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法

　　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毛毛细雨也完全的停了下来，天好像是要转晴了。
　　谢涛穿过菜市，又七拐八绕的穿过几条小巷，不一会儿就看见了自家的院子。院子坐北朝南，半人高的矮墙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西南角一棵大大的桃树，上面满满的结满了粉红色的桃花。
　　“师傅，包子买回来啦。”谢涛一路小跑着推门而入。
　　“你今天怎么又晚了啊。”桃树下有石桌和石凳，一个中年大汉正坐在那里，身上穿着深灰色的捕快服饰，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正是本镇的捕头谢振刚，也就是谢涛的师傅。此时他正一脸愠怒的盯着谢涛。
　　“哎呀，师傅，你不看呢嘛，下雨呢，刚刚才停。”谢涛赶紧小跑过去，把包子放在桌上，一脸嬉笑的回看。
　　谢捕头也不理他，哼了一声说：“你总有借口，坐下吃吧。”
　　虽然刚下过小雨，石桌和石凳却是干净的。桌上有两大碗粥，还有一小盘咸菜。
　　“是，师傅。”谢涛赶紧坐下，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又拿起筷子夹了口咸菜，一口菜一口粥，片刻功夫，就吃了个大半碗。
　　“还有包子呢，吃那么快干嘛，”谢捕头看着他直摇头。
　　“我喝粥就好，就不吃了包子了。”谢涛为难的看着桌上的布包，讪讪的笑道。
　　“粥不管饱，你一天到晚的四处乱跑，赶紧吃。”谢捕头也端着粥喝起来。
　　谢涛还想说什么，还是没敢说出口。只得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五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谢涛一手抓起一个，放进嘴里就吃了一大口，脸上的表情却是难看的很，这包子有两种馅，味道也都不错，只是他已吃了十年了，每个早晨从未间断，到如今实在是觉得很倒胃口。
　　好不容易把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勉强咽下去，端起粥喝了一口，把还在喉咙里的包子，冲了下去。
　　“今天的包子少了，”谢捕头突然说道。
　　“杨叔说，是你吩咐今天只要五个的。”谢涛又喝了一口粥。心想难道杨叔那老头骗我。又看向谢捕头，只见他手里已停下了动作，脸上的表情更加的严肃了，用筷子指着包子，用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说道：“这包子的味道其实还是不错的。”
　　“啊？”谢涛不解，“是还不错，”说完茫然的看着他师傅。
　　“呵”谢捕头笑了一声，“只是吃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有些腻了。”他放下筷子，用手抓起一个包子，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肚子，又抓起另外两个，也是原样吃下，又把剩下的半碗粥几口喝下。放下筷子道：“只是以后不吃的话，这习惯可是难改。”
　　谢涛在旁边看的奇怪，听到说以后不吃包子，却是高兴起来，“这吃太久确实是有点腻了，不吃包子还有别的呢，我看菜市口那又个卖烧饼的就不错，还有。。。”
　　谢捕头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包着包子过来的白色布块发呆。谢涛脑子还在想着街上还有哪些早餐可以选择，看着师傅这不寻常的举动，也停住了口中的话语，看着师傅。
　　良久，还是谢捕头开口了。“涛儿，去我屋里把我的刀拿来。”
　　谢涛听言，楞了一下，应了一个好字，起身便走进屋中，片刻功夫，手中便拿着一把刀回来了。
　　那刀看起来只是一般官家捕快所使用的样式。刀把和刀鞘都已经磨损的很厉害，看起来十分的老旧。
　　“师傅，刀拿来了，”谢涛把刀双手捧着递向谢捕头。
　　谢捕头也不接刀，还是坐着。只是淡淡的说道“我教你的刀法，你练一遍给我看看。”
　　“啊！”谢涛心中叫苦，他生性散漫，平时并没有刻苦练功，每次在武功上总会被师傅训斥。
　　“啊什么，快点！”谢捕头的语气加重了一点。
　　“是，”谢涛再也不敢迟疑，把刀抽出，刀鞘放在桌上，慢慢的走到院子的中间。做了个起手式，一招一式的练起来。
　　且看谢涛，身形腾挪，刀光上下翻飞，只是越往后招式之间却有些不够流畅，三十六招片刻已经演练完毕。收刀站立，低头不言，等待着师傅的责骂。平时他一练完师傅已经大骂了，今天却没有动静。谢涛眼睛不由得偷看师傅，只见谢捕头只是坐在那里，不言也不动，只是看着桌上的刀鞘。谢涛心中更是害怕，心想这次师傅可能真的失望到头了，连骂都不想骂了。心中先是害怕，又是愧疚自己平时散漫，对不起师傅的教导，然后又释然，想着以后也许不用练功，尽有些放松起来。
　　“把刀给我，我再教你最后一次，站旁边看好，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谢涛愣神间，谢捕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面前。
　　谢涛忙不迭的答应了，双手把刀递给师傅，默默地走到一旁。心想今天可能不会被责骂，开心不已。又听到师傅说最后一次，又不由的有点失落，可能以后师傅真的不会再管自己的武功了。
　　“你看好，”这时，谢捕头已经摆好了姿势。谢涛忙停止胡思乱想，这最后一次，他真的想用心的看一遍。
　　“我的刀法，讲究一招致胜，属于有攻无守，每一刀挥出都是势大力沉。”谢捕头一边出招一边对谢涛讲解。“招式中间不好转换，高手过招，一个停顿便会让你丢了性命。所以我们的招式之间都要靠手腕的力气，还有特殊身法的带动，使每一招都可以流转不停，这样才不会给对手机会，一招一式连绵不绝，让对方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说完已到最后一招，只见他身形晃动，刀光一闪，劈向桃树下的石桌和石凳，“啪”的一声，都已化作了两半。
　　这下没桌子吃饭了，谢涛的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这个声音。随后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好，师傅好厉害。”
　　“刚刚的你都看清了吧！内功心法还有身法我都详细的教过你了，其实你很聪明，只要用心练习，不出三年就能连有我七八成的境界了。”他师傅却没动，只是淡淡的说着，眼睛也没看他。
　　“是，我以后一定听师傅的话，好好练习。”谢涛已是放下心来，师傅的口中没有一丝怒气，他今天的这一关算是过了。又看到两半的石桌旁边，老旧的刀鞘满是泥水，赶紧跑过去捡起来，拿到旁边用水冲了冲，交到师傅手中。
　　“师傅，你的刀鞘，时候不早，你也该去衙门了。”谢涛满是诚恳，他希望谢捕头赶紧出门，才算是心安。
　　“哎”谢捕头叹了口气，看着谢涛，“十年了，你也该懂事了。”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十年，是谢涛从被收养到现在的时间。“还有两个月就正好十年了。”谢涛心想。
　　“今天你哪也别去，好好待在家里，明天的包子你也不用去买了。”谢捕头终于出门了。