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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长夜追人,误入老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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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好友卢伟和顾诚分别回家后,罗强沿途返回来到校门口,然后躲在人行道绿化树阴影里注视着红薯摊贩的一举一动,他决定等男人收工一定要跟去看个究竟。
  其实他很清楚,这无关传说,自己只是想做一些事以打发无聊的痛苦。
  无聊是一种毒,作为学生只会有两种结局,一种是完全诚服于教育另一种是染上无聊的毒。诚服者大半前程似锦,中毒者多数青春涂炭。所以说,很多人的青春一塌糊涂,罪魁祸首都是无聊。
  显然,罗强已经中了毒,解毒的办法就是无限制作下去。
  一分,两分……夜幕渐深,校门口再没有人走出来,美食小广场渐渐安静下来,摊贩群也随之散去……一切又都沉寂在静穆的黑夜里,只留下满地的垃圾在灯影里随风翻滚。
  当所有的摊贩走光,男人才收起器具,推着自己的吃饭家伙离开。
  昏暗的路灯光下,男人的手推车在寂寥的马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个声音能让一直跟随的罗强判断他的位置。
  此时街面上一个人也没有,致使罗强无法靠得太近,只能选择先藏身后跟随,再说男人推着笨重的烤炉能跑到哪里去,只要对方不脱离自己的视野,没必要去冒险。
  罗强贼头鼠脑跟了男人三条街,途径多少个巷子他也记不清了。不过,他不着急,他有大把的时间。
  其他同学走出校门,父母都掐着点计算好了到家时间,可罗强家向来都是他回家最早,母亲在异地医院上班,每周回来一次有时饭刚上桌单位电话一来人就得走,父亲在夜场工作白天呼呼大睡晚上活得比猫头鹰还清醒,所以他觉得回不回家都无所谓,反正也没人会管他的死活。
  了无牵挂,有时真能增加放手一搏的勇气。只是每当想起自己不管不顾的果决,罗强心里满是哀伤。
  男人慢悠悠推着车穿行在清冷的街头小巷,这时候的他形单影只,整条巷子里只有机械摩擦的声音陪伴。罗强就在他身后十五米远的建筑拐角处窥视他的一举一动,然而对于罗强的跟踪似乎也毫无觉察。
  这条巷子很深,深得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出现,因此也是命案高发地段,其他人都避之不及,可这个人为什么不紧不慢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不怕自己辛苦一天的收入被流氓抢个干净?
  罗强很快有了一个更惊人的发现,男人的脚步越来越慢了,似乎前面的路很长,怎么也走不完,疲倦让他的脚步变得拖沓。
  这个速度让罗强不敢轻易靠近,要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谁是被打劫的人还不一定呢!再说巷子太安静,轻微的脚步声也能被放大,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发现。
  罗强一路借助建筑物的轮廓凸处作为掩体,不知走了多久,依旧不见尽头。这样的状态持续,他已没有多大的兴趣再跟踪下去。他开始怀疑男人是在故意走绕路,想要甩掉自己。
  他要去哪里?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还要回家呢!
  走出巷子,前方黑暗与灯光清晰映衬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拱桥似的小坡,男人如履平地将推车从坡脚推到坡顶,在藏身树干后窥视的罗强角度看去,这个人正迎着黑暗中迸射出的光明而去。男人和他的推车出现在坡顶的刹那,真像是相机镜头里物象的聚焦,构图异常完美。
  罗强担心跟丢,猫腰小跑蹲在小坡一侧,待男人朝另一边下坡,他才赶紧跟上去。
  站在坡顶上罗强看到前方是一条几乎被绿荫覆盖的幽深小道,轮廓几乎被树荫吞噬,只见一头无限延长进视野深处,男人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此时,月光依稀,道路模糊,前方幽暗的森林里传来了悠远的猫头鹰叫声。
  “喔吘!”
  “喔吘!”
