呢!毕竟没有那么多不要命的人。那九黎山周遭都是穷山恶水,荆棘密布,又多毒虫疠瘴,一般人寸步难行。就算是江湖一流好手,也很难全身而退。”
  清灵接着说:“我和大师兄每日在那附近徘徊,终于等来了一大拔想要进山的江湖人物。他们之中颇多奇能之士,故而披荆斩棘,最终来到了九黎山下。我和大师兄远远地跟着他们,想要看看这绿衣仙子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那伙人中有人携带了几颗江湖罕见的‘震天雷’,一旦炸出,震天价响,破坏力极强,很是伤了一些灵兽。这时那绿衣仙子便出现了!”
  剑星笑道:“那绿衣仙子当真是美若天仙,惊世骇俗……比你还漂亮?”
  清灵瞪了剑星一眼,嗔道:“你们男人也就只知道关心这个问题了!”不过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仙子就是仙子,我是没法比的!单是出场时那一手绝顶轻功,我就一辈子也练不成!究竟有多美……”清灵伸手一指白羽,“你还是问他的好!”
  白羽脸色微微发红,尴尬地笑笑。
  清灵见白羽不说话,便又说道:“好,还是我来说吧。绿衣仙子见死伤了那么多的灵兽,很是生气,出手便不留情面。只一眨眼工夫,那些恶人便都被远远抛在了地上。其实绿衣仙子还是留了情了,只是将他们制服,扔出,并没有真的伤了他们。其中有一个还不死心,想要偷偷地向绿衣仙子投放震天雷。我见局势危急,忍不住出言提醒:‘仙子小心震天雷!’这一来我们可暴露了,索性也不藏着了。那个家伙见偷袭不成,恼羞成怒,把手里仅剩的两颗震天雷用力抛出。一颗抛向绿衣仙子,另一颗竟然向我掷来。我一时惊呆,手足无措。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我感觉身前一道绿影倏地闪过。绿衣仙子不知用什么手法,竟然将两颗震天雷都托在了手上。我暗自奇怪:它们怎么不会炸了?只见绿衣仙子将两颗震天雷远远抛在另一边的水泽中。只听轰轰两声闷响,溅起好几丈高的水柱,雨滴般洒落在我们身上。这一来,那帮坏家伙可算是知道了仙子的厉害。不待仙子开口,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
  剑星惊叹道:“想不到你们俩还有这等奇遇!那后来呢?你们就也走了?”
  清灵说道:“后来,那绿衣仙子看着满地伤残的奇珍异兽,显得甚是伤心。突然向我说道:‘小妹妹,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很危险,快跟你这位大哥哥离开这里吧!以后千万不要再来了!’
  “我忍不住问道:‘仙子,那伙坏人要是再来怎么办?那些震天雷很厉害的!’
  “绿衣仙子说道:‘雕虫小计,不足为虑!只是可惜了我的这些灵兽。你们快走吧!’
  “我见她不愿意我们待在那里,便叫大师兄道:‘大师兄,咱们走吧!’哪知道大师兄竟然恍若未闻,痴痴地盯着绿衣仙子看,你说气人不气人?”
  剑星呵呵一笑,不说话。看看白羽,窘的更厉害了。
  清灵又说道:“于是我便拉了他走,他这才回过神来。哪知我们刚走了没几步,绿衣仙子忽然叫道:‘小妹妹,你等一等。’我回头看时,她已经飘然来至身前,从手腕上褪下一串麝红香珠,说道:‘小妹妹,这串珠子颇有灵性,戴着它,百毒不侵,诸虫不害,送给你吧。’我便伸手接了过来。你看,就是这个!”
  剑星看时,只见清灵已捋起一截衣袖,左手腕上戴着一串麝红珠子,色泽红润,套在清灵雪白的肌肤上,煞是好看。
  剑星笑道:“你这可是捡着大便宜了呀!”
  清灵道:“想是绿衣仙子因我出声帮她,是以对我心存好感。”略一顿,又说:“我看她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嘛,就叫我小妹妹,跟我还是小孩子一样!”
  白羽刚才一直困窘,这时说道:“咱们回到华山,你可别给师父师娘说的这般清楚,要是让他们知道咱俩险些命丧震天雷,那咱们以后就别想再随便出来了。”
  清灵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
  三人一径上山,早有师兄弟迎了出来。
  白羽先让一个师弟带剑星到客房稍歇,自己带着清灵到正气堂拜见师父师娘。叶夫人得知女儿回来,自是欣喜,拉着她嘘寒问暖,关切倍至。清灵早叽叽喳喳地把一行见闻说了出来。讲到绿衣仙子的事,自然是将震天雷略过不提,只说绿衣仙子如何美貌,如何厉害,如何见我可爱,送了我一串香珠。
  叶掌门向白羽证实了清灵所言非虚,不禁奇道:“如此说来,江湖传言并非完全子虚乌有。难道还真有什么神斧不成?”说罢摇摇头,显然是觉得匪夷所思。
  清灵说道:“爹,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另有一桩喜事要告诉你呢!”
