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山

　　“同鸣。”
　　“嗯，你说。”
　　“蜀山，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同鸣挠了挠脑袋，对张渔说：“这么说吧。单从高度上来讲，华山是全天下最高的山；然而从剑术造诣来讲，蜀山便是这世上最高的山。”说完他扭头给了张渔一个微笑。
　　“这样吗？原来蜀山这么厉害，怪不得慕容尧要去那儿。”
　　“嗯，慕容尧的剑法确在你我之上，在蜀山也许能更加精进吧！”
　　他们遇到慕容尧是前一天的事了。
　　“那不是慕容尧吗？”
　　“慕容尧！”张渔一脸惊讶，“他不是去北冥玩了吗？这个大骗子！”
　　“你别激动，看看他在干嘛。”同鸣一把搂过张渔，拖着他向人群中挤去，把脑袋向前凑了凑，想看个清楚。
　　和慕容尧面对面站着的那个人身着一袭长袍，怀中环抱一柄长剑，一脸的正义感，像极了一位绝世侠客，而慕容尧呢，一身锦衣缎袍，稚嫩的脸庞和发育不良一般的身高，再加之纨绔子弟风格的站姿，让人不相信他是习武之人，要不是手里提着一柄华丽的长剑，过路人恐怕早已把他一脚踹飞了。
　　就这样对视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位“大侠”可能有点按捺不住了，破口大骂道：
　　“臭小子，老子让着你呢。你妈的要是再不出手，老子可不管了！”说完便拔剑向“臭小子”刺去。
　　慕容尧依旧杵在原地不动，大家都以为这臭小子要被重伤，张渔却知道他要做什么。眨眼的功夫，慕容尧突然抓着对方的双肩高高跃起，跳到他的身后，狠狠地朝他屁股来了一脚，这人重心不稳，向前摔了个狗吃屎，顿时惹得大伙捧腹大笑。
　　这剑客面子上挂不住，霎时恼羞成怒，对着慕容尧大喊道：“臭小子，本事没有，耍阴招挺在行。”说完就爬起来，对着慕容尧劈头就是一刀。
　　如此短的距离，众人以为这小孩必死无疑，纷纷摇头叹息，有的甚至还闭上了眼，连张渔也为他捏了一把汗。只听见“铛”的一声，慕容尧仅凭单手就用自己的剑，挡住了对方用双手使出的强力一击，大家都看得瞠目结舌。
　　这位“大侠”脸上也稍稍流露出了一丝惧色，这小孩的力量以及速度都在他之上，在这样下去，恐怕必败无疑。
　　“大侠”向后一跃，笑着对慕容尧说：“很好，你挺厉害的。不过，我接下来这一招‘破狼三式’，你受得了吗？”
　　慕容尧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试试。”
　　“有胆气。吃我第一式，‘饿狼断颈’！”这一招出招极快，真有饿狼扑食之势，攻其上身，力度也不小。
　　看着这朝着自己脖颈而来的一剑，慕容尧也没有提前行动，而是等他靠近时，轻松地下腰便躲过去了。
　　不愧是慕容尧。张渔想到。
　　“也不过如此嘛！”慕容尧直起腰来便笑道。
　　“这……还没完呢。我还有第二式，‘群狼食心’！”
　　这招依靠力量带动手中之剑快速地舞动，一道道残影变化莫测，而且招招直逼要害，甚是凶残。
　　“可惜了。”慕容尧只后退半步，然后向右微微侧身，只见对方扑了个空，重心还未恢复，慕容尧趁机用剑鞘轻轻一点他的手腕，那人顺势向左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这招有点丐帮打狗棒法的套路，但还差的远。”慕容尧摸了摸下巴，用力摇了摇头。
　　那剑客可是杀红了眼，不甘地吼道：“再来！最后一式‘死狼咬腿’！”这人并未站起，而是直接贴地一跃，手中之剑直奔慕容尧脚踝而去。
　　“哦。”慕容尧微一皱眉，只见他抬腿一蹬，向后连续两个空翻，转身一翻手腕，两柄长剑碰在一起，“铛”的一下，那剑客的剑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在地上。
　　“这……我输了。”那人趴在地上，缓了口气，见自己手中丢了剑，只得认输。
　　“你身手不错，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我。这剑法也不赖，下次与人决斗别再喊出剑招的名字了。”慕容尧低头看了一眼那剑客，漫不经心地说到，然后又满面春风地对观众“谢幕”：
　　“大家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谢谢大家的捧场，谢谢。”然后笑嘻嘻地收剑入鞘。
　　“看来那小子还是那么臭屁。走，找他去。”
　　“慕容尧！”
　　慕容尧正掏出丝巾擦汗，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不由得心里紧张，立马拔剑护在胸前。
