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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江潮狂浪生 / 第二章 少年且行

第二章 少年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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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清辉打在屋外的白雪上,又斜斜的透过窗子显得尤为光亮。
  梁七揉了揉稀松的睡眼,蹑手蹑脚的简单做了一番洗漱,穿上夹袄披上了牛皮长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少年嘴角摆了个稍加明显的弧度。
  少年现在很好!
  推开了房门,梁七不自然的眯着眼,下意识的将帽檐向下压了压。
  少年从未喜欢过阳光,但尝试着喜欢,并逐渐开始喜欢。
  微呈暗黄的牛皮靴子先后踩在被压的凝实的雪地上,梁七看了一眼坐在小马登上抽着旱烟的庄稼汉子笑问道:“陈皮叔,怎的又被婶婶赶下床了?”
  陈皮略显愁容的磕了磕烟葫,低喃道:“家里余梁不够了,这不是约了李大,毛老二趁着大雪准备上山打打野味,开开荤嘛。”紧接着又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旱烟,瞅了一眼朱家宅院那个方向,一番吞吐道:“朱老三这个操蛋货,哎、不提了。”
  梁七笑了笑,道了声别。
  朱老三作为上林镇的唯一一位杀猪匠,且是禹磬外城四镇最出名的一位杀猪匠,在打猎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这莫干山与偏南的那处白头岭上的一干野物,梁七与朱秀秀可是真的吃腻了。
  陈皮他们也曾不止一次邀请过朱老三,朱老三也总是一口应下。只不过朱老三为人疲怠,往往日上三竿,他仍赖在床上,可苦了陈皮他们是等了又等,总是不见人,心道莫不是先于他们一步上了山?于是去朱家宅子问过秀秀才知道,这厮根本还躺在床上,身边还扔着几个酒葫芦。
  一连几次后,村里人也打消了约他一同上山打猎的念想。乡民们也不会因此而恼、心存芥蒂,毕竟本事是人家的,更何况哪次朱老三下山而来会亏待了镇里的乡民?
  做人办事是要讲良心的,于上林镇而言,良心却是最为“廉价的”的,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此外还有一方面,那就是朱老三常常与人念叨:“涸泽而渔,焚林而猎,过两年还吃个屁啊!”所以一般每月也就上山一两次而已,讲究着天地循环,日子多了,乡民们也就接受了他的这个说法,并以此在上林镇养成了一种社会风气,这倒是很多人没想到的。
  上林镇只有一个公用的水井,也就是昨夜徐奶奶打水的那处,水井不远处有根巨大的白杨树,好几团簇雪压着宽大或细小的树枝上。
  寒风拂动,团团簇雪狠狠地坠落并逐渐消逝。
  树下放置着几块石凳,徐奶奶披着厚大的旧袄坐在石凳上,双手支着拐杖,下颌顶在手背上,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好似一座小山。直到路口处出现了一道身影,老人才轻微的发出了一丝颤动,惊喜、安心可慰一并有之。
  梁七看这前方裹着旧袄的老人估摸了下日子,自答道:“好。”
  商秦历冬月一十七,于徐奶奶而言,实在不是值得开心的日子。大体是在二十多年前,徐老先生隐疾复发,没挺过那个冬天,就这么走了。
  留下了三个年岁不一的孩子和一位目光微盲的清丽妇人。在乡邻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三人拉扯大,本以为妇人的好日来了,没成想又在几年前的今天,北燕入侵商秦,徐大、徐二应招入伍,便在也没有回来,徐三是个女子,早早地许了一户好人家,随后没多久便与那户人家搬离了镇子去了别地。
  梁七扶起了徐奶奶,挽着她的一个胳膊,老太太拄着拐杖轻磕几下,少年便识趣的松开了双手。
  少年与老人,一前一后,厚实的积雪上留下五道足印。
  食禄街的街尾,坐落着一栋二层小筑,房檐下挂着几串大红灯笼,兴许是灯油添多了,仍在燃烧着,尚在发光发亮。二层的一扇浮花窗子被跟木棍撑起,一股热浪与寒气交融起来,紧接着一位温婉动人的妇人探出头来,略显蓬松的秀发被一根木钗简单的扎起来,十分慵懒。
  妇人望着阁楼下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的身影喊道:“二子儿!等下!”
  阁楼外的少年应了一声,一件包裹被妇人从窗口抛了下来。
  “路上吃!”