  叶掌门说:“哦?什么喜事?”
  清灵说:“我和大师兄在回来的路上,新交了一个朋友,他一心想要习练剑术,苦于明师难求,所以我们想请爹爹收他为徒。”
  叶掌门说:“这又算什么喜事了?羽儿,到底怎么回事?”
  白羽说:“师父,我们确是新结识了一位朋友,他是二十年前江湖有名的归云剑庄的后人,归云剑的传人,想要拜师父为师。望师父成全。”
  叶掌门动容道:“归云剑的传人?现在哪里?”
  白羽说:“现在客房休息。”
  叶掌门起身走至窗前,望着窗下发一回呆,说道:“归云剑自二十年前绝迹江湖,想不到于今尚有传人!据传,当年归云庄主败于魔道高手,一怒之下焚毁剑庄,绝迹江湖。许多人都猜测沈庄主愧对祖宗,早已自杀身亡,想不到他还活着。你能肯定他就是归云剑的传人?”
  白羽说:“他叫沈剑星,归云剑就在他手上。”
  叶掌门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据你们说,他并没有习练家传武功?不会归云剑法?”
  清灵说:“他只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里会什么武功?”
  叶掌门说:“想不到沈庄主是如此重信之人!只是沈公子携归云剑重现江湖,不知有何目的?”
  清灵说:“什么重现江湖,不要说的这么郑重。他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并不知道。”
  白羽说:“沈剑星是想瞒着父母,拜得名师,学成上乘剑法,重新光耀门楣,以慰老父之心。”
  叶掌门赞叹道:“沈公子有如此孝心,实在难能可贵!只可惜……只可惜为师也爱莫能助啊!”
  白羽、清灵一听此言,俱感意外。本来叶掌门又是称赞沈庄主重信义,又是赞叹沈剑星有孝心,二人皆以为叶掌门肯定是答应收剑星为徒的,怎料得叶掌门竟说“爱莫能助”?
  清灵率先问道:“怎么?爹爹不能收他为徒么?”
  白羽也说:“是啊师父,归云剑二十年不出,一出现,就被我和师妹遇上,而沈剑星又一心想要拜得名师,这不能不说是有机缘哪!”
  叶掌门摇摇头,说道:“这不是机缘的问题。为师身为一派掌门,行事须当顾全大局。你们想,当年魔教费尽心机,定下赌约,就是想让归云剑庄武林除名。如果咱们华山派贸然收留归云剑的传人,势必惹得魔教忌恨。这样一来,咱们华山派可就不得安生了!”
  白羽听的大汗涔涔,垂首说道:“师父教训的是!是弟子没有考虑周详!”
  清灵撅嘴道:“难道咱们堂堂名门正派,还怕魔教不成?”
  叶夫人柔声道:“灵儿,别不懂事。爹爹是为了大家好。”
  叶掌门说:“你们是没有见过,当年魔教在江湖上掀起的血雨腥风。想当年,有多少名门正派被魔教血洗?有多少武学世家在武林除名?魔教的野心,是想把所有的武学典籍收归己有,以便称霸武林。即使抢不到典籍,也要逼的你退出江湖。归云剑庄之灭,便是由此。最后还是各大门派联手结盟,互为攻守,才杀的魔教元气大伤,不能再为害武林。这十多年来,江湖颇为平静,唉,平静的背后掩藏的,往往是更大的波澜!近来江湖传闻的绿衣仙子之事,所谓蚩尤神斧之事,或许正是魔教再度蠢蠢欲动的征兆。江湖只怕又要大起风波了!唉……”
  清灵听得这么多闻所未闻的事,才知原来江湖如此凶险,诧异的说不出话来。
  白羽问道:“师父,那咱们怎么办?让沈剑星就这么下山么?那他的一腔拳拳孝子之情岂不是要落空?”
  叶掌门道:“魔教虽已蠢蠢欲动,但猝然之间,还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咱们华山派虽为名派,其实气势已大不如前。如今只是为师和你们师娘两个长辈,带领你们一帮徒弟。魔教若是大举来攻,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咱们万万不可授之于柄,贸然造衅开端,给魔教以可乘之机。为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两全其美。既不辜负沈公子满腔热情,又不给魔教以可乘之机。”
  白羽、清灵齐声问道:“什么办法?”
  叶掌门说:“武当派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剑派,气功剑法,俱为一流,而且徒众甚多,高手如云,颇存几位武林泰斗级的老前辈。为师可以修书一封,致上武当致虚道长,言明此事原委,请致虚道长收他为徒。魔教虽然猖獗,现在却也还没有胆量公然挑衅武当。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白羽拍手道:“师父此计甚妙!”