  “喔吘!”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猫头鹰幽怨的叫声像一把冰冷的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着罗强的心脏。
  罗强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到郊外,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实在太陌生。
  估摸着从校门口到这里的时间,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吧!周边的气息也变得诡异起来,视野里迷迷糊糊,总觉得被笼罩了一层雾气,那些路灯杆上发出光亮的灯貌似就悬在雾气之中,根本不见轮廓。整个视野完全被阴冷厚重的气息充斥,真像是悬疑类电影里出现的“鬼市”。
  鬼市?罗强几乎吓出一身冷汗。接着依稀月光他发现前方迷糊的雾色中竟然出现了一个镇子!之所以说是镇子,那是因为隐约可以看见男人前方几百米远处立着一块横跨道路两边的褐色牌坊,此时那牌坊高高耸立,触目惊心,而在这块牌坊的后方是一片轮廓隐约的建筑,看样子都是古旧的老街风格民居,基本上都是木质结构,晦暗不明的灯火就在这些支离破碎屋舍间毫无气息地闪烁着,像一只只濒临死亡的野兽在无力地泛动眼睛。
  可男人像回家一样,轻车熟路径直朝这块牌坊走去。跟随男人的脚步,罗强靠近才发现这块牌坊是用巨大的木头制作而成,梁柱之大几乎要一个成人才能将之环抱,此时牌坊整体颜色已经接近碳化的沉香,巨大高耸的两块牌柱貌似插在从地面凸起的两块巨石上。
  当男人穿过牌坊,罗强也乘机跟上,为避免被发现他只好借牌坊大柱藏身。背靠大柱,窥视男人动向的不知不觉间手突然感到一阵冰凉,罗强赶紧俯身检查,这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原来,这牌坊两根大柱子不是插在石块上,而是压在两个长满青苔的巨大骷髅头上!
  罗强差点叫出了声,好在及时用手捂住了嘴,可他阻止不了自己的心跳:这是什么鬼地方?
  至于牌坊,武侠片里比较常见,多是昭示场景地点或是人物名望所用,通常大梁上方大多都写有某某坊某某祠字样,习惯在生活中以牌匾识别机构的罗强忍不住抬起头来,没想到横梁正中的位置竟然写着轮廓分明的“魅魉镇”三个大字。暂且不说那三个字黑得让人发寒,光前面两个字的部首就让罗强两腿发软。
  好在罗强向来保持高度警惕,很快想到这荒山野岭有这么个地方,大半是正在开发的旅游项目。
  魅魉镇?桐城什么时候还搞了这么个旅游项目,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难道是我没看新闻的原因?不应该啊,其他项目还没开始建设就能鼓吹到把VIP名额卖光的程度,这次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不过也好,下一次一定带卢伟和顾诚来,给他们个惊喜!
  为确定自己的猜测,罗强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块牌坊。他很快发现,牌坊周身都布满了与柱体颜色一致的浮雕纹饰,不过这些纹饰比较复杂,都是一些面目狰狞的怪兽或是恶魔正在不杀人类时的景象,场面宏大,因此整体构图看起来比较繁乱,将所有的画面链接,不难看出所刻画的一切完全就是一群怪兽突袭人类的惨烈战场。
  这简直就是血腥的地狱!在这些恶魔面前,人类似乎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统统惨死于它们的尖牙和利爪之下!