  梁七双手接住,挂在肩上,转身伸手轻挥。
  寡妇门前是非不曾多过,只因她是娟姨,上林镇独一无二的娟姨。
  ……
  徐爷爷的墓埋在莫干山背阴的一处,又被层层的松木围绕,高硕饱满的阳光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徐爷爷不喜欢阳光,只因她不喜。
  四四方方的白石板插立在地上,,石板山印有新旧刻迹四道:
  徐公徐知若之墓
  徐大徐向南
  徐二徐向北
  妻徐氏念清葬。
  碑后埋葬着一尸二军衣,碑前放置着三个小碟。
  梁七看着先后从宽大棉衣里拿出的祭祀用品,心心念道着愿您三位有点良心。
  徐奶奶随手抽出一个蒲团坐在上面,轻咳道:“我这有些贴心话,你小子哪里凉快哪里去。”
  四下无人的松木林里一丝声响略显得突兀,老妇人回首望了望,原是那少年早就识趣的走了。似是想到什么趣事,老人嘿嘿的笑着,极为俏皮可爱。
  那处温泉的一侧崖岸上有处略不明显的天然石洞,动口极小,只可爬进,洞内却十分宽敞。
  梁七趴在地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栽种的几株明目草摇头叹气。
  “青黄不齐!”
  仔细的从几株明目草上各裁下一枚略显发黄和一枚略显苍翠的叶子收置在荷包里。
  梁七拉着荷包的穗绳轻轻摇摆,荷包上缝制的猪头在两个眸子里来回窜动。
  爬出石洞的少年从茅屋里拿出昨夜落下这里的杀猪刀,看到上面的血迹,连忙抓起雪团在上面开始擦拭起来,嘴里碎碎念着:“婆婆勿怪,婆婆勿怪。”
  清理干净后梁七躺在自搭的床板上,一手枕着后脑勺一手舞着刀花,直到太阳光从屋顶的小洞透了进来,梁七估摸着时辰,直起身子将杀猪刀插在牛皮袍子的夹层里,披着袍子一路小跑着去寻找还在祭祀的徐奶奶准备送她下山。
  石碑前,这边还在叨叨念得徐奶奶听到身后的脚踩松枝声,用手拂了拂眼睛,又用袖摆擦了擦碑前的沙土,笑骂道:“老太婆子还以为你个丧良心的把我扔在这山沟沟里了。”
  梁七嘿嘿的笑了笑,搀起徐奶奶,也不言语。
  “怎么?哑巴了?”徐奶奶笑着加大了攻势。
  梁七被迫反击道:“徐爷爷,您就管管她吧!”
  “他?管个屁?”老人仰着头噘着嘴,当真俏皮可爱。
  高高挂起的巨大太阳照着两人下山的身影,渐渐拉长。
  上山易,下山难。
  少年送徐奶奶回了自家宅院,又将荷包里的明目草放置在箱柜里,叮嘱道:“不多了,在省省,熬过这些日子就好了。”
  自下山以来便不再言语越发沉默的老人嗯了一声。
  还熬得过吗?老人心里自问道,不过这些老人认为都不重要。什么才是重要的?那山、那水、那个少年郎,这个镇子都很好,老人想到。
  朱家宅子里,朱老三难得的起了个大早,站在内门门口,赤裸着上半身,摇着蒲扇,随手将一个酒葫芦仍在一旁,又在后腰掏出,继续小酌起来。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疯掉了,还是病了。
  朱老三远远瞧见着了下山回来的二子儿,指了指磨刀上的刀具说道:“好好清理、修缮,今儿个下午你就起身去下林镇。”
  梁七摘下虎头帽子挂在栅栏上,皱着眉质问道:“下午?不是还有时间吗?”
  朱老三靠在门柱上,指着栏子里的一匹嶙峋老马道:“老黄瘦成那个样子,你小子是不是打算要整死它,好给你加点伙食啊?”
  被我压榨死也总好过不知道哪天就被你打了牙,梁七心里默默的想到。
  一匹马死在自家宅院里和宅院外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白雪映着正午的高阳,清水映着排放整齐三把刀,刀面上映着的是少年的模样。。
  杀猪、剔骨、割筋三把刀依序放在腰边刀囊里,肩上挂着牛皮袍子还有一路需要的伙食,又从栅栏上取下虎头帽,望着在屋内清理碗具和箱柜的微胖少女,还有那个吱呀吱呀响着的摇椅上的正在打着饱嗝的油腻秃顶大叔,少年大力的拍了拍刀囊,沉声道:“走了!”
  少年且行、且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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