  清灵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是好,可惜我不能多一个小师弟了。而且我们刚认识的朋友,又要分开!”
  叶掌门说道:“羽儿,你快去请沈公子过来,顺便把为师的这番意思,对他言明。”
  剑星跟着白羽进入正气堂,心中早有一番计较。
  拜见已毕,叶掌门说道:“沈公子一番孝心,叶某甚是敬佩。只是于此时收徒,实在多有不便。其中原委,想必白羽已经告知。还望沈公子见谅。我已修得一信在此,公子可携此信,拜上武当致虚道长。凭我跟致虚道长几十年的交情,他一定会收公子为徒的。我看公子风神俊朗,骨像清奇,正是练剑的奇材!他日剑术大成,前途不可限量!”
  剑星拱手谢道:“多谢叶掌门一番美意!只是晚辈思量,晚辈既有如此身世,那么到哪个门派都是麻烦。武当派固然实力雄厚,致虚道长固然肯收晚辈为徒,但若仅因晚辈一人,而招致整个武当派遭魔教忌恨,这让晚辈情何以堪!多承前辈谬赞,小子实在惶恐!改日有缘,再来拜会。晚辈就此告辞!”
  剑星说罢,又转向白羽、清灵,躬身谢道:“连日来多蒙白兄和清灵姑娘照顾,小弟在此谢过!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但古人有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咱们就此别过!”
  剑星说完,转身踏步就走。
  叶掌门连忙叫道:“沈公子留步!公子如此说话,莫不是生叶某的气?”
  剑星回身说道:“叶掌门说哪里话?晚辈很承前辈的情,深知前辈实是苦心为晚辈好。只是晚辈实在不忍大家因我而受任何牵连,故而急急告辞,别无他意!”
  剑星说完,回身便走。
  白羽、清灵急忙赶出,白羽叫道:“沈兄,即便要走,也不用如此匆忙吧!你等一等,我们送你一程。”
  剑星站住不动,等白羽、清灵追上来,笑道:“你们俩不会也以为我是生气才走的吧?”
  清灵说:“这不是很明显?爹爹一说不教你剑法,你马上就告辞。”
  剑星摇摇头,无奈地笑道:“你们要都这么说,连我都觉得自己是生气了,哈哈!”
  白羽说:“沈兄,实在抱歉,害你白跑一趟!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剑星一指山下,说道:“边走边说。”
  于是三人一道下山。剑星说道:“也没什么具体的打算,走一步算一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时来运转,遇见一个肯教我武功的大高手,也未可知。”说罢哈哈大笑。
  白羽说:“沈兄初涉江湖,万事须要小心,遇人遇事不可太傲,以免吃亏。”
  剑星谢道:“多谢白兄教诲。”
  清灵说:“我娘常对我们说:‘吃亏是福。’你也记着啊!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呵呵,你可要听话。”
  剑星笑道:“多谢清灵姑娘教诲,小生记下了,吃亏是福!哈哈!”
  三人一路说笑,不一时便至山下。剑星说道:“白兄,清灵姑娘,咱们就此别过吧!”
  白羽掏出一包银子,说:“沈兄走的匆忙,不及另备盘缠。这是几两碎银,沈兄拿着,聊表薄意。”
  剑星也不推辞,伸手接过,笑道:“长者有赐,却之不恭!小弟鲁莽,就收下了哈!”
  清灵不屑道:“酸不酸!刚才对我爹怎么就能‘不恭’了?”
  剑星微微一笑,拱手说道:“白兄,清灵姑娘,告辞了!”
  白羽抱拳道:“沈兄,一路保重!”
  剑星微一点头,踏步便走。
  “喂,沈剑星,我也有东西送你!”
  剑星已走出十多步远,听得清灵叫喊,便回过身来。只见清灵快步奔到跟前,褪下左腕上的那串麝红香珠,塞到剑星手里,说道:“这个给你,路上或许有用。”
  剑星惊愕道:“这怎么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清灵笑吟吟地说:“你怎么不说‘长者有赐,却之不恭’了?你怎么不鲁莽了?呵呵。”顿了一顿,又说:“沈剑星,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不收吗?”
  剑星将香珠递回,说道:“清灵姑娘好意,剑星感激不尽。只是这香珠,实在不能收。你请收回吧!”
  清灵俏脸一沉,说道:“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剑星左右为难。
  白羽喊道:“沈兄,清灵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剑星对着清灵凝视片刻,无奈地说:“好吧!我就暂且替你收着。等我练好了武功,一定回来看你们。到那时,我再把它还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清灵笑道:“好,就是这样!一定记得,要回来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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