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哭风涧内魔头出

　　驾驭乌篷飞舟的魏道渊刚一来到哭风涧就察觉到一丝异样。本该大兴土木的哭风涧却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宫殿楼宇了。他操控飞舟，缓缓停在了山涧边的一座破败庙宇旁。
　　纵观这哭风涧两侧，也就只有这庙宇一座建筑物。从其残破的程度来看，怕是已经立在此地有数百年了。
　　“嗯？”
　　魏道渊眉头一皱，尚未等他踏入庙宇，一股混杂着尸臭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就连天上的月光都被阴云遮蔽，隐隐中似乎有什么大凶之物。
　　他收敛起一身气息，缓缓踏入破庙内部。两侧墙壁上，斑驳的壁画已经开始风化脱落，模糊的彩绘勉强能够让人看懂其讲述的内容。
　　这壁画上绘制的内容颇带有几分神话色彩，即使放在魏道渊眼中，也是让他暗自吃惊：
　　相传，数百年前，此地有一个小国，得益于丰饶的水土，民众生活还算美满。可突然有一天，一个招来血月的恶魔出现了。它的到来，给这个国家带来了无尽的杀戮，让这片土地笼罩在了血云之下，其所过之处尽皆化作鬼蜮焦土。
　　随后，一位手持利剑的神人站了出来。他驾驭九天神雷，带着磅礴的威势与那恶魔斗了起来。双方打崩了山岳，焚干了河流湖泊，甚至打出了大天倾。
　　最后，这名神人一剑斩出了一道大裂谷，重创了那个妖魔。神人怜悯百姓，并将其妖魔镇封在裂谷之下，构建阵法将其封印。
　　故事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可魏道渊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他回头看向那笔直的哭风涧，很难相信这竟然是被一剑斩出来的！
　　如果壁画上的一切都是真是发生过的，那么国师所图谋的一切怕是和地下的妖魔脱不了干系。想到此处，魏道渊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因此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庙宇的内堂，眼前是一个黑乎乎的地道。浓郁的血腥味就是从中传来，在他闭目倾听下，地道里面似乎还有诡异的颂唱之声。
　　魏道渊定了定神，翻手将一枚包裹着蜡衣的养气丹藏入口中，然后收敛起一身气息，猫身进入黝黑的通道。脚下的石阶盘旋而下，他的瞳孔亮起白色的灵光，这种“烛照”的小术法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内极为实用。
　　大约摸索行进两炷香后，地道的倾斜程度渐渐趋于平缓。在迈过一个狭窄的门洞后，眼前的景象让魏道渊豁然开朗。
　　天然的钟乳石洞窟中，有细小的水流经过，岩壁上生长的苔藓散发出点点荧光，给洞窟带来了些许光亮。一块三丈高的巨型石碑倒塌在旁，石碑宽厚，正面刻有一个硕大的“禁”字，而背后则是蚀刻有一小段古篆文字。
　　由于石碑倒塌，这些文字有一部分已经磨损，魏道渊在查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段文字记载的内容与庙宇壁画相类似，只不过这“神人”不是不想斩了这妖魔，而是杀不死，故而只能采用封禁的手段慢慢炼化。
　　在石碑后方，一侧岩壁被击碎，露出两人宽的洞口，隐隐有红光透出。见此情景，魏道渊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事情似乎朝着他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破口后方，是一个比之前更加宽阔的溶洞。九根粗大的盘龙石柱直抵洞顶，其上活灵活现的盘龙石刻隐隐散发出灵光。每一个龙首口中都咬着一根铜制锁链，锁链的另一头牢牢绑缚着一尊铜棺。这铜制锁链每一根都有成年人大腿粗细，刻满了密密麻麻地咒文，时不时还有雷弧迸发。铜棺宛若一体浇筑，上上下下没有一丝缝隙，在其正面还用朱砂蚀刻着一个斗大的“封”字。
　　不过，这个“封”字布满了裂纹，好似瓷器一般，随时会破碎。丝丝缕缕的血线不停地从四周飞入，妄图腐蚀封印的核心。每当猩红的血线出现，铜锁上就会迸发一道雷霆将其磨灭。这种情况周而复始，可随着血线越来越多，难免有漏网之鱼。
　　而在这中央封印的四周，则是一副修罗地狱之景。一根根一人多高的木桩几乎塞满了整个洞窟，每一根木桩上都用鲜血刻画有道道咒纹，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将木头浸透。岩壁上生长的水晶成了洞窟内唯一的光源，将整个封印之地照地一片惨红。借着暗红的光芒，魏道渊放眼望去，每一根木头上头绑着一具干尸，满满当当不下千具！