  罗强凑近柱子想要伸手一探构图中的具体物象,没想到手还没碰到柱体就吓得他马上缩了回来,原来手下的物象是一个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长须驼背怪物,像忍着神龟又像章鱼怪,那双眼犀利地瞪着自己,长长的獠牙似乎还在放光,像是在郑重警告罗强。
  罗强赶紧后退一步,沿着柱体往上看去,这回他发现柱子上所有的浮雕都在记录同样的场景——凶恶的人或野兽正在做坏事,突然意识到被人发现时的瞬间反应。
  罗强在这个定格画面中看到这些野兽个个侧过脑袋面目狰狞瞪着发现者,同时张开凶残的大口对发现者发出最高等级的警告,仿佛都可以听到他们的咆哮声,而在它们锋利的手爪下皆是妇孺,还有痛苦惨叫的小型家畜……无情杀戮与孱弱的求生,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全身发毛。
  真感觉亲历了一场杀戮!那个发现者就是罗强,而那些凶残的野兽都已意识到他的到来。
  罗强不禁一阵颤抖,瞬间抱紧自己的肩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大胆的他感到冷极了。不过想想头顶“魅魉镇”三个大字,罗强竟然松了口气,转身循着男人推车的声音坚决地追了上去……
  穿过牌坊,出现视野里的是一幅通常在武侠片里才能看到的画面——一条古朴的街道长长穿过小镇,两边都是清一色参差不齐的暗色调木屋罗列,看起来比较密集而且风格简约,没有刻意突显,应该是对建造要求不太高的普通民居。此时,整个小镇沉寂在隐约的雾气之中,难以窥视全貌,近处几盏晦暗的灯火跟着房檐上随风摇摆的几面破烂旗帜在微微跳跃,真像是有人跳舞有人奏乐。
  罗强已经无法看清街面上的景象,自然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去了哪里,不过他隐隐约约听到街道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铁器碰撞声,显然这就是有人迹出没的最好证明。
  可是这里的环境实在有些让人发毛,居然没有一样东西具有现代感,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一样东西是现代的,罗强心想:这开发商也太混蛋了,就算要走悬疑风也应该增加娱乐元素,单调地渲染惊悚完全就是没文化内涵的表现!
  要不是男人率先走了进去,街道深处还传来声音,罗强真不敢向前走了。行走在夜雾缭绕的荒山古镇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释然。
  罗强也不敢犹豫,这地儿实在太陌生,万一跟丢了男人,自己还不知道到哪儿找呢,他真不是担心迷路,大不了天亮再回去,最重要的是无果而归铁定要被卢伟和顾诚嘲笑。这脸他可丢不起!
  想到这里,罗强迅速跑进雾气中,情况倒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整条街道都在雾气中但并非连路也看不见,三五米外的路况设施完全可见。
  罗强发现,这条街其实也很普通,只是屋舍以及街道巷子都显得古朴陈旧,临街的不少门店招牌和旗帜都已经腐烂,有些屋子甚至已经倒塌,一些门面和窗框破败不堪,大大小小的蜘蛛早已拉网布置好了战场。这和茶马古道上一些未经管理而破败的老街没什么两样。
  罗强心想:通常在城市边缘的地段都比较落寞,说不定走到镇子中心情况或许会好些。
  于是又向前走去,这一次他发现房屋渐渐完整起来,两边工艺粗糙的屋舍大门上还贴有秦琼和尉迟恭两位门神和倒福,门环上还挂有干枯的艾草,门口或摆石磨、柴垛或扫帚、簸箕,总之都是些农家常见常用的器具。
  可以啊,文化底蕴够了!总比生造的那些文化街好了不知道少倍!这还真是桐城的骄傲!
  罗强收获感满满。可自从进了镇子他还没见到男人,所以不禁加快步子向前进。
  渐渐地,街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多,有铜铃声,有铁器碰撞声,有木棒撞击声……灯光也相对密集起来,因而视野变得明朗,显然前方就是人流聚集地。
  罗强有些抑制不住兴奋,迅速向前进。
  没走一会儿他就发现前面果然有一个夜市,人们在街面上摆满了各种摊,与校门口不同的是街面明显冷清,没有摊贩疯狂吆喝,也没有匆匆行人,整个场景看起来非常萧条。可想想,这里是荒山古镇,人烟稀少商业落后是肯定的,再说大晚上的能有几个人还会逛街啊!
  突然,罗强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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