　　“慕容尧，是我啊！”司马同鸣一脸奇怪地盯着他，“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慕容尧一见是张渔和司马同鸣，快速地把剑收好，尴尬地笑笑，说到：“抱歉，刚刚有点神经紧张，没注意。”
　　“你这一紧张差点要了我俩的命。你不是说你去北冥玩吗？怎么又南下来到湖广一带？”张渔没有计较他的过失，急忙追问慕容尧的意图。
　　“我的目的地不是这儿，而是远在西边的蜀山。”慕容尧望着西方，眼神中闪烁着坚定。
　　“哇，好厉害。凭你的话，一定能到达的。”司马在一旁笑着夸赞道，慕容尧也笑着回应。
　　“你呢？你来这儿做什么？”慕容尧扭过头去向张渔问道。
　　张渔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支吾着：“来玩。”
　　“他怎么了？同鸣。”慕容尧不解。
　　“没什么。那个，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司马同鸣笑着搂着慕容尧的肩膀，把他拽了过去。
　　“失陪了。我得赶路，不然就没法按时到达蜀山了。”慕容尧推开同鸣的手，背过身去。
　　“这样啊，可惜。那好吧，你先赶路，我和小鱼继续在这边溜达。”同鸣又一把搂过张渔笑道。
　　“告辞！”慕容尧抱拳离去。
　　“告辞。日后再聚。”司马同鸣一边扶着张渔，一边招着手，看着慕容尧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于人群中。
　　张渔依旧一言不发。
　　“喂，我说你是在干嘛？人家都走了，你却毫无礼数。还在想那件事呢？我说，我这不是被你拖过来了吗？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
　　“闭嘴！”张渔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两个字，甩开了扶着他的手。
　　两人站在路边谁也不理谁，直到晌午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才一起去小酒楼吃午饭。
　　蜀山的清晨总是比山下凉爽，秋露一滴一滴地滋养着山里为数不多的灵芝仙草，雪兔的毛也开始慢慢地裹上一层白霜，山里仿佛还能听见少林的钟声，不过那也许只是老道的一个玩笑罢了。
　　空枢永远都是弟子中起的最早的那一个，不过他不是去修习或是练武，而是登上高峰去感受天地初开的宁静，以及万物初生的纯净。
　　“咚咚咚”空楹站在空枢门外，手里拿着昨天看到的那些东西，“师弟，你在吗？”
　　敲了半天，却无人应门。
　　难道出去了？我今天特意早起半个时辰，结果他还是不在。他每天起得是有多早啊！空楹不由得汗颜。
　　“既然你不在，我就只好在你门口练剑了。”迫于无奈，空楹开始在空枢门口舞起他那套自创的“迎天十二式”。
　　整套动作流畅自然，极其熟练，看不出半点破绽，力道十足，看来是一套依靠力量的重剑剑法。
　　“师兄。”空楹背后突然飘来一个声音，“这套剑法真好。”
　　“空枢啊，你回来了。”空楹立刻将剑收好，坐在石凳下，倒上了两杯茶。
　　“嗯。”，空枢也顺势坐下，“刚刚那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哦，那个是我自创的‘迎天剑法’，没什么。”空楹渴极了，一口喝掉杯中之茶。
　　“挺好的，只是有一个很大的弊端。”空枢盯着手中那杯茶说到。
　　“是吗？师弟可否指点一二？”空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指点不敢。那套剑法很慢，想必你是知道的。”空枢将茶杯放下，一脸严肃。
　　“是的。我这套剑法是牺牲了速度来换取力量，但只要配合好我门望月步，也不失为上等剑法。”空楹笑着将手中之茶一饮而尽。
　　“确实如此。但师兄应该清楚，此二者相结合所消耗的体力可不是一般修道者能承受的。”空枢拿起茶杯抿上了一小口。
　　“确实。”
　　“若非逍遥御风这等绝顶轻功，师兄这套剑法恐怕难以发挥出最大实力。”空枢也一口喝掉了这杯茶。
　　一阵沉默之后，空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空枢，昨晚有个夜闯蜀山的黑衣人，留下了这些东西。还点名让我给你。你看……”空楹从衣袖里掏出一朵山茶花和那封未署名的信。
　　空枢本未觉有何异样，拿起茶壶准备倒茶。眼前突然出现一朵洁白的山茶花，让他大惊失色，茶壶掉在地上，“哐当”一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