　　魏道渊将身形隐藏在通道后，心中已经明了之前修建道场的千名劳工为何不见踪影了。
　　在这些木桩和封印交界处，血袍人正对着铜棺不停参拜，口中还颂唱着诡异的音调。从其气息上看，乃是炼气中期的修为。
　　再看这些干尸，他们不知身前遭受了何等折磨，到死都张开大口，仿佛依旧在痛苦地哀嚎。心中为之震动的魏道渊目露惊色，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直通头顶。看着脚下厚重的血雾，魏道渊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若是等妖魔脱困而出，自己很难有反抗之力。
　　为今之计，只有迅速斩了这个血袍国师，破坏这千人血祭才能保住封印。而且看封印被破坏的程度，退走也已经来不及了。
　　魏道渊面色果决，脚踏清风，直接飞出洞口，从袖中射出两道寒光，直斩血袍人。
　　这血袍人似乎对突然出现的魏道渊极其惊讶，短暂的愣神之后，翻手取出一根法器铜棍。在格挡下突袭而来的飞剑后，朝着魏道渊的喝道：“谁敢坏老祖我好事！”
　　默不作声的魏道渊没有回答，迅速打出数张符箓。在血袍人匆忙躲避的间隙，他单手结下法印，心中暗道：“川河涂！”
　　察觉到脚下异样的血袍人急忙御风临空，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当头打下的数张符箓灵光一闪，瞬时间风刃、冰锥将他牢牢笼罩。避无可避的血袍人怪叫一声，周身血气喷薄。
　　“你…欺人太甚，老祖要扌…”
　　修为上的差距让魏道渊一上来就压着对方打，硬接他数张符箓的血袍人刚想开口，就被一柄燃烧着烈焰的法剑贯穿头颅。
　　“真敕正法·火德法剑。”魏道渊面色冷峻，似对方这等血祭凡人的修士，他杀得心安理得。随后他一步他出，口诵：“苍松木御。”一节节拔地而起的木桩将之前血袍人布置的血祭阵法破坏的七七八八。
　　没了血气来源后，那腐蚀封印的血线也渐渐少了下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的魏道渊服下先前藏在口中的养气丹，火德法剑抽干了他几乎大半的灵力，若不是为了速战速决，他也不会一上来就用此等术法。
　　而正当他转身离开之时，脑后陡然传来一道凄厉的破空声。
　　“嘭！”
　　门板大小的铁剑直接斩碎木桩，木屑飞溅的同时，魏道渊也看清了偷袭他的是什么东西。一尊铁塔般的巨汉全身都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下，青黑色的手掌握着一把夸张的铁质巨剑。虬龙般的肌肉即使被黑布包裹，也难掩其如同凶兽般的气息。
　　灵力匮乏的魏道渊匆忙间只能连连躲闪，这黑袍壮汉似乎毫不畏惧他的飞剑，死死地缠着他近战。两柄飞剑不停地斩在对方的身躯上，从铿锵之音上判断，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全身都穿着铁甲，硬生生成了“刀枪不入”的怪物。
　　“桀桀，怎么哪里都有你们这种正道臭虫。”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溶洞之内，浓郁地血气包裹着之前的血袍人缓缓飘起，其额间正中闪耀着一个暗红色的晶核。
　　魏道渊面色阴沉，他可以确定之前这个家伙已经被他斩杀。可“死而复活”的血袍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比之前还要强上不少，这让他尤为忌惮。
　　“你是谁？”
　　“连本尊是谁都不知道，你这蝼蚁就敢来除魔卫道，还真是个愣头小子。”
　　心中暗急的魏道渊脸上不动声色，刚刚服下的养气丹已经开始恢复他的灵力，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住对方。
　　可打着同样想法的又何止他一人？这“国师”的气息一点点拔高，短短的片刻，就从炼气五层突破到炼气七层的程度。
　　“噌！”飞剑出鞘的轻鸣在溶洞内响起。不是魏道渊不想拖下去，而是对方修为提升地太快。之前那个偷袭他的铁塔巨汉已经很难缠了，若是再任由对方提升，他怕是生机渺茫。
　　“万道森罗缚！”数十道灵力铁索将铁甲巨汉束缚片刻，借着这个机会，魏道渊直接御风而起，两道飞剑直斩“血袍国师”。
　　“听好了，本尊庄韫！”。
　　面对扑面而来的两把飞剑，庄韫似乎早有准备，脸上笑意不减。魏道渊被这一眼盯得心下一颤，不过，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一拍腰间百宝囊，数道符箓又出现在他手中，体内灵力一运，直接砸向庄韫。这几张符箓散发出濛濛灵光，其上符文沟通周遭灵气，化作数个拳头大小的火球、碗口大小的风刃，紧随飞剑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